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走了,氣氛有些凝重,簫小杞的眼珠咕嚕轉兩圈,咬唇低頭,剛剛看不下去克洛伊這樣的好白菜被盧卡這頭豬給拱了,完全忘記了或許盧卡會對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她的任務啊,嗷嗷,果然衝動要不得要不得啊。

簫小杞僵著身體等了好一會都沒聽到盧卡好感度下降的提示聲,不禁疑惑,難道好感度為零就不會降?不可能啊,之前大衛對她的好感就曾跌破零點。

簫小杞還在疑惑,身邊的人移動步伐了,姿態優雅坐在了她對麵的位置上,盧卡笑得邪氣四溢,“小姐,感謝你對我客觀的評價。”

簫小杞幹笑,“嗬嗬,先生,也感謝先生看得起我讓我作為你的命中注定之人。”

“噢。”盧卡點頭,斯條慢理把毛衣的袖口拉到手肘處,“我是說真的,想不到額……小姐你這麽有魅力。”

注意到盧卡的停頓,簫小杞體貼提示說:“我姓蕭。”

“是的,蕭,你認為我這樣的人配得上中國女人嗎?”盧卡挑逗般伸出大手,輕輕覆簫小杞放在桌麵上的左手。

簫小杞低頭看著那隻白皙修長漂亮得像女人的手的大手,就想把它給剁掉,尼瑪,現在看著自己的手怎麽這麽像在德國吃的烤香腸,不公平!

簫小杞不甘心諷刺道:“當然,畢竟先生還是有一副好的容貌的,我想應該會有女士甚至願意額外付錢給你。”言下之意你就一張臉能看……還有那雙手。

“哦……我想起蕭小姐也是很有錢的,不知我能否配得上你。”盧卡繼續好脾氣地微笑著,他說這話時,看著簫小杞的神情就像她是他的此生摯愛,滿臉的溫柔和深情,老實說如果是四個月前的簫小杞指不定就要被他迷個七暈八素了,每個女孩都會希望被男生這樣注視著,即使她並不喜歡這個男生,但,女生嘛。

不過顯然現在簫小杞已經不在這個行列中了,她也正在朝影帝的寶座爬進,對盧卡這樣像是表白的話語,她絲毫沒有露出一丁點的嬌羞或欣喜,隻是神情自若繼續挖了一大勺的提米拉蘇放進嘴裏,聳肩,“抱歉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盧卡這樣的人,享受且熱衷於狩獵的快感,得到了也就不稀罕了,簫小杞之前的那種倒貼的追求方式用在盧卡身上,下場就是克洛伊。

盧卡對這些話已經應付自如,如果一開始沒挑戰,他倒提不起興趣了,“蕭你這樣的漂亮,在我看來你的美貌在克洛伊之上。”

簫小杞手一抖,驚恐瞪著盧卡,先生,你眼睛自帶ps嗎?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你果然為了泡妞節操都掉光了嗎!

“嗬嗬,謝謝誇獎,先生的審美果然異於常人,果然與眾不同。”

“今晚我會回索卡拉,索卡亞的山地後麵種了不少的果樹,不知小姐你有沒有興趣?”盧卡提出邀請。

簫小杞拿起銀勺把拿鐵上麵的一層泡沫挖出來,心滿意足吃了先,嘴裏含糊不清說:“先生,我說了,我有男朋友,你不必做這樣的邀請。”這樣的拒絕恰好,沒有太過地嚴厲,直接阻擋了盧卡接下來的熱情。

“哦,那為什麽小姐會孤身來到意大利?難道是某位幸運的意大利紳士?”盧卡明顯不相信,你知道,簫小杞這樣的相貌,真真是平凡規矩得有點過分。

“不是。”簫小杞拿著勺子的手頓了頓,接著說:“是一位英國男士,至於來意大利,隻為欣賞意大利優美的風光,意大利的男士……”簫小杞聳肩,“我沒接觸太多的意大利男士,但……我想就我目前看來,意大利的男士並非我理想的伴侶選擇。”

“我希望這是我的錯覺,雪小姐你好像很不喜歡我,我很疑惑我做是了什麽惹惱了唔,雪小姐你,讓你對我有誤解。”

服務生走過來彎腰問盧卡需要點什麽,盧卡擺手,簫小杞瞟了他一眼,讓服務生再來一份提米拉蘇,服務員收走了已經吃幹淨的碟子,簫小杞對他笑了笑,繼續轉過回頭看了盧卡一眼,再次提醒說:“我姓蕭,然後這的確是你的錯覺先生,對於陌生人我一向抱有很大的善意。”

盧卡的臉絲毫沒有尷尬,整個人倒更加躍躍欲試了,誇張地露出傷心的表情:“蕭,你認為我是陌生人?你現在住的可是我的房間。”

“先生,我給錢了。”今天托斯卡納的天氣實在好,讓人忍不住想要睡個午覺,簫小杞對起台詞來更有氣無力,這四個月她死的腦細胞比過去二十一年死的還多,和盧卡對話這麽久,他的好感度哼都沒哼一聲,簫小杞更覺得自己在作無用功了,“先生,你還有什麽事嗎?”言下之意,沒事就趕緊滾吧。

“抱歉,看到美麗的小姐我總會忍不住與她們多聊天。”他的手碰上簫小杞桌上的拿鐵,側了側頭,“不介意?”

簫小杞還沒反應是怎麽一回事,他就端起來自顧地喝了一口,然後皺眉,“蕭,來到意大利我建議你喝意式濃咖啡,這些花式咖啡隻有不懂咖啡藝術的美國人才喝。”

簫小杞想起之前和大衛在倫敦的那段時間,每次去喝咖啡,簫小杞的杯子裏總是加了三分之二的牛奶,而大衛的杯子總是黑乎乎的,有次,他也很是嫌棄地喝了一口,最後還嘟噥了一句:“美國人的咖啡。”

嗯,沒錯濃咖啡,一切花式咖啡的基礎,那個時候,大衛也沒放過任何一個嘲笑美國人和教育簫小杞的機會,他說:“小姐,知道為什麽美國人都那麽胖嗎?就是因為他們愛喝這些花式咖啡!我真為你三年後的身材擔憂,我不會再背你,我們英國人就隻喝濃咖啡,或者隻加一滴牛奶的濃咖啡,那一小杯下去,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簫小杞那個時候的回答是,“嗯,那你們英國人大半男士中年禿頂和這個有沒有直接的關係。”

……

現在盧卡說出了和大衛差不多的話,但簫小杞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感受,簫小杞對那種把咖啡豆磨成粉,用咖啡機蒸餾加壓弄出來的粘稠**絲毫不感冒,不過第一台有加壓蒸餾作用的咖啡機似乎是一八二幾年法國人發明出來的,遠不如後來的意大利人發明的機器完美,她忍著不顧禮貌直接搶回杯子的衝動,盧卡這種**貨,碰到他的口水還不知有什麽病毒,忍氣點頭,“也許先生可以自己點一份。”

“哦,不了。”

盧卡嫌棄地把咖啡杯放回簫小杞麵前,簫小杞不著痕跡地把它往旁邊推了推。

服務員把新的一份提米拉蘇端上來,盧卡瞟了一眼,“小姐原來是這麽浪漫的人。”

簫小杞抬頭,不懂他又在說神馬,聳肩,“我從不是什麽浪漫的人。”

盧卡笑得一臉詭異莫測,“前段時間,索卡亞接待一個中國旅遊團,我奉母親之命帶他們四處遊玩,其中我記得有一名女士,強烈要求吃提米拉蘇,那時還不解,縱然提米拉蘇很不錯,但托斯卡納有更多更精致美味的甜點,然後她告訴我,她喜歡提米拉蘇是因為提米拉蘇背後的那個浪漫的愛情故事。”

“哦?”簫小杞卻不怎麽感興趣,放下勺子,用手抓著手指餅幹嘴嘴裏塞,敷衍回答。

盧卡沒有在意簫小杞冷淡的態度,繼續說:“故事說,二戰時期,一個意大利士兵要出征了,可是家裏已經什麽也沒有了,愛他的妻子為了給他準備幹糧,把家裏所有能吃的餅幹,麵包全做進了一個糕點裏,那個糕點就叫提拉米蘇,每當這個士兵在戰場上吃到提拉米蘇就會想起他的家,想起家中心愛的人。”他的語氣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似乎在嘲笑著這個故事,又像在嘲笑著什麽。

簫小杞默默點頭,“哦。”

“小姐你相信這個故事嗎?”

“是挺溫馨的。”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愛情故事。

“不過可惜的是,在我們這裏更廣為流傳的版本卻是,很久以前,意大利一妓女店隔壁有一家小店,為了搞好生意特意做了一種甜點,取名提米拉蘇,就是‘拉我起來’的意思,並傳言男人召妓前先吃一個提拉米蘇,保證有足夠體力雄起,但不知為何傳到中國就變成‘帶我走、記住我’的意思了。”

盧卡含笑看著簫小杞,似乎很期待她的反應。

簫小杞卻沒空理他,感覺這人怎麽這麽煩,還讓不讓人吃東西,隻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啊。”

盧卡不甘,繼續追問:“你更相信哪個?”

其實簫小杞吃得有點膩了,她招手讓服務員拿一杯涼水來,“提米拉蘇對我來說就是一種甜點,它有什麽故事我真心不感興趣,先生,相信哪個故事隻是個人選擇,相信前一個故事隻能說明那人還期待著憧憬著愛情,而相信後者的人,我想大概是他本身已經對愛情充滿了絕望。”

“小姐是在說我?”

“我並沒這樣的意思先生,我當然知道先生的紅顏知己不少,對你青睞有加的女士也很多,但……”簫小杞聳肩,“先生,我想你並不相信丘比特的名單上是會有你的名字。”

“嗬,不相信又怎麽樣呢,愛情或許會有,可是終究敵不過一些‘更重要’的東西,愛情隻是女人相信的可笑的苯氨基丙酸分泌的激素,粗俗來講,愛情不過是性衝動的附屬產物……”盧卡說這話的時候慢悠悠的,視線直接越過簫小杞,不知在注視著什麽,“別把愛情說得那麽神聖,普遍的規律才是規律,什麽柏拉圖,什麽精神戀愛,都是極少數不正常的人,說到底,愛情的產生就是因為性衝動,一見鍾情就是第一眼看到就想發生性行為的概括,日久生情就是慢慢地產生了性行為的衝動,最終目的都是完成**,何須冠以這麽偉大的注釋。”

你不相信愛情我還泡你個鬼啊!

“我以為隻有女士才會患得患失,想不到先生也有這樣的顧慮,如此膽怯的行為實在稱不上勇者。”

“膽怯?我?”盧卡嗤笑一聲,看著簫小杞似乎在看著一個天真的孩子。

“說這麽多,不過是先生不相信有一個人會愛你如生命罷。”

“那小姐你呢,你遇到愛情了嗎?你相信嗎?你有一位先生愛你如生命了嗎?你怎能如此自信地說教?”

盧卡一臉幾個問句讓簫小杞有一瞬間的無言,然後她昂首,“我不知有沒有人會愛我如生命,但如若我真心遇到那個人,我必當真心相待。”

“嗬,但那人不會是你現在口中所說的男朋友對嗎?我發現小姐你並沒有手機,打電話到索卡亞用的也是機場的公共電話,一位有著熱戀中男友的小姐,會不與任何的人聯係嗎?你所說的愛情就是這樣嗎?感情能與行為分開?”

簫小杞咽了咽口水,直愣愣看著盧卡漂亮的臉,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沒錯,她鄙視盧卡的濫情,不靠譜,勾搭了克洛伊卻不對人家真心相待,那她呢,她的行為在本質上與盧卡無二吧,甚至比盧卡更為地惡劣,還擺出一副受害者的臉龐……

她試圖在心裏反駁,說服自己,她也是被迫的,她是無辜的,她也不想啊……

最終,她卻不得不承認,她的被迫,不能成為欺騙他人的借口,她把她所受到的傷害,轉移到了別人身上,她知道,知道自己的自私,大道理誰不會講,但真正做到有幾個。

她明白這一切,但她現在卻在理所當然地繼續著這樣的行為,每種選擇都有無比充分的理由,而所有理由都能自圓其說。

她的理由隻有一個,我是壞人,我想回家。

簫小杞抿嘴,點頭“你說得對,我不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