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轉念一想,宗家與雷家的勢力太大,自己不能掉以輕心,隻要禮殿一位閣老反對,事情就會向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

方運邊走邊問:“其他幾位閣老如何說?”

巫九道:“雲駱兄認為,宗雷兩家意圖不軌在先,乃是賊仁之輩,撞他們不算違禮。還有幾位閣老沒有多說,隻是說此事應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雲駱先生果然一身正氣。”方運知道雲駱此人,浩然正氣極強,在雲國威望極高。

聖院說小也不小,一行人走了一刻鍾才抵達禮殿的大門外。

禮殿閣老巫久帶領方運進入禮殿大門,走過禮殿廣場,抵達正殿。

方運掃視禮殿,高大寬敞,巨石為體,圓柱樹立,古樸雄壯,人在禮殿之下猶如螞蟻一般渺小。

禮殿的最深處,坐著五位身穿紫袍的大儒,高冠博帶,麵容整肅。

在進入禮殿前,巫九亦戴好冠冕。

五位大儒腳下是三層台階,有兩人站在台階之下,兩側站立著許多禮殿之人。

站在台階之下的兩人都是老者。

一位身穿青衣大學士服,扭頭看著方運,目光如劍,毫不掩飾冷淡之色。

旁邊的老者身穿紫袍大儒服,臉上滿是老年斑,眯著眼,耷拉著頭,在方運進來前似乎已經睡著,等方運靠近正門,才緩緩扭頭看過去,眼睛依舊眯成一條縫,半死不活的樣子。

五位禮殿大儒起身,作揖道:“恭迎方虛聖。”

方運立刻回禮道:“見過諸位閣老。”

片刻之後,台階下的兩人一起向方運作揖,那大儒懶洋洋作揖,動作緩慢,但中規中矩,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宗甘雨見過方虛聖。”

方運拱手為禮,也不說話。深深看了一眼這位宗甘雨。

宗聖之子,宗家家主,名字源自《呂氏春秋》,頗得宗聖看重。也是雜家實力最強的大儒之一,不僅精通雜家聖道,甚至把縱橫家的相印練到六國之境,據說最強的戰績是獨遇兩頭大妖王,以縱橫術輔以雜家力量。讓兩頭大妖王自相殘殺。

那大學士則快速作揖,十分不耐,道:“雷傲見過方虛聖。”

雷傲身為新任家主,方運有所了解,好大喜功,脾氣暴躁,但對雷家忠心耿耿,所以被雷家眾大儒推為傀儡家主。

方運一拱手,道:“您是……第三位家主?”

雷傲被方運一句話憋得滿麵漲紅,很想大聲反擊。但最終沒有開口,這裏是禮殿,虛聖地位崇高,稍有不慎便會弄巧成拙。

禮殿的一些讀書人暗自發笑,已經有兩位雷家家主因為方運不得不讓賢,雷傲自然是第三位家主。

巫九走到禮殿最深處,與其他五位禮殿閣老一起站立。

“諸位請坐。”六位閣老中的大儒雲駱道。

方運首先坐下,六位禮殿閣老才坐,最後才輪到宗甘雨與雷傲。

宗甘雨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但雷傲精神十足。

大儒雲駱望向方運。道:“首先恭喜方虛聖榮膺十國之首,公事為重,便不再客套。請方虛聖前來,是為調解學海撞船一事。”

宗甘雨稍稍抬起頭。眯著眼,緩緩道:“老夫覺得,理應是‘學海違禮之事’。”

雷傲立刻道:“甘雨先生說的對。”

“無妨。”雲駱道,“宗家主與雷家主認定您違反學海規則,身為虛聖,不能以身作則。不能擔當表率,理應罪加一等,不僅受問心之刑,還應即刻圈禁一年。您有何見解?”

方運目光一冷,掃視宗甘雨與雷傲兩人,甚至懷疑宗雷兩家與龍族串通好,龍族逼自己進入血芒古地,宗雷兩家逼自己圈禁,進不去血芒古地,自然就會被剝奪文星龍爵,若要進去,恐怕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方運緩緩道:“當時在下的確過於魯莽,犯下大錯,每每思及,悔恨萬分。我的見解是,如果能從頭再來,我會彌補我的錯誤……”

宗甘雨睜大眼睛,雷傲麵露訝色,連兩位閣老都露出好奇之色。

“……在海邊直接撞沉他們。”方運一本正經說完。

“你!”雷傲勃然變色。

宗甘雨繼續眯著眼睛。

禮殿幾個年輕人差點笑出聲來,方運完全是在耍兩個家主,不愧是方文霸,在禮殿都不把兩大家主放在眼裏。

六位禮殿閣老麵色出現細微的變化,幾人嘴角微翹又迅速恢複嚴肅。

雷傲怒道:“諸位閣老看到了,這個方運冥頑不靈,知錯不改,不僅有辱虛聖之位,更是在藐視禮殿!”

巫九忍不住問:“為何說他藐視禮殿?”

“他方才的話,就是在戲耍六位閣老!”雷傲理直氣壯道。

六位閣老用怪異的眼神看著雷傲,巫九緩緩道:“雷家主,你誤會了。”

“這怎麽會誤會?”雷傲道。

“他隻是在戲耍你!”巫九很無奈地補充道,一臉“我不想說是你逼我的”樣子。

雷傲的臉頓時漲紅如豬肝。

禮殿的年輕人們低頭發笑,進入禮殿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別樣的禮殿審問。

雲駱問:“方虛聖,當時您為何要違反學海規則,撞向他們?”

方運道:“學海競渡,我敢答應,哪怕輸掉,也必然會遵守規則。隻是,我萬萬想不到宗雷兩家之卑劣,竟然在進入學海之前,就聯手算計我,安排了宗家安插在武國的兩個奸細大學士琴棋雙友,假意幫助我然後靠近,最後突然下手衝撞。幸好當時我作出那首‘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作這首詩的時候,我有種深深的悲憤,我明明想要為人族之崛起而讀書,但卻‘拔劍四顧心茫然’。感歎聖道艱難,宵小阻攔……”

方運開始剖析自己當時的悲憤,字字含情,句句有怒,暗中褒貶。

六位閣老無動於衷,但禮殿的其他讀書人的情緒則隨著方運的話語而起伏。

“停!閣老是讓你回答為何喪心病狂撞向我宗雷船隊,與詩無關!”雷傲急忙阻止。

方運一愣,輕聲一歎,道:“多謝雷家主提醒,不然我難以從憤怒中自拔。在蠻族南侵、妖界陳兵兩界山下之時,少數人要卑劣到什麽程度,才會犧牲兩位大學士甚至未來的兩位大儒去收集友方的情報?又對人族恨到了什麽程度,才會去撞沉一位虛聖的船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