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在跑道上緩慢滑行,看著遠處的港口桅杆林立,簫小杞有種三個月前自己第一次獨身一聲來到漢堡的錯覺。

原來才三個月啊,為什麽覺得自己已經走了好長好長的一段路。

下了飛機,簫小杞拖著行李直奔阿爾弗雷德家,手指在木門上有禮節地輕敲三下,然後靠著行李箱安心等待。

木門緩慢打開,阿爾弗雷德頭發濕漉漉的,穿著黑色的背心,脖子上還掛著白色的汗巾,大汗漓淋,看到簫小杞,他湖藍的瞳孔不自覺地睜大。

簫小杞笑了笑,有點手足無措,“唔,抱歉了,又是沒有事先通知就自己找上門來,你是在健身嗎……”簫小杞撓了撓後脖子,幹笑道:“我想,要不我先回家等待,等你先……”

她的話被打斷了,阿爾弗雷德一把將把拉進懷裏,她的臉狠狠地撞上阿爾弗雷德的結實胸前,額……一身的汗臭味。

簫小杞想要閉上眼稍微忍受一下就過去了,可是沒辦法,阿爾弗雷德醞釀感情太久了,她決定不再委屈自己的鼻子,遂兩隻手撐在阿爾弗雷德的胸上拚命往外推,一張臉皺成一團,很是嫌棄地側過頭:“阿爾,你身上好臭!”

阿爾弗雷德穿著套頭的黑色毛衣和休閑運動褲坐在沙發上,他剛洗完澡,臉上沒什麽表情,簫小杞兩手端正坐在他的對麵,很為自己沒能吃苦耐勞而羞愧,按剛才那進度,抱一下再吻一下,海德堡那事就算揭過了。

簫小杞很是懊惱,兩人一時無言。

放在桌子上的杏仁牛奶還冒著熱氣,簫小杞覺得有點尷尬,想要找點什麽話題,低頭在背包裏翻了一陣,居然翻出了那天離開海德堡在亞洲超市買的老幹媽,順手就遞過去,“喏,禮物,英國特產。”

阿爾弗雷德接過,拿著玻璃的瓶子研究了一下,“老幹媽”的畫像在玻璃瓶上顯著智慧的光輝,阿爾弗雷德遲疑了一下,問道:“這不是中國的文字嗎?”英文和中文他還是分得清的。

“唔,說錯了,中國特產,在英國買的。”簫小杞厚顏無恥道,她根本就沒想過要買禮物這回事好嗎。

“謝謝。”阿爾弗雷德把瓶子輕放在桌麵上,又是無言以對。

簫小杞抓了抓腦袋,“你,你不用健身嗎?現在這個時間。”

“不,沒關係的。”

“哦。”

低頭玩了一陣指甲,簫小杞又抬起頭,“你什麽時候回部隊?”

“15號。”

寂靜在空氣中彌漫,阿爾弗雷德終於主動開口:“在倫敦好玩嗎?”

簫小杞忙不迭回答道:“唔,好玩,我在那認識了一個好朋友,她是個印裔英國人,她真有想法,我喜歡與她交談,下次很想讓你也認識她,不過我想你會悶壞她的。”

簫小杞滔滔不絕繼續道:“還有,我去看了阿森納的球賽,這是我第一次在現場看球賽,我想我愛上這種熱血運動了,今年的巴西世界杯我們一起去現場支持德國隊好不好?”

“嗯,好的。”阿爾弗雷德冷淡回答道。

簫小杞幾乎要抓狂,阿爾弗雷德很拘謹,那言行舉止,就差沒像剛認識時那樣直接喚簫小杞為“蕭女士”了。

想著道個歉算了,畢竟自己是有點無理取鬧,正斟酌著用詞,對麵的阿爾弗雷德突然開口了,他背脊挺直,目光端正:“蕭,我想你需要我一個道歉,我不應該因為工作上的事對你撒謊,你是對的,這是信任問題。”肩膀微不可見的聳了一下。

“……別這麽說。”簫小杞突然就有點難受,“你不用這樣,是我無理取鬧,我,我應該尊重你的工作。”

簫小杞這人就是這樣,別人硬了她跟著強硬,別人軟了,她就跟著懊惱愧疚全都一下跑出來了。

阿爾弗雷德聽到這話倒是舒了一口氣,“很高興你能這樣想。”像是放下了心裏的包袱,他滿足地仰頭喝下一瓶蘇打水,“工作上的事是有保密條約的,真高興你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不用轉變得這麽快吧,你剛才那苦大仇深的表情敢情是裝出來的!

簫小杞想直接翻白眼,但不行。

“阿爾,對不起了。”簫小杞撲上阿爾弗雷德坐著的沙發上,跪坐著,主動攬著阿爾弗雷德的脖子道。

“沒生氣,真的。”阿爾弗雷德側過頭,在她的頭發上印下一吻,“我很高興你回來了。”他站起來走到冰箱前,彎腰拿出一瓶啤酒,“我明晚要去呂貝克與父親共進晚餐,你要來嗎?”

簫小杞坐在沙發上仰頭看著他,“就你和你父親兩人?”

“還有父親的女朋友,安娜。”

簫小杞現在對外國人這種神奇的感情觀已經見怪不怪了,淡定點頭,“那就去吧,我明天上午去找沃爾森夫人,你下午到她家來接我。”

“嗯,我會在下午3點到沃爾森夫人家門口,可以嗎?”

德國人的時間觀都是精確到點分秒,這樣不累嗎,簫小杞點頭,“可以。”

“那……”阿爾弗雷德走過來隔著沙發的靠背,湊過來在簫小杞的親了親簫小杞的前額,然後說:“我今天的健身運動還沒完成,蕭你先回家好嗎?”

混蛋!

簫小杞苦著一張臉,無言地控訴他的薄情行為。

阿爾弗雷德的臉上就刻著“光明正大”四個大字,“或許你可以在這裏喝點杏仁牛奶和餡餅,還有半個小時就結束了。”這對他而言再正常不過了,設定了時間表就要遵守。

簫小杞嘟起嘴,扯了扯阿爾弗雷德的衣袖,道:“去你父親家,我需要帶點什麽禮物?”

阿爾弗雷德皺了皺眉,仿佛是第一次有人提這個問題,“你什麽都不必帶,就這樣去就可以了。”

“這怎能能行?這多沒禮貌。”在中國你去別人家做客不帶點禮物你好意思麽你。

“不用了,他們不缺什麽?你要真想送,帶束鮮花就好。”

這多像拜山啊,簫小杞黑線滿臉,“不行,這樣不夠誠意。”

可是人家阿爾弗雷德很實在,他十分認真道:“說真的,不必送什麽了,如果送他們其實並不需要的東西是浪費,,擺在家裏又占地方.,可是是你送的也不能扔掉。”說完,他還很認真地望著簫小杞,期待她的回答。

簫小杞被咽得說不出話來。

像是看出了簫小杞的決心,阿爾弗雷德無奈,環顧一周,道:“如果你一定要送的話,不如送他們這個,安娜好像很喜歡中國的美食。”

他手裏拿著的,正是大中華智慧的結晶,海外吃貨的女神,“老幹媽”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