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小杞愛外麵呆了足有三十分鍾才回到房間,盧洛斯和他的同伴們都倒在了**了,但是每張床都塞了至少兩個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哦,不要誤會,他們隻是抱著,至少在簫小杞的角度看來,他們隻是抱著。

那些女孩大約都是本地人,所以男人們在用西班牙語逗她們開心,而那些女孩對所有的話題都報以百般的熱烈響應,盡管簫小杞的西班牙語很糟糕,也猜到女孩們不住驚歎的用語不外乎“噢,是嗎?”,“真的呦?”,“天哪!”,“你真厲害!”,然後就是驚呼,嬌喘,再驚呼再嬌喘,毒品的力量是這樣地巨大,所有的驚訝,所有的快樂都被無限放大,震耳欲聾,響徹天花板。

簫小杞想不到的是,奧利維爾也在其中,“奧利!”簫小杞大喊一聲。

“回來了?我親愛的。”奧利維爾在一群人當中抬起腦袋,綁著頭發的發帶鬆開了,頭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整個人散發出懶洋洋的氣息。

簫小杞疾步走過去,剛靠近,濃重的酒味就先傳了進來,簫小杞不由皺眉,吃力把他拖下床,奧利維爾踉蹌幾步倒在地上,簫小杞跟隨著跪在地上,急切地雙手捧著奧利維爾的臉,認真打量著,“你吸他們的粉了?”

奧利維爾眨眨眼,過來好久才慢聲說道,“沒,我喝了他們一點點,一點點的酒。”他眯著眼,食指和大拇指比劃出一個瓶蓋的大小。

“那就好。”簫小杞舒了一口氣,但不放心地叮囑說:“你千萬別沾上毒品,知道嗎?”

奧利維爾仍是半眯了眼看她,不知喝了多少酒,一雙眼竟是紅腫的,興許是還有幾分清醒,他端看她半天,展顏笑了,一把將簫小杞攬進懷裏,緊緊擁住,不停地喚她,“蕭,原來是我親愛的蕭啊,蕭……”

簫小杞把他的手掙開,死命拍他的臉,“你聽到我說的沒?毒品是很邪惡的東西,你可千萬別沾上。”

奧利維爾聽得迷糊,嘴裏模模糊糊咕嚕了一句,“邪惡的東西?這樣聽起來,這東西還是挺適合我的。”

“別拿這樣的事開玩笑!你……”簫小杞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奧利維爾的腦袋一垂,靠在她的脖子處就呼呼大睡了。

盧洛斯聽了他們全程的對話,這時候也慢悠悠下床了,拿出了一包粉,極力誘導,“蕭,蕭,嚐嚐。”他說,“你沒親口抽過,怎會知道不喜歡?”猶如所有的魔鬼引誘所有的夏娃偷吃禁果。

“你不必這樣,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嚐試的!”簫小杞避開他遞過來的手。

盧洛斯聽著,不幹了,“嘿,你既然沒吃過為何就認定這件東西很糟糕?”

簫小杞把奧利維爾擋在身後,揚起脖子,“但凡世人也沒見過上帝,真主,菩薩或神仙,為何要信它?如果什麽東西都需要親自證實才可以相信的話,那你信不信萬有引力,還是覺得自己比牛頓更牛逼?”

……

第二天,簫小杞積極去找老板溝通換房之事,而艾瑪開始搶奧利維爾了,明刀明槍,毫不避諱,和奧利維爾打情罵俏,他們在聖希爾住了三天,艾瑪每天步步緊跟跟著奧利維爾和簫小杞晃,三天下來,整個旅館的人都以為她和奧利維爾才是一對的。

第一天去老城,艾瑪買了一小包花生米,奧利維爾說好吃,艾瑪又趁著夜色去買了一大包,老板都打趣奧利維爾有個體貼的好女友。

第二天去爬市區的雪山,艾瑪的衣裳單薄,奧利維爾紳士地脫了自己的毛衣給她,半個小時後,艾瑪又要還給他,說是他也冷,兩個人在雪山前麵將一件毛衣推啊推,簫小杞看得直翻白眼,強行插一句道:“其實最冷的是我,我比你們兩都瘦多了,而且穿著的是t恤,既然你們都不需要,給我吧。”,簫小杞施施然從奧利維爾手中接過毛衣,披在身上,毛衣的袖子反過來搭在胸前打了個結。

第三天,三人去逛市場,艾瑪將小販的毛絨帽子扣在頭上,撅著嘴讓奧利維爾替她拍照,紅嘟嘟的嘴唇左撅撅,右撅撅,眼神斜斜飄向奧利維爾。

奧利維爾含笑按快門,簫小杞站在一邊,神色自若拆開新的一隻棒棒糖。

“照得好看嗎?”艾瑪嬉笑著走過來,側著臉從奧利維爾的方向看向相機,兩人的臉差不多要貼在一起。

奧利維爾順從地和她腦袋靠腦袋,一張一張看法相機裏的照片。

瞧著艾瑪示威的眼神,簫小杞覺得也差不多了,沒好氣地當著艾瑪的麵,對奧利維爾說:“奧利,你想證明什麽?”

奧利維爾不答話。

簫小杞咬著棒棒糖,“同一樣的招式,我不會上當第二遍的……你需要我怎樣的反應?瘋狂地嫉妒,失去理智地與艾瑪爭奪你?”

艾瑪這時也明白簫小杞的意思了,她看了看奧利維爾又看了看簫小杞,一巴掌甩到奧利維爾的臉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簫小杞看著奧利維爾被打側的側臉,少見地沒有幸災樂禍,她仰頭望著哥倫比亞碧藍如洗的天空,問:“……奧利,我重要嗎?我在你心目中是最重要的嗎?”

“我不是,我知道的,在你心目中,自由,是最重要的吧,然後是克裏斯,然後呢,是你的朋友,你的才華也比我重要,這些的全部都比我重要,那你為什麽還有奢求我,隻專注於你一個?”

“……我從前要求,我以後的丈夫,我的愛人,在他心目中,我必須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很重要的那個……”她抿嘴笑了一下,可是語氣卻卻出奇地冷靜,她對著奧利維爾微笑著說:“因為如果不是最重要的,就意味著可以被丟棄,可以被更換……可是有人告訴我,我不是最重要的,所以現在我不這樣想了,真的,我不需要別人給我這個殊榮了,我,在我心目中,我自己就是最重要的,我個人的需求,我個人的意願就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要排到‘我’以後,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別再妄想改造我了!”

“如果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呢?”奧利維爾突然說,那個意大利男人犯的錯為什麽要由他來承擔。

“我不是,別撒謊了。”簫小杞俏皮一笑,“奧利,我們為什麽要糾結於未來的事?這不像你,也不像我,及時行樂才是我們的口號,也正因如此,我們一直以來才能相處得如此融洽。”

“蕭,我還是很喜歡你的,如果有一天,你成為我最重要的人,那麽,你能給我同等位置嗎?”

“好的,但是奧利,我不會等你太久。”簫小杞踮起腳尖,親了親奧利維爾的眼皮。

“叮——奧利維爾好感度+5,總好感度67。”

……

艾瑪和簫小杞形成了革命友誼,那天艾瑪回到旅館之後,繼續和簫小杞他們活動,但完全無視了前幾天她拚命獻殷勤的奧利維爾。

這天,因為這兩天艾瑪和簫小杞形成了同一陣線,省得討個不愉快,奧利維爾早早便一個人出去,簫小杞和艾瑪兩人則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爬起來去吃早餐。

這家旅館的住宿收費很便宜,於是要在早餐騎馬其他項目中收回,剛開始簫小杞有點木頭木腦,老板說:“吃吧。”

簫小杞說:“好吧。”於是上來了一個鋼鍋的炒雞蛋,老板收錢收得心狠手辣,但那雞蛋很值,值得令每個人都會覺得自己吃光了今後三個月內該吃的所有雞蛋,實打實的炒雞蛋,還拌了胡蘿卜絲,外加一木盤烏漆墨黑的烤香蕉。

待鋼鍋裏的雞蛋價格降到四分之一的時候,簫小杞想聖希爾城的雞蛋一定很便宜,降到三分之一的時候,簫小杞肯定老板有個養雞場,降到二分之一的時候……正想到這裏,艾瑪在桌下悄悄地踢了簫小杞一腳,“蕭,別吃了!”

簫小杞看她的鋼鍋,雞蛋還滿滿的。

“吃完了?”老板一拍手掌,笑容可掬,將簫小杞的鋼鍋疊在簫小杞的鋼鍋上,一秒鍾便撤下,隨後迅速毫不心疼地倒入垃圾桶,眨眼間,熱騰騰的咖啡就上了桌,同時上桌的還有厚厚的《旅遊線路指南》。

簫小杞馬上伸手去倒咖啡,哥倫比亞所有的酒店的咖啡都免費暢飲,喝到死都沒人管,當然沒有兩元錢的好喝,差得太遠了,但已經比雀巢的好喝了。

艾瑪扯扯簫小杞的衣袖,她擔心她的肚皮爆掉。

老板耐心地等簫小杞的咖啡落肚,然後嘩嘩翻動《旅行線路指南》,“小姐們,你們今天想去哪裏玩兒?a線?b線?c線?”

艾瑪和簫小杞對視一下,昨天他們已經去過a線,正如老板所說,路途遙遠風景優美,隻是那匹馬馬蹄所及之處泥漿橫飛,艾瑪在這突發的驚嚇中被甩下馬背,如此五次三番,她終於拒絕上馬,硬生生用腳走遍六個景點。

簫小杞的情況也並不好,折了老大的一根樹枝做馬鞭,樹枝破空聲聲勢浩大,**坐騎勉強聽命,可那馬一路擺頭,勒得簫小杞兩手全是紅印。

其實那鍋雞蛋很值5000比索,隻是吃了不要再想爬上馬背,老板見艾瑪和簫小杞一直保持緘默,他臉色開始發黑,“你們還要什麽?便宜,專業,服務周到……你看,你看這裏。”他又翻出厚厚的一本“百科全書”,這次是旅客的留言簿,“呐,呐,呐,你們看你們看,這些都是來過這裏的人的好評。”

的確,除了好評還有照片,那都是老板和各式背包客勾肩搭背,對著鏡頭稱兄道弟的照片,每張照片旁邊還附著一段好評,比旅遊雜誌做得還用心。

簫小杞無奈隻好接過來翻開,韓文,日文,西班牙文,阿拉伯文,然後是……“xiao,(逗號)”,蕭?那不是她嗎?簫小杞瞪大眼睛,那是留言簿的最後幾頁,字不大,寫得隨性,“xiao,”這五個符號在最上頭,落款是“ahr(阿爾)”。

這世上很多人叫阿爾,簫小杞告訴自己不要亂想,這世上姓蕭的中國人也不少,但當“ahr”和“xiao”;連載一起,大約便不常見了。

那上麵寫道:

xiao,

如果你看到留言,那證明你是沒聽從我的勸告繼續留在了哥倫比亞,但我對此並不驚訝,你總有自己的想法,而現在,你看到我的留言,那麽我該再給你一句提醒,如果你要繼續在哥倫比亞旅行,小心雨帶,去每一個城市之前,查好當地的天氣情況,也希望你不要對我太過地生氣,如果我下次去美國找你,而你並不準備招待我進屋的話,請提前告知,我好先預定酒店。

ps:希望你一切安好。

留言的時間顯示五天前。

簫小杞隻看了那留言一遍,又無所謂地翻開下一頁,可惜的是,在她看到留言之前,她已經遭遇了蟲咬,遭遇了雨帶,遭遇了洪水。

簫小杞又隨意地翻開幾頁,耳邊是老板繼續鍥而不舍地推銷,突然,她的手頓住了,留言簿最後的一頁右下角,沒有落款,也沒有標題,雖然字跡很潦草,像是匆匆寫上去的,但與先前看到的阿爾弗雷德的字跡是一樣的。

簫小杞匆匆看了一遍,什麽表情也沒有,過了一會兒,她小心地把留言簿合上,然後後躺回去靠在柔軟的靠墊上,怔怔地發呆,腦裏竟然一片空白。

“蕭,你怎麽了?”

“沒,今天我們去去b線如何?”

艾瑪奇怪地看著簫小杞,不知為什麽,她覺得簫小杞剛才的微笑有些悲傷。

……

“‘學會讀用緘默的愛情譜寫的詩,

用眼睛聽才能悟得出愛的真諦。’——(《致愛麗絲》,貝多芬)

我畢竟,還是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