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醉

寧厲天沒有去公司,而是開著車四處遊蕩,米小雅那一擊讓他生起的信心蕩然無存。

她是下定決心要嫁給辛仲遠了吧?所以要為他守身如玉?

他氣惱地用拳頭砸向方向盤,卻毫無辦法。

心裏堵得發慌,他隻想找個地方喝酒發泄,別的什麽都不想幹。

車子一路開到了家,他從酒櫃裏拿了幾瓶酒,一個人躲進自己的房間。

連酒杯也沒拿,直接打開瓶蓋,就著瓶子大口大口的往肚裏灌酒。

酒水喝不及,順著嘴角流下來,濕了身上的衣服,他卻完全不管不顧。

一口氣將整瓶酒灌進肚裏,他的頭開始有些眩暈,可是腦海中她決然離開的影像還是那樣的清晰,讓他隻想發狂,用力的抬手,將喝完的空瓶重重的摔在地上,“啪”的一聲,碎裂成一地碎片。

瓶子碎裂的聲音就如同他的心破碎的聲音一樣,他抱頭捂臉,任淚水順著指縫肆虐。

他也沒想到,米小雅的拒絕會讓他如此的難受,如此的痛苦,他一向不是拖泥帶水會糾纏人的男人,特別在感情上,從來沒有這樣過,可是那也許是因為他從來沒有真的愛過那些女人吧?如今愛上了米小雅,才發覺被拋棄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情。

也許是他得到的報應吧?以前總是他甩別人,當然以前交往過的女人中大多是看中他的錢,但也不乏真心喜歡他的,可他說甩還是照樣甩了,現在好了,報應來了,他愛上了米小雅,米小雅卻要嫁給別的男人了。

傷感在屋內蔓延,他靠在門邊兒坐在地上,一動不想動,重又打開了一瓶酒,今天,也隻有酒能讓他好過一點兒了,也許喝醉了就不會這般難受了。

“咚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

寧厲天理也不理,自顧自的開了瓶蓋,接著往嘴裏灌酒,就如喝水一般,喝得太急,嗆了嗓子,他猛地接連咳嗽,直到咳出了眼淚。

“厲天,你怎麽了?開門,我是你媽。”

門外是慕蘭擔心的聲音,她急切地拍著門,麵上很焦急,她的兒子從小到大都很讓她省心,她從未見他這般過,剛剛隻看到他拿了幾瓶酒就上了樓,她並沒有多想,可是沒想到,樓上竟然傳來了摔酒瓶的聲音,她不得不擔心起來,所以才上來看看,隔著門縫聽不出什麽來,但他一向不會聽到敲門還不回應的,一定是發生什麽事兒了,她很擔心。

寧厲天將第二瓶酒幹掉,將酒瓶扔到一邊兒,整個人已經眼睛模糊看不清楚東西,他聽到慕蘭的呼喚,卻根本沒心思搭理。

手又伸向了第三瓶。

他一瓶接一瓶的喝酒,一門心思的想將自己灌倒。

他的目的達到了,最後,一瓶沒喝完,他的頭一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慕蘭在門外一直敲一直喚,裏麵卻沒有一點兒回應,她急了,慌忙下樓去叫人,正看到耷拉著臉剛回到家的寧遠,她急忙朝他喊:“遠,快點兒上來,厲天也不知怎麽了,一個人躲在房裏喝酒,我怎麽敲門也不開,你快上來看看。”

寧遠一聽,忙暫時將心中的煩躁丟到一邊兒,快步走上樓去。

二人一起來到寧厲天的房門口,他上前敲了敲門,側耳傾聽,沒裏麵沒有一絲動靜。

慕蘭忙要急哭了,帶著哭音道:“他不會做什麽傻事兒吧?到底是遇到什麽事兒啊?他從來都沒有這樣過,究竟是怎麽了?”

寧遠沉默不語,他隱約感覺寧厲天現在的情況隻怕與辛仲遠有關,但是現在他還不敢說,皺了一會兒眉,下去叫人上來將門踹開。

門一打開,一股酒氣就撲麵而來,嗆得兩人直咳嗽。

寧遠心下一沉,一低頭,正看到倒在門邊兒地上的寧厲天,還有他身邊兒喝空的幾個酒瓶。

這小子,竟然喝了這麽多!他是不要命了麽!

他氣惱地一把將他拊坐起來,恨恨地道:“臭小子,到底有多大的事兒,讓你喝這麽多酒?你想找死嗎?到底是什麽事兒讓你連我和你媽都不管了?嗯,臭小子,你給我醒醒。”

他搖晃著寧厲天的身體,在他耳邊兒怒吼。

慕蘭眼含著淚道:“別罵他了,快點兒送醫院吧。”

她是一心的心酸,沒想到兒子竟然遇到了這麽難過的坎兒,可是他竟然什麽都沒有告訴她。

寧厲天被搖地有了些知覺,眼睛沒睜,嘴裏卻無意識的念叨:“小雅,小雅,不要嫁給他。”

寧遠聽到了他模糊的話,臉一沉,心更沉了下來。

下人已經叫來了救護車,寧厲天很快就被送進了醫院,醫生給他檢查了身體,他已經有些酒精中毒的跡象,不過好在送的及時,如若不然,真的會有生命危險。

醫生交待完病情,將寧厲天推進去洗胃。

慕蘭和寧遠坐在醫院的VIP病房裏的沙發上相對無言。

慕蘭流著淚道:“厲天他怎麽了?到底是因為什麽啊?”

她就是想不通,一向意義風發的兒子怎麽會做出這般不理智的事情來?究竟是遇到了什麽樣的打擊?她現在真的非常想知道。

寧遠一聲不吭,隻是輕拍了拍妻子的背安慰,他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兒子會用情至這麽深,他怎麽可以眼看著他這般自傷?

想了想,他告訴慕蘭要出去一下,自己走出了醫院。

他直接去了威爾遜集團找辛仲遠,辛仲遠沒說不見也沒說見,隻讓他在會客室等著。

他沒辦法,為了厲天,隻好等了。

辛仲遠到下班的時候才過來,看到他,隻是冷冷地道:“有什麽事兒?”

寧遠看著自己這個剛剛見了麵的兒子,隻覺得嘴裏發苦,過了好久才澀聲開口:“你可不可以放過米小雅和厲天?”

辛仲遠冷笑不語,來求他了嗎?當初他媽求他的時候他為什麽不答應?

寧遠垂下頭,低聲道:“厲天他真的很愛米小雅,現在他還在醫院搶救,就因為米小雅,看在你們好歹是兄弟一場,放過他吧,當年的事兒隻是我的錯,要報複就報複我,放過他。”

辛仲遠冷聲恥笑:“怎麽?心疼你兒子了?那我哪?你為什麽不為我想想?為什麽不為我媽想想?”

他怒問,甩手而去。

寧遠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裏除了苦味兒再沒別的。

傍晚時分,回到醫院,寧厲天已經醒來了,隻是一真躺在病**不理人,整個人比之前更加的冰冷,對喝醉差點兒致死的事兒隻字不提。

寧遠看著自己的兒子,心裏隻發苦,想著要怎麽跟他開口。

他先安排人送慕蘭回了家,這才來到寧厲天的床邊兒坐下。

“厲天,忘了她吧。”

他澀聲開口,辛仲遠也是他的兒子,如果隻能顧一個,如果米小雅能讓他心中的恨意減少些,那麽讓厲天放棄吧,不管怎麽樣,他們兩個終究是兄弟,他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他們二人成為仇敵。

寧厲天一臉冷漠,不動也不說話。

寧遠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厲天,放棄吧好嗎?不過一個女人,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

寧厲天不說話,他會遇到更好的嗎?也許吧?可是現在他隻想要一個女人,那就是米小雅,他愛她,是的,愛她,愛得一想到她會嫁給別人他的心都疼了,疼得無法自己,所以他才想讓自己醉,醉了心才不會疼。

隻是他不會再那麽做了,他活著,才有機會多看她和可兒一眼,如果死了,就再也沒機會看到她們了。

而且,他想好了,她不是還沒有嫁嗎?他還有機會的,就算她嫁了,如果辛仲遠對她不好,他還是會有機會的不是嗎?

寧遠看他一直不作聲,心下重重的歎息,他的兩個兒子怎麽都如此的固執?

也許這就是他的命吧?當年他如果不拋棄辛葦,又怎麽會有今天的事兒?說到底,都是他的錯,隻是他不明白,他的錯,為何要懲罰在他的孩子們身上。

心內悲哀莫名兒,想要向寧厲天說明辛仲遠的身份,話到嘴邊兒又說不出口。

他終究是虧欠了辛葦母子,可是虧欠的已經虧欠了,他能怎麽樣?時間無法倒流,他現在除了悔恨根本無法做別的,想要彌補麽?他苦笑,辛仲遠現在的身份要什麽有什麽?會稀罕他什麽樣的彌補?

人啊,還是不要做錯事兒,一旦錯了,就很可能是無法挽回,隻是人從來都是看不清自己的,在當時,他還不一樣認為他的選擇是對的?如果再讓他回到那個時候,也許他還是會選擇慕蘭,雖然之後的很長時間過後,他發覺自己真愛的是辛葦,現實與愛情麵前,人們往往會屈從於現實,等到現實圓滿了才發現,原來愛情才是他心中追求的那抹嫣紅,可惜錯了就是錯了,那抹紅最終就會成為心中永遠的痛,不能說,不能想,隻能深埋心底。

感歎是沒有用的,他抬眼看向寧厲天,卻不知如何勸他,他的兩個兒子一如他當年般固執,隻希望他們不會反目成仇,最後遺恨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