解決大事出來,偌大的廣場已沒有人,簫小杞環顧四周,廣場上早已沒有了約翰他們的身影,她歎氣,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雞同鴨講式問路,媽媽啊,她住的那個酒店究竟叫什麽名字!

穿過連續的拱門和回廊,依稀傳來喧鬧的嬉笑聲,約翰他們已經先一步回來了,此刻正在茂密蔥蘢的歐式花園以及極盡奢華的遊泳池邊上開party,簫小杞拖著虛弱的雙腿麵無表情穿過人群,手腳無力攀著上二樓的扶手。

“叮——約翰好感度+5,總好感度42。”

簫小杞一愣,回頭,不期然對上約翰深灰的眼眸,簫小杞緩慢放開翻著扶手的手,站直,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屈膝,提了提裙擺,瞧見簫小杞的動作,約翰的眼神一斂,有些狼狽地避開視線,僵硬地側身,講高腳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與其他人高聲談笑,簫小杞頭也不回走上二樓。

推開房門,簫小杞一邊走一邊把拖鞋踢飛,衣服都懶得換了,直接就躺在了**,媽啊,她的腳要斷了,想不到剛躺下沒一會,肚子又開始“嘩啦嘩啦”地響,她忙捂著肚子跑去廁所,剛站起來,就和推門進來的約翰碰了個對麵。

約翰瞧著簫小杞抱著肚子,把手裏端著的盤子放下,問:“你怎樣了?”

“你認為呢?”本來想要裝作大度一笑而過,但簫小杞終於還是忍不住,把約翰想要過來扶她的手粗魯揮開,“我不懂西班牙語,墨西哥也是你強行把我帶來的,而且拜你所賜,我身體不舒服,而你居然把我一個人留在了廣場!”

“是他們吵著要累了要回來的。”約翰語氣放地更柔軟了些,也略帶了些許試探,“真的很不舒服嗎?”

“嗬,那我是不是要道歉錯怪了你。”簫小杞說,語調平淡。

“別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不再調笑,約翰過大的怒火令簫小杞有些錯愕,雖然一開始就明了那陰柔的語氣下是壓抑的不滿,卻沒有想到會是這般的歇斯底裏。

“好了,我現在不舒服,實在沒力氣照顧大少爺你的心情,你想要找點樂子的話,建議換個地方。”靠著浴室的磨沙門框,簫小杞抬手輕按著疼痛的肚子,不打算再說下去。

四目相交,約翰的眼神一閃,下一刻又深深隱了下去。

“明天到瓦卡哈的城郊兜風,我租了輛車。”約翰的語調異常地輕描淡顯,“就我一人,現在加上你。”

加上她?簫小杞有些意外。

“好吧。”簫小杞拖長得音調,抿緊唇以阻止它繼續往上彎,“那我就,‘勉為其難’接受你的邀請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簫小杞一邊擴音和許奕說電話,一邊興奮地搭配今天要穿的衣服。

許奕是一個好姑娘,她有著地球上所有好姑娘的特質——囉嗦,在得知簫小杞跑到墨西哥去了之後,每天提心吊膽,心驚膽顫,就怕簫小杞被某個販毒組織抓去或是死在哪一片亂戰中,每天隻要發現有關於墨西哥的新聞,就一定會立刻打電話告訴之。

“你聽你聽,墨西哥有關部門近日在該國北部的邊界城市蒂華納發現了一條長約300公裏,通往美國加利福尼亞的毒品走私地道,10人為此喪命,你可千萬不要去蒂華納,知道嗎?還有這條,墨西哥邊界販毒集團活動猖狂,幾乎可以說是無法無天,政府束手無策,擬求助在近日在邊界演練的美**隊和德**隊,最近墨西哥可不太平啊,你還是趕快回來吧。”

德**隊?簫小杞愣了一下,很快就繼續埋首在行李箱裏挑衣服,嘴裏無所謂地喊道:“嘁,我就是和約翰他們旅遊而已,哪會有什麽危險?”

許奕冷哼一聲,“我說約翰怎麽會突然這麽好心還帶你去兜風,你看著別又被他耍了。”

“不會的,約翰這人雖然驕縱,但人沒壞心的。”簫小杞心不在焉地答道,嗯,穿長裙比較飄逸,穿長褲不夠淑女……

“他這樣還沒壞心?我看你是瞎了狗眼!”

“……別這樣說好嘛。”簫小杞由衷的輕笑出聲。

許奕的聲音在房間裏回響,“約翰真有這麽好嗎?讓你這樣喜歡。”

“嘻嘻,約翰什麽都好。”

“你好肉麻,受不了,我掛了。”

“叮——約翰好感度+5,總好感度47。”

簫小杞鎮定地把手機收起,卻在轉身之際碰觸到了一雙清冷卻充斥著滿滿感動與迷惑的深灰眸,裝作不知約翰早已醒來,簫小杞吃驚問道:“咦,約翰,你醒啦?”

“唔。”約翰應聲,垂下眼眸,把臉埋在枕頭。

“你快起來,我已經等不及要欣賞瓦哈卡的風光了。”

老實說,簫小杞對墨西哥是沒多大熱情的,瑪雅金字塔總是烈日炎炎,辛辛苦苦爬上去,放眼四周,叢林寂寂,隻有吼猴聲,而一座座城池俱是西班牙殖民風情,無論大小,所有城市的中心廣場一律叫做“索卡洛”,毫無驚喜,毫無個性,而那姓索名卡洛的廣場上一定會有一座教堂,以至於簫小杞後來一看到教堂就頭疼,至於山水,秀美不及江南,險峻不及西藏,獨特不及南美,規模哪兒都不及……

不過是和約翰出去,那就另當別論了,簫小杞最後選了條短裙,再配上一雙能戳死人的高跟鞋,她搖了搖手中的瓶子,發現防蚊水用完了,於是走過去,推了推還躺在**的約翰,“約翰,借你的防蚊水給我吧,我的用完了。”,在瓦哈卡沒防蚊水可不行

約翰死命把頭埋在枕頭裏,就是不肯抬起來,隻是悶聲說沒有。

簫小杞不解,用力把約翰的腦袋轉過來,比劃說:“就是那瓶你每天洗澡後必噴的小黑瓶啊。”

約翰沉默片刻後,一字字回答道:“那是gucci香水!”

簫小杞吃驚“啊”了一聲,怪不得他一整天一股青檸檬的味兒,簫小杞還困惑呢,一個大男人,怎麽會整天香噴噴的,隨後約翰喃喃道:“你那是防蚊水?老天,我還想怎麽會有女人用這麽刺鼻的香水。”

這下輪到簫小杞麵如黑炭了,約翰見簫小杞吃癟,低了頭,隻是笑意從唇角抑製不住地漫出來,約翰笑的時候很好看,他是個漂亮的男孩。

……

簫小杞就應該知道,和約翰在一起準沒好事。

約翰載著簫小杞剛出了城,天地間突然就是一片迷惘的晦暗顏色,雨聲如雷,風聲肆虐,加上約翰這家夥為了**,租的是敞篷車。

一瞬間,身上的袖衫,就被雨水給澆透,全部貼在身上了,簫小杞怪叫一聲,掐著約翰的脖子讓他趕緊往回開。

想不到這一加速,風力更大了,風裹著雨霧迎麵撲來,浸濕了雨水後的衣服重了許多,被風一打掛在身後獵獵作響,簫小杞臉上的皮膚已經凍得沒了知覺,她抿著唇,一聲不吭彎腰伏在了約翰的腿上。

不料這一伏,本來車子的時速就快,加上雨天路滑,在某個拐彎過後,約翰手一抖,車子穿越了左邊防護欄,衝上斜坡。

一切都發生在兩秒鍾裏,劇烈震蕩以後,車子已歪歪扭扭地停在斜坡上,兩人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問對方:“你沒事吧!”

萬幸兩人都安然無恙,簫小杞頓時鬆了一口氣,渾身無力攤在座位上。

這是一個沒有信號的山區路段,後麵的車子已經停下來幫兩人求助。

不一會,拖車來了,但是必須在沒有柵欄的路口才能操作,於是呼約翰負責倒車,簫小杞下車負責扯掉纏繞在車身的鐵絲網。

豈料天公不作美,雨越下越大,可憐的簫小杞一碰鐵絲就全身哆嗦,兩次三番以後,才發現不是自己拉的姿勢不對,而是鐵絲帶電阿我去!智商不夠用啊!

簫小杞隻能脫下單薄的外套包上手繼續扯,但沒一會外套就被淋濕了,隻能一邊被電一邊扯線一邊大罵fxxk。

就這樣簫小杞在草叢中折騰了幾百米,全身濕透,無比狼狽,生平第一次經曆車禍,隻慶幸他們衝上的是斜坡,而不是衝下懸崖。

在目送車子被拖走,簫小杞想要穿上外套的時候,才發現她的手已經無力到拿不起外套和手機了。

她怒了,雖然知道這事其實與約翰無關,誰知道它會突然下起雨來,但就是怒了,她舉起手拍向約翰的肩,發現拍上去根本是軟弱無力,她更怒了,當下動嘴,約翰身高一米八,她猛地踮起腳尖,堪堪足夠一口咬上約翰的脖子,嘴裏含糊道:“都是你的錯!”

“嘶!”約翰痛叫一聲,伸手就要把簫小杞推開。

可簫小杞不幹,她雖然手上沒力,但她牙口可好了,咬緊牙關,如果約翰硬要拉開她,她就把他的一層皮給咬下來。

“你有病!”簫小杞一直踮著腳有點累,約翰為了脖子上的那塊肉不被咬下,隻好雙手抱著她的腰往上托了托,“放開,這又不是我的錯!”

怕約翰真的生氣了,加上簫小杞也有點解氣了,她終於鬆開口,雙手很自然地圈著約翰的脖子,帶著點撒嬌的意味道:“我的手抖沒力了,剛才被電慘了。”

“明天就會沒事了。”或許是從來沒說過這樣安慰的話語,約翰有點不自在,他把簫小杞放下,擦了擦鼻子,左右環顧說:“我們現在還是看看怎麽回酒店吧。”

……

租的車子被拖走了,不過好在剛才停下來幫忙其中的一個老爺子很熱情,死活拽著約翰和簫小杞上他的車,大概是看著他倆可憐吧。

老爺子叫傑西,他出現之時,腰懸手槍般的小黑盒,頭戴貝雷帽,斜叼著雪茄,滿頭銀發綁成鼠狀小辮,瞬間將簫小杞給捕獲了,如此頹廢,**,有範兒的男子,更不用說從他開著的那輛破皮卡上傳出的音樂居然是《巴赫》,簫小杞咧嘴笑,忙不迭地往皮卡上鑽。

簫小杞萬分企盼要和老爺子溝通,無奈老爺子隻懂西班牙語,於是他們的每一句話都必須要約翰做翻譯,遇上這家夥心情不好或起壞心思的時候,那對話就是牛頭不對馬嘴。

為慶祝兩人劫後餘生,老爺子帶兩人到瓦哈卡最火爆的酒吧。

“她是你女朋友?瘦瘦巴巴的,不好看。”

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簫小杞剛吃完最後一口的蝦米,正舔著勺子,她眼巴巴看著約翰,讓他再幫自己叫多一份“一杯海鮮湯”。

“一杯海鮮湯”,純墨西哥美食,滋味酸甜,端上來的時候是一隻高教玻璃杯,透過玻璃可以看到汁水的顏色是介於橘色和粉色之間,還打著泡沫,用勺子一挖,一隻大蝦米,再一挖,又是一隻大蝦米,若將粘稠的海鮮湯堆在蘇打餅幹或各式麵餅上一起送進嘴裏,所有味蕾都會在瞬間蘇醒。

“不性感不性感。”老爺子“嘖嘖”搖頭。

簫小杞拉了拉約翰的衣袖問:“他說什麽了?”

約翰壞笑著,得意洋洋說:“他說你不性感,配不上我。”

雖然全世界都在標榜女人要瘦,要瘦,越是瘦骨嶙峋越是美麗,但拉丁美洲可不是,他們以胖為美,他們崇拜ru房豐滿到可以掛起來當米袋的生育女神,所以纖細的孩子在拉丁美洲備受冷落,風水輪流轉,拉丁美洲還處在楊貴妃時代,看到那些噸位驚人的女人在一堆男人中顧盼生姿,簫小杞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電影裏地主老財對阿裏巴巴說:“去,去給我買個肉墩墩的女人!”

而約翰在墨西哥的這一路走得順風順水,雖然約翰不像美國普遍男性那樣癡迷健身,但也算是高大結實,在遍地矮小敦實的墨西哥人群街頭實在是奪人眼球。

簫小杞黑線了,但也無法反駁,橫了老爺子一眼,端著約翰的梅斯卡爾酒與酒吧的一群年輕人碰杯,與每個人興高采烈地說:“salu!”(幹杯)

那一晚,兩人玩得很開心,簫小杞一杯一杯酒地灌下去,約翰抽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煙,在陌生人眼裏,這活脫脫就是頹廢老外的寫真:破t恤,蒼白麵孔,煙,酒,懶洋洋。

老爺子在一旁看著他們鬧,簫小杞在喝酒的間隙偷偷瞟向老爺子,有些人窮其一生都在特立獨行,所有蕩氣回腸都會刻進他的每一條皺紋裏,就像老爺子,簫小杞從見著老爺子的那一瞬間,就覺得他是那種有故事的人,於是更加懊惱得想要吐血,那時候在西班牙,如果聽從奧利維爾的勸告,學點西班牙語的話,如果她精通西班牙語的話,她現在一定要問問誰才是他一生最愛的姑娘……

酒吧外,天已經暗了,細雨不期而至,簫小杞穿了那雙能戳死人的高跟鞋一整天,已經快殘廢了,約翰喝完最後一滴酒和其他人搖搖晃晃說bye,簫小杞轉身時聽到背後有人說:“他看起來可真快活。”

兩人晃晃悠悠走路回酒店,約翰看著簫小杞穿著高跟鞋,痛苦得像在刀尖上跳舞的人魚公主,睜著迷蒙的灰眼睛說:“你脫了鞋子吧。”

簫小杞也有點頭暈,她晃了晃腦袋,撇著嘴說:“我又不是猴子,我不會赤腳走路。”

話剛出口,說時遲那時快,約翰突然像拎麻袋一樣把九十多斤的簫小杞橫抱了起來,簫小杞尖叫一聲,頓時樂得花枝亂顫,抱著約翰的臉大大地親了口,誰知沒走出十來米,約翰就把她放了下來,遲緩地脫了鞋子,認真道:“你穿我的吧,你雖然不重,但是也不算輕的。”

簫小杞翻著白眼,決定不和他計較。

35碼的腳在42碼的運動鞋裏就像撐船,但看著身邊拎著高跟鞋的高個子,簫小杞還是喜不自禁問道:“所以你今天很快樂?”

約翰的眼睛閃爍得像夜空的繁星,“yeah——”。

“叮——約翰好感度+5,總好感度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