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節 鎮壓與寬恕

在樹林中,神秘人與亞瑟以及圓桌騎士們的這次談話,並不為人所知,事後包括這次談話的存在都徹底消失在了曆史的記憶中,因為談話時在場的無論亞瑟還是其餘的圓桌騎士,他們後來都無一例外對此次會麵守口如瓶。

而就我們所知,這次秘密會麵帶來的直接結果,就是讓原本準備一頭撞進包圍圈的亞瑟和殘餘的圓桌騎士們生生止住了腳步,放棄了潛回威爾士,幸運地逃脫了叛『亂』平定時被一網打盡的噩運。

得到了神秘人提醒後的亞瑟,帶領著騎士們悄然離開了威爾士邊境向北而去,避開了奧卡委派西萊斯廷親自在威爾士邊境針對抓捕他們而布置下的天羅地網,在之後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亞瑟和他的騎士團都在羅馬的視線中銷聲匿跡,直到在遙遠的北方,在凱爾特人控製區域內,一個叫卡美隆的王國興起。

撇去亞瑟一行北上,暫時不再贅述期間經過,且說經加迪夫攻城戰及薩伏伊火牛陣大顯神威兩戰後,南方叛軍已經盡數伏誅,而北方雄鷹騎士團尾隨叛軍殘部乘勝而進,一路俘虜掉隊叛軍,曉諭依附叛軍的城鎮歸降,可謂是勢如破竹。而隨著南方局勢漸穩,達利爾下令由從附近各郡抽調的戍備軍維持軍管後,行省的全部主力包括兩個山地野戰軍團、兩個鷹旗軍團、兩個輔助軍團以及作為先遣隊的雄鷹騎士團在內數萬大軍終於得以從維持地方秩序的瑣屑事務中抽身而出陸續抵達北威爾士,為即將開始的最後決戰做準備。

卡那封,潘德貢家族所在地,同時也是北威爾士的經濟政治軍事中心,位於塞昂特河與麥奈海峽環繞的半島上,正對著安格西島上的阿貝爾萊尼奧格城堡,這兩座城堡最初都是由羅馬的駐軍興建,卡那封最初名叫塞貢蒂烏姆,大約在公約三世紀潘德貢家族舉族移居於此後改名為卡那封。

卡那封城最初隻是土崗-城廓式的小鎮兼軍事駐地,後來在潘德貢家族的大力投入下徹底改頭換麵,首先,將整個半島的塞昂特河河床被大大加寬,在免除了水患災害的同時為小鎮的商貿運輸帶來了旺盛的活力,而且塞昂特河的存在,本身也是卡那封城的天然屏障,特別是在河床加寬之後,整個河麵最寬處寬度超過10米,完全可以比擬任何一座堅城下的護城河。

其實,還不僅於此,賽昂特河將卡那封城所在的半島與大陸完全隔開,但長度並不太長,蜿蜒曲折算上也就在千米左右,考慮到家族的絕對安全,潘德貢家族一直希望依托著塞昂特河建立一條牢固的防禦線,可是始終顧忌於羅馬方麵而沒有實現,而這一次的威爾士叛『亂』卻正好給了他們期盼已久的機會。

就在潘德貢家族組織起一支大軍南下與盧埃爾叛軍會合後,便組織人手,在塞昂特河北岸沿線修建了六座堅固的防禦堡壘,每座堡壘之間都用高約三米的木柵連接,堡壘的麵積都不大,但各種防禦設施齊備,並且駐紮了大量叛軍士兵和弓箭手,再加上配合著堡壘修建的許多沿河岸排布的木製箭樓,叛軍足以在將整個塞昂特河都覆蓋在箭矢『射』程範圍之內,幾乎封死了塞昂特河的每一寸空間。

所以,當達利爾親率大軍渡過塔文河之後,直麵的就是這樣一道堅固至極的全方位牢固防禦線。不過,即使麵前是銅牆鐵壁,達利爾也要踏步上前,將其砸得粉碎,然後將所有敢於反叛帝國的罪人全都送上眾神監督下的刑台!

……

蘭魯斯特堡,

這是一座位於塞昂特河以南的小型城堡,整個城堡最多隻能駐紮百人規模的軍隊,而事實上這裏的叛軍隻有不到50人,其餘的都已經被緊急抽調回塞昂特河防線了,因為那裏才是潘德貢家族唯一能夠寄希望於抵禦羅馬大軍進攻的防線,而像蘭魯斯特這樣的地方,已經失去了守衛的意義,所以抽走精銳,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至於他們的死活,潘德貢家族毫不關心。

對於這些被放棄掉的、僅僅作為延滯一下大軍速度的障礙,大部分將領都建議直接越城而過,不予理睬,免得耽誤寶貴的時間,但達利爾卻最終力排眾議,決定派遣騎士分別前去接收,同時對城內的居民以及叛軍都盡量給以寬容的恩賜,隻誅殺首惡。

這樣的舉動讓不少將領都是大為不解,不過等達利爾在聯席軍事會議上親自做出了詳細的解釋後,眾將立刻恍然大悟。原來達利爾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為考慮到了未來威爾士的形勢。

目前行省直麵的情況是,潘德貢叛軍的主力已基本覆滅,殘存的兵力隻能龜縮在半島上困守一隅,苟延殘喘,隻要大軍謹慎行事不出意外,叛軍的失敗隻是遲早的問題而已。所以,身為大軍指揮官同時又是戰後威爾士地方遺留問題的負責人,達利爾必須比其他人看到得更多,更遠。

威爾士的叛『亂』雖然是由潘德貢家族挑起,但這絕不是唯一的誘發因素,任何叛『亂』都有其深層次的根源,威爾士地區曆來都是不列顛相對封閉**的一塊區域,這裏的少數民族眾多,且大多保留著各自古老的文化、統屬以及軍事力量,他們雖然曾被羅馬人征服,但並沒有像倫敦這些地方的不列吞人一樣,徹底融入羅馬的社會中去。從本質上來說,他們隻是一群生活在羅馬疆域內的外族,他們對羅馬懷著敬畏和羨慕,但也始終帶著敵意和嫉恨,無時不刻不在希望著有朝一日能夠從羅馬手中奪回自己的土地。

當然,有著這樣想法的人往往都是像潘德貢、康沃爾這樣的本土大貴族,他們都是各自民族中最有權勢的人,隨著自身實力的擴大隨之野心的滋生是必然的。而那些野『性』十足、愚昧無知的普通威爾士人就成了他們為自己獲取權勢最佳的棋子。

所以,通過軍事手段壓製叛『亂』隻是治標,治本就必須洞悉這些隱藏在表麵問題之下的社會民族根源,然後尋求解決之道。

而現在,恰恰是可以開始『摸』索著進行治本的時機。首先,潘德貢家族在關乎自身存亡的時刻拋棄了他所謂的子民和曾經在普通威爾士人中間鼓吹的自由平等愛護,隻要稍加揭『露』,就能讓那些受到蒙蔽的威爾士人意識到,這場所謂的爭取自由的叛『亂』隻是那些高高在上視普通百姓如螻蟻的貴族們在野心的驅使下進行的不義戰爭,除了帶給普通威爾士沉痛的傷害之外,沒有絲毫意義。

如果能夠順利分開威爾士貴族與平民之間的緊密關係,將原本休戚相關的依附慣『性』變成相互猜忌、指責的裂痕,下一步,行省方麵就可以展開進一步的舉動。那就是寬容,依據帝國的法律,對待叛『亂』的懲罰一向是異乎尋常的嚴厲的,比如曆史上著名的斯巴達克斯奴隸大起義,這次起義被鎮壓後,幾乎所有的奴隸俘虜全都被吊死,即便這些奴隸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卻沒有任何羅馬人為之痛惜。

對待威脅著帝國統治的敵人,強硬鎮壓的確是有效的收單,但也要視情況而有所區別,比如眼前,除非奧卡敢下令屠殺威爾士境內的所有異族,否則的話,一旦鎮壓就會引起強烈反彈,因為此次叛『亂』的『性』質十分單一,所有叛『亂』者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威爾士自由主義者,殺了一個人,就可能讓其他人不免產生兔死狐悲之感,所以,誅除首惡寬恕從叛就顯得更為巧妙了。

誰是首惡呢?很簡單,威爾士貴族!達利爾已經決定,借此次平叛誅滅所有威爾士境內的大貴族,但也不可一刀切,對於一些在威爾士人中擁有很高威望、自身又沒有太多罪惡甚至守法的貴族,行省必須慎重對待,這些人可以挑選一些扶植為官員。

掃除了上層的威脅和底層的敵意之後,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徹底改變威爾士的社會構成,遷移一部分威爾士人到其餘各郡是必須的,同時也要遷入大批羅馬人和威爾士人混居,以稀釋威爾士少數民族的聚集分布率,再輔以相應的經濟、社會政策,長久的時間過後整個威爾士就會毫無疑問地徹底融入行省。

所以,趁潘德貢叛軍全線龜縮回半島後,達利爾果斷下令,騎士團分批馳往各個城鎮、城堡,曉諭那些被拋棄的叛軍,給予他們慷慨的寬恕,接納他們的投降。

眼前的蘭魯斯特就是剛剛向前來的一支騎士小隊遞交了降書,留在城內的叛軍將領,率領著全部叛軍,排成兩列,打開城門緩緩走了出去,他們將武器高舉在手中,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低著頭,走到城外列隊等候的羅馬騎士麵前,恭敬地鞠躬,而後丟下武器,默默地站到一旁,等待滿臉驕傲神『色』的騎士隊長宣布對他們的處置。

而與此同時,在波斯馬多格、哈勒赫、巴拉、阿伯蓋萊、康威等眾多原本屬於叛軍控製下的城鎮、堡壘前,也都正在上演著幾乎相同的一幕,麵對羅馬軍隊的秋毫無犯、寬容和潘德貢家族的無恥拋棄形成的鮮明對比,很多威爾士人受到深深觸動,他們羞愧之餘對行省的寬恕無比感激,而對那些利用他們的貴族充滿了憤怒和厭惡,達利爾的計策果然成功,潘德貢家族在卡那封苟延殘喘的越久,他們在威爾士辛辛苦苦建立的根基就會被撬得越深,直至轟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