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午後,我又一次行駛在去鏡湖山莊的路上。天空中陰雲密布,沒有一絲陽光,異常悶熱。

沒有交談。我和莫輝從出發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彼此都在沉思著同樣一個問題——是什麽原因讓鏡湖山莊中的某些居民有如此怪異的神情,而他們的這種表情,是否與林原的死有著什麽聯係。

車飛馳著,我第一次將車開得如此之快。我迫切地想趕到那個地方,找到昨天與我這輛車擦肩而過的那些人。

一個老頭,對,我記得昨天最初引起我注意的是在進入鏡湖山莊大門後站在花壇邊的一個老頭。他拄著拐杖,兩眼直直盯著前麵。接著我又在路上看到一個小女孩,她穿著一套紅色的小套裙,紮著兩條小辮,約摸七、八歲的樣子。這應該是個充滿童趣,無憂無慮的年齡,但卻從她的表情中流露出與這個年齡及不相稱的眼神,驚恐、呆滯,直直盯著前方。他們在看什麽?

進入鏡湖山莊後,我將車停在了那座花壇的旁邊。

這時天空中開始飄起了細細的雨絲,整個鏡湖山莊被籠罩在一片水霧之間。

“你昨天也一定注意到一路上所看到的那些神情怪異的人了。”我邊說邊走到了那個老頭所站的位置,然後朝著他所注視的地方望去。

一座小山丘,山丘上是一片密密的鬆樹林。

莫輝也跟著走了過來,隨著我目光注視的方向看去。“是的,我注意到了,一個老頭,一個小孩,三個中年婦女。”

“每個人似乎都在看著這片鬆林。”

“是的,我想不如我們到上麵去看看。”莫輝說著開始四下搜尋起上山的路來。

“看來這座山丘並不在鏡湖山莊的範圍之內,”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圍牆將它阻攔在小區之外。我倒認為先找下區的保安了解下這些人的情況。”我指了指不遠處的值班室說道,“在那裏應該可以看到昨天站在這的老頭。”

走進值班室,兩名保安人員正看著電視。在向他們說明了來意後,他們告訴了我們一些有關那個老頭的情況。

“那個老頭在小區開發前就住在這裏,這本來是個村莊,說起這事,到現在都讓我們害怕。”

“是啊,”另外一名保安接了下去,“那座山丘本來是片墳地,後來搞開發,把墳遷了,在那種了片鬆林。那老頭有個孫女,大概有二十出頭,當時來辦理遷墳的手續,經過工地時不小心掉進了打樁的坑裏摔死了。房開公司為此陪了一筆錢,還給了老頭一間房,這才算把事情平息下去。你們看到的那個小女孩,是他的小孫女,那三個中年婦女,分別是他的女兒和兒媳,其中一個是那個死去女孩的母親。”

“本來這小區很平靜,但是自從他們入住以後,就開始不太平起來。”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麽個不太平法?”

兩名保安相互看了對方一眼,沉默了少許,其中一人繼續說了下去:“他們剛住進來的時候,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除了他的兒媳,時常站在女兒發生意外的地方哭泣以外,都和其他住戶一樣。但是一個月以後,他的兒媳似乎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精神逐漸好了起來。最奇怪的是他的小孫女常說要和姐姐一起玩。開始誰也沒有在意,都以為是小孩子瞎胡說,直到有天深夜我們值班巡邏時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抱著小女孩在玩,而小女孩不停地喊著姐姐,姐姐。那個時候沒有多少業主入住,所以如果是小區的居民我們肯定都認識,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小女孩的姐姐。後來我們兩個被調來看大門,才發現小女孩的姐姐每天大概都是十點以後進入小區,淩晨四點離開,而那老頭一家原本總起得很早,他們在小區外還有一片田地,但自從那年輕女人出現後,這家人總是在午後才去耕作,而且幾乎是整晚房間裏都亮著燈,隻有在那小女孩的姐姐離開後才關燈休息。每天淩晨都是我們給她開門,偶爾也和她交談兩句。直到前個月,那個女人似乎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而那老頭一家也正是在那以後,經常站在小區裏發呆地看著那片樹林。上個月底,我去領工資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物管經理正在和房開公司的經理爭吵,兩個人吵的很凶。我音樂聽到他們爭吵的內容是有關那老頭一家,於是不自覺湊了過去,接著我看到在物管經理的桌子上放著一些表格,還有一些照片,那張照片上的女人竟然就是每天早出晚歸的那個神秘女子。我一時好奇,就問了經理這女人是否是那老頭的孫女,同時告訴了他們幾個月來每天淩晨四點都為她開門,兩個經理聽了以後一下子變得異常驚異,然後告訴我這個女人早就死了。原來她就是那個掉進打樁坑裏的女人。”

“竟然有這種事!”我一臉驚訝,“你們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兩名保安站了起來,拍著胸膛保證道:“我們以人格擔保,絕對都是真的。”

離開值班室後,莫輝一臉失望的表情。聽這兩個保安說了半天,卻沒有找到任何與林原之死有關的線索。林原遇害的那天,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在周圍出現過。

“陳隊,你看還要不要去那老頭家看看?”

我回頭看了一下那片山丘上的鬆林,遲疑了一秒,最後做出了放棄的決定,“目前去似乎不是時候,也沒有很好的理由。這一家子的事雖然也夠怪異的,不過卻和林原的案子扯不上什麽關係,我看我們再找林原的鄰居了解下情況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