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灰色的窗紗,簫小杞第一反應是蒙上被子繼續睡,模糊間想起今天要去語言班上課,又抱著被子滾了兩圈這才爬起來,屋內開足了暖氣,簫小杞赤腳走到窗邊,“刷”地一下,陽光傾灑一地,一眼望去,四目銀霜,是在德國的第一個下雪天。

沿著加侖河畔走,經過市政廣場走約十分鍾就到語言班所在的大樓,因為語言班通常都是九月份開學,簫小杞隻能插進一個德語c1班裏做一名插班生。

班裏就是全部桌子圍成一個圈,德語老師站在中間與學生互動,簫小杞走進來的時候德語老師巴赫先生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噢,你就是新來的學生簫吧?”

他的身體越過一張桌子把手伸出來抓著簫小杞的爪子用力上下搖晃了兩下:“來來,進來,向你介紹一下其他的學生。”說完,他動作粗魯地拍了下一個棕發男生的肩膀示意他拉開桌子讓出一條道。

男生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大t恤,樣子有點稚嫩,臉上還有點青春痘,他撇嘴,把桌子向左邊拉開了一條三十公分左右的空隙,行動間簫小杞終於看清了他t恤上的印字:motherfather,看來是個小憤青,男生看簫小杞還傻乎乎地站著,不耐煩地催促她趕緊進去。

簫小杞今天穿了條白色的無袖連衣裙,露出白而細長的手臂,進來的時候因為室內有暖氣把羽絨服也脫了,力求時時刻刻保持她純潔柔弱無公害的形象。聽到男生不耐煩的語氣,簫小杞唯唯諾諾地點頭,一邊道謝一邊走了進去。

經過一番介紹,同班的共有十三個人,有來自西班牙,波蘭,俄羅斯,伊朗,智利等國的學生,但可惜沒發現亞洲人麵孔。

“這是簫,來自中國,你們對她或者她的國家有什麽感興趣的都可以提問,或者簫你也可以先自我介紹一下。”

“哼,中國佬。”巴赫先生話音剛落,棕發男生立刻嗤笑道。

“布朗先生!注意你的修養。”巴赫先生提高音量,身高一米九八的他站在別人麵前很容易形成壓力,“否則我就不得不請你出去了。”

簫小杞很誠實很純潔,她柔笑道:“沒事的,巴赫先生,或許是布朗先生對我的國家有什麽誤解。”

馬克·布朗來自美國,高中生,來德國交流學習一年,他的確很不爽:“是的,巴赫先生,我對簫小姐的國家有很多疑問,不知她能否為我解答?”

簫小杞一看他那欠揍的表情就知道沒好事,她後槽牙咬緊,努力牽動臉部的肌肉扯出一個柔柔的笑容:“願聞其詳。”

“我看電視上說中國人吃狗肉,這是不是真的?”

他的問題在其他學生中引起不小的波瀾,顯然中國人吃狗肉他們也早有所聞。

簫小杞站在他們中間,迎著他們驚訝好奇審視的目光,不自覺地含了下胸,把雙肩向前縮了縮,“是有些人在吃……”停頓了一下,她又忙補充道:“但不是所有人,而且現在很少人在吃了。”

“嗤,殘忍的中國人,你們是上輩子沒吃過肉嗎?狗是我們人類的朋友!”布朗激動地站起來,甚至把桌上的水杯也打翻了。

簫小杞被嚇了一跳,隨後有點小著急道:“也不是全部人在吃啊,這隻是我們的一種飲食文化。”

“那麽可愛的小狗你們怎麽吃得下,你們中國佬難道沒有同情心,沒有善心嗎?”太多的激動,布朗再次脫口而出“中國佬”這個單詞。

“對啊,實在無法理解中國人的思維。”

“真惡心。”

“……”

然後慢慢地出現了一些附和的聲音,先是小聲地和旁邊的人討論,後來直接大聲說出來。

簫小杞站在正中間,那些惡毒的語句,那些嘲笑的臉龐,都讓她心裏發慌,她無法理解,她憑什麽要忍受這一切,憑什麽!

她幹嘛要在這忍受,委屈自己來討好這些洋鬼子,昨天為了任務她隻能忍著,現在對著他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幹嘛還要忍辱負重,反正現在她的任務目標不在這,她也沒必要繼續裝純良。

巴赫先生站在簫小杞旁邊,努力試圖讓眾人停止侮辱性言論,簫小杞擺擺手,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然後雙手環胸站在布朗麵前,一挑眉,邪氣四溢道:“沒錯,我們是吃狗肉,還常吃,那簡直是人間美味,嘖嘖,口感筋道!美味!。”

布朗沒想到簫小杞會一下子就承認,還一副坦坦蕩蕩理所當然的模樣,他憤怒地瞪著她,臉頰通紅,簫小杞毫不示弱瞪回去,勾起嘴角邪笑道:“特別是感恩節的時候,我們總要殺上兩三條狗才夠吃,哦,對了,順便說一下,在中國我們最愛的寵物就是火雞了,火雞是人類的朋友,吃火雞的人實在是太太太——殘忍了,這麽可愛的小生物怎麽會有人忍心吃下去呢。”

簫小杞無辜地眨巴著眼睛:“您認為呢,布朗先生。”

“你胡說!”布朗的胸膛劇烈起伏,如果眼神能殺人,簫小杞相信她已經死了十遍有餘。

“哪有?”簫小杞嬌笑道:“我家都養過三隻火雞了,可是總有一些來自美國的人,哦,別驚訝,在中國的確有很多美國人,可總是有些美國人,都不知是不是上輩子沒吃過肉,居然還偷我家火雞烤來吃,簡直,簡直是無法饒恕,你說對嗎?布朗先生。”

男生臉色滿是不甘,幾番開口還是沒說出什麽來,看到簫小杞嘲諷的笑容,他急忙轉移話題喊道:“中國人是世上最邪惡的人,他們殺死自己的小孩!”

這死小孩居然還知道這麽多。

簫小杞暫時的無言讓布朗有些得意,他憤恨再次大聲說道:“中國人就是世上最邪惡的人,他們能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

“你怎麽會這樣說呢布朗先生?”

“難道不是嗎?你們都是獨生子女!”布朗吼道。

簫小杞語氣平緩,臉色甚至還一直帶有笑容:“我們是獨生子女隻因為我們的父母從不出去亂搞,喔,順便問一下,布朗先生,你有幾位繼父,噢,無意冒犯,或者繼母?”

“你這該死的中國佬,你在胡言亂語什麽?”布朗一激動,牽動身前的桌子哄地一下連帶著放在桌上的書本水杯全打翻在地。

水杯打了幾個轉來到簫小杞的腳下,簫小杞蹲下撿起來,歪了下頭,聲音帶著嬌嫩的驚訝與疑問:“難道我有說錯嗎?你們美國人不就是這樣嗎?電視上說的,你們能同時擁有父親和母親,還有父親的女朋友,母親的男朋友,嗯,或許還能有個父親的男朋友什麽的。”

“你,你······”尚是十六歲的少年臉上還帶有稚氣,盡管他努力裝作成熟,翠綠的眼眸現已泛著淚水,巴赫先生走過去想要拍一下他的肩,也被他粗魯的揮手推開。

布朗惡意地抬頭瞪著簫小杞,剛想要說點什麽,冷不丁防撞到了她的雙眸。

簫小杞漆黑無波的雙眸冷淡地盯著他,它們簡直一絲情緒也無,深幽幽地摸不見底。

布朗不由得就住嘴了,淚水也停在眼眶裏,他沒有意識到自己一時的害怕,因此等他回過味來,從小嬌慣無往不利的大少爺變得羞憤委屈至極。

沒等他再次鬧脾氣,簫小杞拉起他的左手,把撿起的水杯放進去,握緊,聲音輕輕地,平淡又和氣地說:“被人誤會,對那些非事實的憤怒,百口莫辯的無力,我想你也知道了。別輕易去相信電視上的一些報道,每個國家的報道都有它本身的傾向性,對任何一個國家加以定性之前,問問自己,有沒有去過這個國家,是從哪裏得到這些對這個國家的印象的,再想想你自己說出的一些話,是否即粗魯又無禮,想想別人會因此而如何想象你的國家。”

“叮——阿爾弗雷德好感度+20,總好感度16。”

機械聲響起,簫小杞雙目瞪圓,無意識地看向門口,阿爾弗雷德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那,一臉晦澀難明。

“哦,天啊……”純潔的簫小杞失聲的呢喃一聲,幾乎渾身發軟倒在地上,她的形象!她辛苦維持的純潔柔弱無公害好妹子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