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

天鵬房開坐落在市第一百貨大樓左側的一幢寫字樓裏,這是本市最繁華的商業路段之一,也是地價最高的路段,位於這裏的企業,基本全是經濟實力頗為雄厚的外資和大型商業集團。隨著近年來房地產暴利所引發的開發狂潮,一批大型的房開公司也相繼在此落戶生根,而天鵬房開則是其中實力最為雄厚的一家。

大公司在很多時候喜歡擺架子,大公司的高級管理層的人員也和一些官架不小的政府官員一樣,頗為勢利和不可一視。我在出示證件後了解到我所要找的那個部門經理時,卻被他的秘書告知要預約。

“我現在是在執行公務,妨礙公務的後果是什麽你應該知道。”我用強硬的語氣對那名部門經理的女秘書說道。

這時她似乎才意識到自己擺架子找錯了對象,連忙從她的座位上站了起來,擠出一副笑臉說:“您稍等片刻,我先去通傳一下。”

沒一會兒,一個西裝筆挺,約摸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從裏麵走了出來,麵帶微笑地請我進去。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財務部的經理吧。”我邊問邊四下打量著,對陌生環境進行觀察已經成為了我的職業習慣。

“正是,我叫馬力,你叫我小馬就行了。”馬力一邊寒暄著一邊去泡茶,“不知道閣下怎麽稱呼?”

“我姓陳。”說著我在會客沙發上坐了下來。

“原來是陳警官,喝茶,喝茶。”馬力滿臉堆笑地遞上了茶杯,這笑容讓我感到很不惡心。

我接過茶杯,輕輕泯上了一口,口感清香,又看了看杯中的茶色,清澈透亮,然後又看了看馬力,說道:“馬經理真是年輕有為啊,財務經理這個位置的油水似乎不少嘛。”

馬力的臉色突然變得有點尷尬,但是他仍然竭力做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陪笑著說道:“哪裏哪裏,我們不過是替人家打工而已。”

“不用謙虛,這極品的碧螺春可不是什麽人都喝得起的。”說罷我又泯了一口茶。

“嗬嗬,這是老板送的。”馬力邊說變拿出手帕擦汗,“這天氣可真熱,開著空調都不管用。”

“我開門見山的說吧,我來這的目的是有關‘鏡湖山莊’在修建期間那個因事故而死的女孩的。”

馬力聽了我的來意後,稍稍鬆了口氣,對我說道:“這件事的確是我們公司的責任,不過我們已為此拿出一套價值三十多萬的房子給她的家屬作為賠償,而且還替他們支付終身的物管費用,隻是最近公司資金周轉情況不太好,所以拖欠了幾個月的物業管理費。”說著他走到書櫃旁拿出了一個文件夾。

“這是當時協商的文件資料,而且還經過了公證的。”

我接過文件夾略微地翻了下,然後將它放在了麵前的茶幾上,對馬力說道:“你們之間的協定與我無關,我不是敦促執行協議的法警,我隻想對當時那場事故的具體經過了解一下。”

馬力的臉上掠過一絲遲疑,但是很快又恢複成了那張讓我討厭的笑臉,隻見他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盒“中華”牌香煙,從中抽出一支遞到了我的手裏,又趕忙點著打火機替我點燃。

我深深吸了一口這種隻有有錢人才能享受得起的高級香煙,帶著一絲滿足將頭靠在了沙發上,緩緩地將煙霧吐出。我用餘光偷偷打量著馬力,他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憑借多年的經驗我可以看出他此刻也和我一樣試圖通過我的舉動來揣摩我的心理。

“這小子一定有問題,估計多半是職務侵占,不然為什麽我不過隨便說了句財務經理有油水他就這麽緊張?而且似乎對於那場事故他並不十分情願去提。”想到這,我坐正身子,轉過頭盯著他的眼睛繼續問道:“馬經理作為財務部的負責人,從賠償到後麵的物業管理費的支付都需要經過你的部門,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你應該不會不清楚吧。”

馬力又一次擠出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道:“是是,我知道,隻不過這事比較複雜,中間過程較多,不知道陳警官想具體了解些什麽?”

“那個死去的女孩叫什麽名字?”

“姚夢雪。”馬力不假思索地答道。

“姚夢雪”!這三個字就如同一針強心劑注射進我的心髒,心跳瞬時開始加速。“是怎麽死的?”

“失足掉進工地的井樁裏摔死的。”

“你有沒有見過死者的屍體?”

“沒有,我也是事後才知道,不過屍體是一個建築工人撈上來的,聽說腦袋開了花。”

“能不能幫我找到那個建築工人。”

“這個……”馬力臉上又一次略現為難之色,“我們這的工人大多是零時雇來的農民工,流動性也比較大,一般一個項目建設完以後,通常會換掉大半人。所以他還在不在我們這也說不一定。”

“既然是這樣,你給我提供一份那個建築工的資料,我自己去找他。”

“我也不知道那工人叫什麽,隻有問下工地的負責人,不過不巧的是他去了上海。我們前不久才在上海接了一個建設工程。要不您留個電話給我,我聯係到他以後給你打電話。”

“好,不過最好快點。”我嚴肅地看著馬力,對這油腔滑調的小子我有一種極不信任的感覺。

“那是那是,”馬力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說著又走到他的辦公桌前拿起一張紙和一支鋼筆遞到我的手裏。

我接過紙和筆,留下了我的手機號碼,“我的手機24小時開機。”

馬力接過紙條看也沒有看就折好放進了口袋,繼續擠著那副讓人厭惡的笑臉說:“陳警官請放心,我肯定按照您的要求去辦。我一會還要接見一個客人,恕我不遠送了。”

“怎麽,下逐客令了!”我繃起了臉。

“喲,瞧您說的,我哪敢啊,誤會,誤會。”

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這小子跟前盯著他的眼睛,以一種半帶威脅的口吻說道:“房地產是個暴利的有貓膩的行業,你最好不要在我麵前耍什麽花樣,否則我隨時找檢察院的朋友查你的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