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蠻族,居然把我整得這麽狼狽!”一陣風似的衝過小道奧卡三步並作兩步終於爬上了另一邊的土坡,兩名擋在麵前的羅馬戰士一看居然是百夫長,趕緊左右分開讓出一道縫隙,生死關頭奧卡也顧不上什麽狗屁的形象了,連滾帶爬地衝進了盾陣,聽到身後盾牆再次合攏的聲音,奧卡也不禁長籲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憤怒地咒罵著這些鼻子簡直比狗還靈的蠻族!

呼呼呼!奧卡正想著,突然身旁一個個身影連跑帶撞地踉蹌倒進了盾牆後麵,滿臉冷汗,赫然是安然衝了回來的達利爾還有其他羅馬戰士,奧卡立刻看向達利爾,仿佛感受到了奧卡熾熱的目光似的,達利爾、奧利安等人紛紛轉過臉。奧卡驀地發出一聲暢快大笑,然後唰的站起轉過身,貼著擋在前麵的羅馬戰士,手中短劍平舉擱置在在方盾的上邊沿,森冷的眼神死死盯住對麵,正狂衝而下的蠻族大軍,高吼道:“兄弟們,該是給這幫擦屁股用樹葉的家夥一點點厲害瞧了!”

其實沒必要奧卡鼓動,被這些翻過山偷襲弄得灰頭土臉的羅馬戰士們早已憋了滿腔怒氣,奧卡的一聲吼頓時激起了這些驕傲戰士的狂熱戰意,一聲聲絲毫雄壯不遜於日耳曼戰吼的咆哮聲中,緩過神的羅馬悍卒們一個個長身而起,貼住身前的同伴,構成一字長蛇盾牆的第二道攻擊陣線,手中的短劍在方盾的金屬邊沿上不斷輕輕地摩挲著發出辛辛的悅耳擦響。這就是深深烙印著紀律與團結在骨子裏的羅馬人與蠻族人的本質區別,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屈辱或榮耀、無論憤怒或興奮,羅馬人都永遠恪守團體至上的信念,即便有時候這樣的行為顯得保守而缺乏決斷力,無法創造出天馬行空的戰鬥藝術,但如果你是一名曆史學家,你的眼光不僅僅局限於某一個時間段,你就會清楚地認識到正是這樣做,讓往往在總兵力上總是要麵對數十倍於己的蠻族侵擾的羅馬軍團永不冒進但也絕不妥協,高舉著金光閃耀的鷹旗,他們見證著一個個蠻族興起、然後被征服、最後消失,而羅馬,永遠是最後的勝利者!

羅馬軍團中,每一個大隊、每一個小隊乃至每一個班,從他們組建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就會被不停地反複灌輸一個思想,那就是在戰鬥中他們是一個集體!個人沒有任何意義,他們隻能作為一個光榮的集體存在,就像一部構造精密的殺戮機器,個人的武勇不過是身為這部機器其中一個零件的羅馬戰士能夠更好地為整個機器的高效運作而服務,協同作戰的戰鬥力永遠不是單憑一腔血勇可以比擬的。

“標槍準備!!!”隱在方盾之後的奧卡隻『露』出頭盔前帽簷下的一雙眼睛,注視著洶湧而來的蠻族,看到他們終於快要衝下小道,奧卡立刻發出一聲可以拖長了尾音的呐喊,手中同一刻已經換上了重標槍“皮魯姆”,“格拉蒂斯”短劍則順手『插』在腳邊的地麵上,75厘米的長度讓它能夠正好被身高普遍在1米7左右的羅馬人在戰鬥姿態時不需彎腰正好可以拾起。

“皮魯姆”槍尖閃著的寒光在奧卡眼前『蕩』漾,這種和“格拉蒂斯”短劍和“斯庫圖姆”方盾放在一起被後世被視為羅馬軍團象征的武器曾讓第一次見到他的奧卡為之驚訝於古羅馬人戰爭素養的細膩。這種重標槍通常作為遠程武器,不過必要時近戰也可以作為短矛,鐵槍尖加上後端的木製長杆為固定製式的九英尺長,上麵繞有一根繩索在投『射』的瞬間扯動繩索,會產生強大的旋轉力,讓原本沉重的標槍增添更加駭人的貫穿力,60英尺的最大『射』程距離往往因人而異,至少在奧卡這樣精銳的旗手連隊,一次齊『射』絕對有把握覆蓋前方40米附近的區域!

不過,60英尺內,這些重標槍才能發揮它們恐怖的威力,讓任何盔甲和盾牌都黯然失『色』。不過這些都還不是足以讓奧卡為之驚訝的,真正讓奧卡歎服的是細節之處的設計,比如為了使標槍能夠在削弱敵軍以及打『亂』敵軍陣型之後不會被敵人反過來利用,“皮魯姆”前端的槍尖使用的是軟金屬,一旦刺入目標就會立刻變彎,無法再次使用。不過較為昂貴的成本讓“皮魯姆”隻能列裝到百夫長、十夫長一級,而普通士兵隻能使用“皮拉”這種可以批量生產的標槍,雖然沒有使用軟金屬,但同樣有辦法,就是槍尖與尾端長杆的連接部位,那裏是用木釘固定的,投擲後木釘會飛散從而使槍尖單獨脫落,這簡直就是古代版分離式火箭!

齊刷刷的動作聲中,一支支標槍『露』出了猙獰的獠牙!奧卡的瞳孔微微收縮著,直到第一名蠻族踏入20米的臨界點,猛然擴張到極致!

“投擲!”一聲咆哮,身前的羅馬戰士默契的向後傾斜盾牌,『露』出正擺出投擲姿勢蓄力的奧卡,隻見奧卡的腰部一鼓,肌肉隆起的右臂順著腰部提供的強大扭矩力甩出一道圓滑的曲線,唔!淒厲的空爆聲中,重標槍猶如一顆劃破長空的流星激『射』而出!

噗嗤!噗嗤!肉眼幾乎無法反應,重標槍已經準確命中了遠處的目標!十幾米外,兩名阿勒曼尼人被重標槍當胸貫穿,而仰攻的地勢以及擁擠的人群讓兩人竟被串在了一起,血沫順著嘴巴大股大股地冒出,失去生命的軀體向右一歪緩緩倒地。

而與此同時,奧卡的首『射』建功,也成為了整個大隊發起攻擊的信號槍!隻見一片片嗚嗚的風嘯聲中,黑壓壓的漫天標槍從盾牆後飛『射』日出,劃過短促的拋物線,迎麵落入正仰攻衝鋒的蠻族大軍中間!頓時鬼哭狼嚎!濺起蓬蓬血雨!

連綿的哀嚎聲中,至少兩三百蠻族被標槍殺死殺傷,密集的衝鋒陣型中間一瞬間『露』出一段空白!而衝在最前麵的蠻族茫然回過頭,身後令人心悸的慘叫聲和地獄般的景象讓他們愣愣地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個時候!反擊的時刻!”幾乎就在這一刹那,奧卡立刻把握住了勝利的契機!鏗的拔出地上的短劍,奧卡接過部下的方盾將手一招,發出衝鋒的呐喊:“羅馬的勇士們,衝鋒!向著你們麵前的敵人!衝鋒!”

“吼吼吼~~~”震耳欲聾的怒吼聲中,反擊陣線的羅馬戰士們接過同袍的方盾,平舉著短劍,如風般邁出整齊有力的腳步,宛如一道騰起的波浪呼嘯而下!俯瞰整個山坡,一條長長赤紅的灼熱火浪肆虐而下,徑直撲向坡下和小道上七零八落陣型散『亂』的棕『色』人群!

標槍!方盾!短劍!三位一體!步兵中的王者!誰與爭鋒!!!

衝撞!紅『色』的浪湧翻騰著席卷而下,宛如激流砸碎擋路的頑石一麵麵方盾揚起,那些衝在前麵的阿勒曼尼人完全措手不及,一個照麵就幾乎全部被砸翻在地,或是撞飛出去順著坡地滾了下去,沒有死在盾牆下並不意味著幸運,而是悲慘,跟進的羅馬軍陣成了真正的催命殺機,一柄柄“格拉蒂斯”短劍各自選中目標,在那些蠻族的哀嚎中或直刺或是劈斬而下,寬利的劍刃撕開皮膚和肌肉,內髒、骨骼都暴『露』出來,散發著腥味的血猶如一個個人體噴泉向外噴湧,極度血腥的場景卻刺激著崇尚鐵血羅馬士兵的鬥誌更加旺盛。敵人的鮮血是最好的沐浴,倒下的戰友將將化身英靈庇佑著自己,無所畏懼的羅馬戰士們奮勇向前,用堅固的盾牌拚命推擠著敵人,壓縮他們,再壓縮不停地擠壓空間,讓敵人擠成一團,既無法逃脫又騰出手還擊,而己方除了雙手持有方盾的戰士,其他人可以輕鬆而嫻熟地透過盾牌巧妙轉動『露』出的角度或是縫隙刺擊,看似近戰麵對戰斧、重劍之類重武器而處於不利地位的短劍在盾陣的作用下變成了小範圍內收割生命最靈活而恐怖的利器!

奧卡一邊揮舞短劍刺殺著那些空有一身蠻力、搏鬥技術和配合簡直就是門外漢的阿勒曼尼人,一邊大聲高吼指揮著部下改變陣型,從一字排開的橫陣逐漸兩端開始向前向內突擊,形成彎月陣,而中央則放緩步伐,『露』出一個內凹的空當,穩定住防線,讓殺紅了眼的阿勒曼尼人以為他們後繼乏力而忽視左右兩翼拚命向中間進攻,而兩端的十夫長們則抓緊時間剪除敵軍的抵抗,大範圍快速迂回,直至將這夥阿勒曼尼人全部包成餃子肉餡!

“夥計們,頂住困獸反撲!緩步後移”身處第一線,麵對那些像瘋了一樣撲過來的阿勒曼尼人,奧卡也是無法再騰出手攻擊了,隻能雙手抵住盾牌,不斷躲閃著劈下的戰斧,同時大聲鼓舞著士氣,至於戰術指令,即便吼出來那些蠻族也聽不懂拉丁語。

“第二列,豎起盾牌,保護頭頂!”突然,奧卡瞥見敵軍中間有一些家夥居然想爬上同伴的背跳過盾牆,登時心下一凜,這要是被突破了完蛋的就是自己了,趕緊高聲喝道。很快,奧卡就感覺到頭頂一黑,後排的戰士已經將方盾架在了自己的盾上,傾斜成一定的角度這樣即便有人爬上盾牆,也隻能淪為盾牆下短劍攢刺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