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節 忠義每多屠狗輩

“薇薇安~~你在哪?哦,天哪,我想你該去收拾羊圈了,我可搞不定那些傻乎乎的笨羊,我讓它們往東,它們卻總是往西。”

一幢典型的羅馬式二層公寓內,一個渾身長滿了肥肉、體形看上去就像是一頭成年棕熊的彪形大漢站在嘎吱嘎吱不斷發出不堪重負呻『吟』聲的樓梯上,朝著上麵大聲呼喊著,語氣聽起來似乎他被一群羊弄得快要發瘋了。

然而,樓上並沒有任何回應。這讓站在樓梯上的壯漢不禁感到滿頭霧水,自己總是乖巧的妹妹能跑到哪去呢?

“怎麽可能?從中午吃飯後就不見了蹤影,還能跑到哪去呢?難道是太辛苦睡了?”

梆梆~~~壯漢疑『惑』地『摸』了『摸』腦袋,最終還是決定上去看一看,於是上樓來到了妹妹房間的門口,而轟轟的巨大腳步聲讓他走起路來就像是猛獁巨象走過才能製造出的動靜,然而巧合就是如此有趣,而就在他猛的停住腳步的瞬間,隔著門屋內傳來的一絲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鑽進了他的耳朵!

“什麽人?!該死的!是誰在裏麵!”

屋內的詭異聲音似乎引爆了壯漢異常暴躁的脾氣,使他立刻就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憤怒之中,隻聽一聲咆哮響起,壯漢踏步上前,徑直抬起腳,猛力踹向了木門!

砰!那扇厚實的木門在被踢中的一刹那,竟如同紙糊的一般整個淩空飛到了半空,掉在了屋內!而幾乎就在下一秒,屋內傳來了一聲女子驚慌的尖叫,而壯漢卻若無其事地揮開了麵前揚起的灰塵,大步走了進去!

煙塵散盡,整個屋內,一覽無餘。站在門口的壯漢,似乎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得呆滯住了,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屋內正中間那張簡易的木**,一個用被褥遮掩酥胸半『露』的美麗女孩,而離床不遠的窗戶邊上,一個長相英俊的年輕人,正神情異常尷尬地望著壯漢,令人驚歎的是他的造型,渾身赤『裸』,單手捂著下身,單腳架在窗沿上,另一隻手抓著窗戶的欄杆,顯然是正試圖往外跳,不過可惜,晚了一步。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情況很明了,隻是後果很嚴重……

“安瑞斯!你這個無恥、下賤、卑鄙、醜陋的惡棍!我發誓一定要活扒了你的皮,把你的腦袋塞進你的屁眼裏!!!”

一聲聲巨大的咆哮猶如晴天雷吼,單薄的公寓牆壁根本無法阻隔那滾滾音浪,於是附近幾條街道的居民們突然就聽見,一陣陣仿佛要將自家屋頂都掀翻的怒吼聲回『蕩』在耳際,驚詫異常的居民們不由紛紛走出門或是推開窗,朝聲音傳出的方向觀望過去,當看到聲音傳出的位置竟是克薩斯的房子時,居民們臉上卻是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恍然和無奈之『色』,繼而似乎失去了看熱鬧的心思似的,一個個都縮回了頭用手塞住耳朵,隻當作是自己什麽也沒聽見,隻是在心裏暗暗念叨:

原來是那個屠夫克薩斯家啊,怪不得這麽大嗓門,就是不知道是哪個人有這麽大膽子,沒事做去惹這煞神!

不過,也並非所有人都會被這該死的噪音打攪手頭的工作。

和克薩斯公寓隔著一條街道,在小路對麵的一幢房屋用柵欄圍起來的小院裏,一個披了件沾滿了黑『色』汙泥已經看不出本來『色』顏『色』的破爛棉布衫的中年人,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磨得鋒銳的斧頭,對準麵前木樁上放好的圓木,僅僅瞄了一眼便隨手迅猛劈下!

哢嚓一聲,斧刃分毫不差地沿著樹木截麵的紋理,一切而下,將堅硬的圓木剖成兩半,掉在了地上。在此期間,克薩斯那聒噪的咆哮和隱隱的廝打聲仍舊肆虐,然而,砍柴人背對著,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波動一下,握著斧頭的手更是穩如泰山。

“呼!~~”中年人輕呼出一口濁氣,看也不看地上堆積如山的柴禾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木樁上,將斧頭仍在了一邊,休息了起來。而不知何時在砍柴人的麵前,柵欄外麵站著一個人。

“卡蘇爾。”柵欄外的人喊出了一個名字。

砍柴人抬起頭,瞥了來人一眼,沒有說話,隻是自顧自地從腰間解下了一個皮囊,旋開木塞仰頭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晶瑩的『液』體順著嘴角和髒『亂』的胡茬汩汩流出,散發在空氣中,頃刻間一股辛烈的酒精氣味就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奧塔,你來找我幹什麽?”

過了片刻,痛飲一番過癮了的砍柴人滿意地放下皮囊,一邊滿意地『舔』著嘴回味著美酒穿腸的爽快,一邊驀地將皮囊朝柵欄外的人甩了過去,開口問道。

啪!來人穩穩接住皮囊,扒開木塞抿了一口,淺嚐輒止,而後便將皮囊扔了回去,同時出言回道:“不是我找你,而是另有其人,我隻是帶他來見你罷了。”

接住皮囊視若珍寶地將其係好掛在腰間,砍柴人聞聽來人的話臉上不由浮現一絲疑『惑』:“除了你之外,還會有誰,對我這個默默無聞的邋遢砍柴人感興趣?!”

“當然有,就是我!好久不見,漢特!”

仿佛是為了回答他的疑問是的,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一個身影緩緩從柵欄旁邊的牆後轉了出來。

嘩!就在聲音響起的瞬間,砍柴人滿臉震驚地猛然站起身,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地朝牆角忘了過去,當視線中真的出現那個人的身影時砍柴人的神情激動,瞪大了雙眼。

“真希望不是老天爺讓我做了個夢,夏洛特隊長,真的是你嗎?!”

來人沒有回答,隻是微笑地看著他。

……

一間髒『亂』的房間內,一張破舊的木桌上擺放著幾個木杯,裏麵倒滿了酒,三個曾經生死與共的老朋友正圍坐在桌旁,暢談著分別後各自的經曆,不時發出恣肆的笑聲。

“……這麽說,夏洛特隊長,自從退役之後,你就一直都在特雷替人當死人護衛?”說話的是砍柴人,他端著酒杯,臉上盡是酣飲後的『潮』紅,然而酒的醺意卻絲毫不能影響他渴望了解麵前他最信賴的朋友同時也是曾經的長官的近況。

坐在他的對麵,赫然就是那個出現在柵欄外給了砍柴人一個意想不到的驚訝、同時也是飛馬趕來艾斯德裏斯與駐軍指揮官商談抵禦叛軍的被稱作夏洛特的人。盡管看上去就知道他是一個『性』格內斂的人然而此刻,他的神情之中同樣充滿了抑製不住的激動。

“的確是的,你知道除了這一身戰鬥技能,我別無所長,除了給那些貴族當私人護衛,我找不到別的適合我的工作,當然,其實這個也不適合我,也許,隻有戰場,才是唯一適合我生存的地方。”夏洛特既像是在回答砍柴人的話,又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語氣充滿了感慨。

而同樣的,夏洛特這番話也似乎引起了砍柴人和一直沉默的卡蘇爾的共鳴,在目光碰觸了一下之後,兩人的眼簾都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神情顯得有些失落和委頓。

“好了,不必傷感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說正事,此次來我是希望你們能夠幫我一個忙。”見到老朋友的情緒都有些黯然,夏洛特歉意之餘立刻斂去感懷,振奮了一下語氣鄭重開口道。

“幫忙?”漢特和卡蘇爾聞言,不由一陣詫異,不過隨即都點了點頭,這麽多年的情誼了,沒必要廢話,不管是上到山下油鍋,生死勿論這忙一定要幫。

夏洛特欣慰一笑,繼而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沉聲道:“我要組建一支雇傭軍,協助這裏的指揮官,共同守衛城堡!”

“雇傭軍?!”夏洛特話音方落,漢特和卡蘇爾不禁齊齊詫聲驚問道。

“和本地駐軍的指揮官,那不是是安東奈斯那家夥嗎?他惹了什麽麻煩,我可不願意替他擦屁股,也許,我們應該什麽也不做,也看著他上軍事法庭,然後被勒令退役!”

聽到大部分時間都在聽而不說話的卡蘇爾突然說出這麽一番不忿之意顯而易見的話,夏洛特微微苦笑,不過隨即臉『色』肅然凝重道:“我不是要幫他,現在我告訴你們的是絕對機密,一支3000人的叛軍正在潘德貢家族叛軍頭目莫德雷德的率領下,向艾斯德裏斯堡開來!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占領這裏,切斷行省南北聯係,然後割據整個中部和威爾士!我們已經來不及等行省方麵做出反應了,必須自我拯救,可是安東奈斯手下隻有三個百人隊,我們需要更多的士兵,所以,加入我吧,我希望和你們再次並肩作戰!”

夏洛特目光灼灼地盯著倆人,而漢特和卡蘇爾卻是被夏洛特所說的消息震驚了,正陷入呆愣之中,半晌,兩人才回過神,相視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

“既然是保衛艾斯德裏斯堡,我們願意加入!”

“好,太好了!”聽到倆人的答複,雖然心裏有些把握,不過夏洛特還是十分振奮,誰也沒有他清楚,這些退役之中隱沒於平民之中的戰士們有多麽驍勇,他們都曾是老狄奧多西將軍麾下的勇士,是羅馬帝國的勇士!

“長官,除了我們,你肯定還需要更多的人。”

“當然。”漢特的詢問讓夏洛特立刻沉思起來,而後一邊喃喃回憶著什麽一邊嘴中報出一連串的名字:“克薩斯,安瑞斯,塔納托斯、歐文、漢普特、喬納森……”

這些名字似乎有著某種神奇的魔力,讓屋內的三人眼神中又一次出現了不斷轉動的記憶漩渦。直到夏洛特霍然起身,凝視著桌旁的兩人道:“我會將這座城堡裏的所有兄弟都重新召集起來,漢特,卡蘇爾,我們將再一次有幸身披戰甲,在雄鷹的旗幟下,光榮戰鬥!”

“榮耀即吾命!!!”沒有絲毫猶豫,漢特和卡蘇爾同時站起,三個人的手緊緊地搭在一起,與此同時,曾經的誓言再次響徹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