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球賽才下午不到三點,本來想去白金漢宮看看倫敦特有的侍衛換班的,不料倫敦又下起了傾盆大雨,無奈隻好先到球場附近的咖啡館小坐一陣。

咖啡館內很小,布置得倒別致,每個桌子都鋪著碎花桌布,一盆盛開的太陽花擺放在正中間,很有英國鄉村的感覺,兩人各點了一杯咖啡後選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下。

時間靜靜地流淌,但大雨絲毫不見歇,簫小杞撐著下巴看著外麵,窗戶沒有關嚴,偶爾有一兩點的雨點滴到簫小杞的臉上,涼嗖嗖的,她隻覺心情暢快,這兩天的憂鬱一掃而空,做完任務大不了再一一向他們道個歉吧,誠懇點應該能原諒吧,如果這個係統靠譜點,網絡上的小說不也有什麽消除記憶的功能嗎?這樣,應該不算是傷害了其他人吧……應該……不管了,做了再說!

這樣想著,簫小杞的心裏舒服多了,轉頭看向對麵,大衛那廝正雙腿交疊著,靠在靠背上悠閑玩手機,他的黑色外套一直扣到脖子的最後一顆,倒有幾分禁欲的意味,當然,這並不是他的本意,全因為剛才簫小杞玩得太開心了,一個失手把他的球衣也給甩到前麵的人群中了,一下子就不見了,大衛現在黑色外套的裏麵就隻有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露出這樣對他而言是私人的衣物,顯然不符合他紳士的打扮要求。

手肘撐在桌子上,簫小杞雙手托腮,道:“西摩爾先生,你最近紳士了不少呢,你知道,是那種真正的紳士。”

“我之前對小姐你不紳士嗎?”大衛抬眸瞟了她一眼,低頭繼續玩手機,麵無表情說道,唔,那阿森納球衣據說上麵有範佩西的簽名。

“別搞笑了先生,要不是我知你並非心懷惡意,我是絕對不會再與你有任何交集的。”簫小杞毫不客氣嗤笑道,要不是他是任務目標,自己早就有多遠躲多遠了。

大衛仿佛聽了個大笑話,“那小姐你自認自己是淑女嗎?就像你一開始在海德堡所表現出來的那樣。”

“我淑女的一麵隻展現給陌生人看,真實的我隻有讓我信任的人才能有所察覺,不知先生你是想成為哪一類呢?”簫小杞無恥道,雙手伸直,放到桌麵上,大衛隻要稍微一伸手就能抓住。

“為何你欺騙了我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大衛皺了皺眉,並不是那種強烈的帶有譴責的語氣,而僅僅隻是好奇,又或者是不甘示弱。

“因為我從未阻止先生你的離開,你隨時能抽身離去。”簫小杞毫無儀態地把下巴磕在桌麵上,嘴邊一張一合,聲音因為帶有桌子的震音,有點沙啞。

“而且,我以為即使這樣,我亦不算欺騙先生你,畢竟我的舉止,我的儀態,我的學識是真實的,而我現在隻是不想再這樣而已,這有何不可,你,嘶……”嘴巴張張合合,不小心上頜重重磕上下頜,直接咬到了舌頭,簫小杞忙坐直,苦著臉伸出一小截舌頭,嘴裏含糊不清指責道:“都怪你!”

“嗬。”大衛冷笑,招手讓服務員拿來一杯冰水,“小姐,別轉變太快,我跟不上你的節奏。”

簫小杞喝下一大口涼水,感覺舌頭沒那麽疼了,才開口:“我還能做得更過,你到時還會喜歡我嗎?”

“這要看你做到什麽程度?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大衛又幫她叫了一杯熱的卡布諾奇,自嘲道:“你現在這樣給我的震撼性已經足夠大了,而且母親要知道我鍾愛的女孩是一個中國人一定會大吃一驚。”

想得還真遠啊。

簫小杞卻對他這種自嘲的語氣不滿了,“中國人怎麽了?”她不甘示弱道,“你想得還真遙遠,我媽還不樂意見你呢。”

“想不到小姐還是一位好勝心如此強的女子,我隻是小提一下,你知道,在我們眼中,中國仍然是一個很神秘的國家,這是無法否認的,我們對中國還不了解。”大衛聳肩,其實他這話已經說得很客氣了,因為媒體的誤導,大多數的英國人在心裏對中國是有一種抗拒的,覺得他們既粗魯又無禮,就是一暴發戶的形象,而且他們還虐待動物!

“那是因為以你們的智慧無法理解,當人遇到無法理解而未知的事情時,總會第一時間對它進行各種詆毀。”簫小杞尖銳道,她這句話她也知道這很沒有禮貌,因為大衛的話裏並沒有任何看不起中國的意思,但她就是忍不住,就像當你在外省打工時,聽到當地的人在對自己的家鄉進行批判的時候,你總會忍不住地去辯駁,況且,現在說的中國,是簫小杞進行任務的動力,不容任何人的詆毀和批評。

大衛聳肩,“小姐,你為何一定要與我爭辯,你熱衷於與人進行各種辯論嗎?”他有時候也會吃驚自己的脾氣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溫和了。

怕大衛反感,簫小杞適時地軟下口氣,“自從在德國海德堡遇到某位先生後,他的種種言行都讓我不得不與他進行一場辯論?怎麽,先生難道不喜歡嗎?我以為這是你的樂趣呢?看著對方百口莫辯。”

“不管你怎麽說,中國人在這裏並不受歡迎,我不能因為你而對此事進行說謊。”

“很多國家對中國都有好感,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從未在這裏遇到過當地人對我的不禮貌行為,這證明他們對中國還是有好感的。”

大衛笑了笑,傾身,後背離開靠背,把手機放在兩人中間,道:“那我們何不現在討論一下這則新聞。”

簫小杞疑惑,把手機拿到麵前,看著那小小的屏幕上的字,裏麵有很多生詞,看著有點晦澀難明。

一個動物慈善機構說,很顯然有人燒烤了女王的一隻天鵝,然後丟棄在伯克郡溫莎城堡靠近bathsisland附近的河岸上,平時照顧生病和受傷天鵝的慈善機構“天鵝生命線”46歲的溫蒂·赫爾蒙說,周日下午她看到了這個令人惡心的場麵。

她說:“這是個燒焦的殘骸,可以看到它的肚子被掏空了,被剝皮,然後在一次性燒烤器具上烤,手法利索,大概就是為了要吃它的肉,目前還不確定天鵝是如何被打死的,可能是用槍,我看到這個場麵的時候感到很惡心,怎麽會有人幹出這樣的事?”

周日發現天鵝之死的一個慈善委員會看守人打電話給她讓她到河邊來,天鵝應該是在周六晚上就被殘害了。

英國所有的疣鼻天鵝都被認為是王室的財產,殺死它顯然是大不敬的行為,屠殺和傷害天鵝在12世紀被歸類為叛國罪。

泰晤士河穀警察局發言人說:“泰晤士河穀警察局在8月18日夜裏12:38分接到溫莎-梅登黑德皇家自治市鎮一個看守人的報案後,正在調查此事。”

幾個世紀以前,它們的肉被認為美味佳肴,通常隻在盛宴上出現,1981年開始,保護野生動物和鄉村法使天鵝受到法律的保護。

簫小杞把上麵的新聞大概地看懂,很納悶,就這破事還要上新聞,你們英國人是有多無聊,不過死隻天鵝而已,在我們大天朝死的人是三位數起跳才有資格上新聞好麽,還《泰晤士報》呢,簫小杞扁扁嘴,抬眸用眼神無聲地詢問大衛這是什麽意思。

大衛用食指向下點了點,充滿惡意說:“你向下看一下評論。”

明知大衛不懷好意,簫小杞還是用拇指向下滑著看評論,一看,直接氣炸了,這些英國**絲本來還好好地在哀悼那隻可憐的天鵝的,到後麵,直接歪樓表示這麽殘忍的事不應該是他們高貴的盎格魯撒克遜人做的,很有可能是中國人,你知道,中國人什麽都吃的惡名是名揚四海的,你還能期待他們什麽,然後下麵就是一片對中國的討伐聲。

“你們胡說!”簫小杞把手機向前一甩,直接甩回大衛的懷裏。

大衛接住,聳肩:“我以為這樣的行為不是一位成年女性該有的,你的理智呢?要開始和我辯論了嗎小姐?”

簫小杞雙手環胸,咬牙,手掌一攤,“把手機給我。”

接過手機後,簫小杞又認真把文章上下看了一遍,還有一些生詞看不懂,也一一詢問了大衛,最後她篤定了,又拿出了在海德堡學的可來恩夫人的姿態,把大衛的手機有禮貌地墊放在桌子的餐巾上,雙手有禮地輕靠在桌麵上,說出她的結論,“這不可能是中國人做的。”

大衛舒服地向後靠著椅背,“哦,小姐你有什麽證據,畢竟,你知道的,中國人虐待動物這是有先例的,中國人甚至能把馬路上被車撞死的狗拿回去吃了。”大衛的話語裏自然地把簫小杞排除在中國人的範圍內。

簫小杞抬手,托了托並不存在的眼睛,“先生,我們對食材也不是沒有選擇的,天鵝是自然界同等身材裏力氣最大的生物,野生動物攝影師時不時能拍到老天鵝把還不知道危險的狼或者野狗打到骨折的影像資料,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天鵝的肌肉非常結實,哺乳類的話跟它這個肌肉結構的有袋鼠,所以可以明白天鵝肉是非常非常非常硬且粗糙的,我很不理解你們英國人古代那道烤天鵝的大菜,吃一個天鵝腿,比連續咀嚼一整天口香糖帶給頜關節的壓力還要大,連吃一段時間可能造成頜關節習慣性脫臼哦。這麽‘難吃’又這麽優雅的生物,我想隻有你們英國人才會想要吃掉它。”

大衛也早有準備,“哦,我記得之前就有一個新聞,比利時使館的人說,在比利時有中國人曾經偷吃過天鵝,不過馬上就進醫院了,因為那些天鵝都是打了疫苗的,那種藥會引起人過敏,全身起紅斑,不知這能不能說明點什麽?”

簫小杞有一瞬間的停頓,直呼國人不給力,偷吃就偷吃,怎麽還給人知道了!這多辱沒我大天朝的神功蓋世啊,你的降龍十八掌呢!微波淩步呢!

“就,就算是有一個中國人曾經這麽做了,但英國的這一次,絕對不肯是中國人幹的,我想先生也知道中國人對烹飪手法是很有心得的,如此拙劣的燒烤技術你們怎麽好意思說是中國人做的,要讓中國人烤,能寫出23種不同的烤製它的方法。”簫小杞很快給出另一個論點。

“或許他時間倉促也不一定,你知道,他工具有限。”

簫小杞豁出去了,“不可能是我們中國人幹的好麽!真要是中國人幹的,它隻會留下毛,哪還有什麽內髒肚子,它會連頭都不剩!”

淚,為什麽一定要逼我說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