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氣演武對大儒來說隻能說少見,還算不上罕見,成功完成才氣演武才算罕見,可是,才氣演武從來沒出現在秀才身上。

“我可以不說嗎?”方運問。

馮院君笑道:“你不說,我們可以猜。看你身體毫發無傷,甚至隱隱有一股淩厲之意,必然是得了好處,再根據你家人的表現,隻有幾個不多的可能,我們十餘人慢慢猜,不需一刻就能猜出來。”

眾人一起微笑,看樣子隨時可能出口猜測。

方運環視眾人,隻好道:“其實也沒什麽,經過書山的曆練,我發現我有所成長,就決定選一門輔修聖道。後來我想到現在三族征伐,兵家的作用僅次於儒家大道,於是就準備輔修兵家。這些天一直在研究兵法,昨夜也不知怎麽回事,回憶起我在悟道河的日子,腦中靈光一閃,就想把前人的兵法總結歸納一下,變得更加通俗易用,結果一不小心進入才氣演武。”

“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張破嶽是將軍,來為他送行的大都是軍人,他們最清楚才氣演武的重要性,一旦有人能做到才氣演武,必然在兵法方麵有驚人的天賦,對人族的作用極大。

“我們隻以為你在詩詞、書法、繪畫和經義方麵有所成就,沒想到你的兵法造詣也如此深厚!你這是要做全才啊!哪怕是孔聖,也算不上全才。”

張破嶽忍不住問:“文鷹兄,你第一次獲得才氣演武是在翰林的時候吧?”

“嗯。”李文鷹點了一下頭。

“哪怕幾位兵家半聖,也隻有零星兩三個曾在舉人的時候才氣演武,隻是都失敗了。方運,不要告訴我們你才氣演武成功。”董知府道。

方運道:“當然失敗了,我區區秀才怎麽可能過得了才氣演武。”

“這還差不多,你要是能完成才氣演武,那兵家恐怕會直接來搶人,先關你幾年,磨掉你所有的棱角,然後把你送到各種險境,用盡一切辦法折磨……不,是磨礪,然後再把你扔到兩界山磨練十幾年,最後再給你自由。”

方運差點冷汗直流,道:“兵家的人不會這麽凶殘吧?”

“會的。兵家世家那些天才七八歲就開始被磨礪,除了參與科舉書山等,幾乎不跟外人接觸,等到年過三十才能正式掌握自己的命運。所以幾百年來兵家半聖無比隱忍老辣,對妖界造成極大的損失,妖族眾聖以後真要大舉入侵,首先要殺的一定是兵家半聖。”

“我必須走儒家大道!我的才氣演武一定失敗!”方運道。

李文鷹笑道:“你就算成功也無妨,我們對你期望可不僅僅是兵家一途,你若是主修兵家,太浪費了。”

“說的是。唉,真是不敢想象啊,才氣演武,我都還沒有過。”張破嶽似乎很不開心。

馮院君道:“你有時間也去悟道河坐坐,或許也有機會進入才氣演武。”

“說的好!宴會結束我就改道去濟縣的悟道河,兩日後再去京城接受冊封。”張破嶽道。

馮院君可憐兮兮地看著李文鷹,道:“院君大人,我的假期您是否同意?”

李文鷹麵無表情地看著馮院君,馮院君目光堅定,好像一點都不怕這位殺名遠播的大學士。

“罷了,準你五日之期。”李文鷹無奈地道。

“謝大人,我敬大人一杯。”馮院君愉快地笑起來,舉杯喝酒。

李文鷹不理會馮院君,問方運:“你今日是第一次進才氣演武?”

“是首次。”

“外人不可幹涉才氣演武,你萬萬不可向他人請教,否則會出現巨大的變化,甚至會失敗。”李文鷹道。

“學生知道。”方運道。

李文鷹看了趙紅妝一眼,又看向方運,問:“聽說你要盡快考舉人,甚至可能準備在今年考進士,成為世間第一個同年進士?”

若是在經曆書山幻境之前,方運斷然不會想成為古往今來在一年內同時考上童生、秀才、舉人和進士的人,但書山的經曆彌補了他的短板。

“我想試一試。”方運道。

“你的詩詞和經義自然不用多慮,但九月的州試要考策論,你有信心?”

“學生認為,策論無非就是治國之道,而學生通讀眾聖經典,更是閱遍史書,雖不敢說有定國安邦之才,但在策論方麵也小有所得。”

若是別的方運不敢說,但策論方麵卻不怕,畢竟在那個時代有太多相關的信息,不像聖元大陸十天才能看一次文報,有關時政的新聞不到五分之一的版麵。

“你既然有信心,那就試著一拚。你現在雖然有名,甚至可能在史書上一筆帶過,但未必能上傳記。若是能成為第一位同年進士,你極可以有機會上傳記,真正青史留名。”李文鷹道。

讀書人對青史留名極為看重,旁邊一位將軍羨慕地道:“李大人必然能青史留名,張將軍若能再上一步,也會有傳記。至於我們,能在史書上留下一個名字,已經是光宗耀祖。”

眾人紛紛點頭,極為羨慕方運、李文鷹和張破嶽三人。

張破嶽卻道:“我和劍眉公至多是上傳記,方運,你可以有機會更上一層,進入‘世家’之列,千萬不可自廢文宮。”

“學生一定努力。”方運謙虛地道。

一旁的趙紅妝露出落寞之色,她雖然貴為公主,恐怕也隻會在史書裏有個名字而已,絕不可能像漢朝的呂後那樣以“在權不在位”的理由列入本紀,和帝王並列。

在無人看到的桌下,趙紅妝緊緊握著拳頭。

名為紅妝,身為公主,在這裏卻如同綠葉一般。

趙紅妝低下頭,眼中的不甘隻有自己知道。

一位將軍奇道:“方運,你在府試的那篇經義到底怎麽回事?按照慣例,一府的甲等經義要在文院中展覽,供院生學習。可今年為什麽隻有乙等的?”

馮院君和董知府相視一眼,兩個人親身經曆了那次驚天動地的閱卷過程,親眼看到傳天下的試卷,半聖的力量紛紛登場,當場殺死一位翰林,在科舉中百年難得一見。

“這……我不便多說。”方運道。

“那就奇了,董知府,馮院君,你們兩位是考官,也不能說?”

兩人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事連李文鷹和張破嶽也不清楚,現在看到兩個考官的態度,意識到極可能是刑殿或半聖下了封口令。

包括趙紅妝在內,眾人大眼瞪小眼,可沒人敢說一句話,不多時,眾人就隱約猜到,方運既然得了甲等,必然是極好的經義,那經義很好卻不能傳揚,那必然是好到過分,起碼是鎮國,甚至可能是傳天下,因為聖院絕不可能為了鳴州的經義如此大動幹戈。

眾人立刻想到那天夜晚玉海府上空晝夜不斷交替的場麵,意識到恐怕是聖人為了方運出手。

詩詞是小道,甚至策論也是小道,可經義不一樣,那可是對眾聖經典的解讀,是真正的儒家大道,一個秀才能寫出鎮國的經義,那可比寫出十篇鎮國的詩詞都更加可怕。

“有望啊。”一個將軍低聲說了三個字。

雖然他沒說完整,但每個人都知道,他想說“方運的聖道根基有望”,成聖的機會極大。

房間內平靜片刻,眾人繼續交談。

因為張破嶽要去北地與狼蠻周旋,所以接下來的話題幾乎都是在談北地的戰事。

戰爭和外交有不可分割的關係,眾人很快談到縱橫家的態度,但沒人認同穀國每年繳納大筆金銀財寶和糧食當歲貢換取和平,這些將領幾乎都認為隻有把蠻族打服了,打得他們認識到人族不弱於妖族,才可能拉攏他們,然後共抗妖族。

這些將領不是反對聯合蠻族攻擊妖族,而是認為要兵家在前、縱橫家在後,絕不能讓縱橫家和雜家主導兩族局勢,絕不能學穀國奴顏婢膝,否則人族必亡。

一直到傍晚酒席才散,眾人醉醺醺地離開,那張破嶽則坐上長途甲牛車直奔濟縣悟道河而去,馮院君準備明日就去。

方運也不好勸他們,默默離開。

“千萬不要有人在悟道河邊悟道啊。”方運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心裏念叨。

六月的天氣變化多端,方運還未到家,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到了家門口,方運走下馬車,方大牛明明有傘,卻不給方運打,而是自己打著傘,羨慕地看著方運。

雨水落在方運的身上和衣服上,不會淋濕半點,而是會無聲無息流走,方運整個身體就仿佛一把大傘,所有的雨水無法沾身。

自從方運吃下偽龍珠以後,就再也不怕下雨,甚至連洗澡都減少,因為偽龍珠讓他的身體有了自淨的能力,雖然不像奴奴那樣腳不沾塵,但隻要身體有了灰塵,會很快被無形的力量排開。

方運住的地方更加幹淨,那些蚊蟲根本就不敢靠近擁有偽龍珠之人,連周圍的人家也享受到一個沒有蚊蟲的舒適夏季。

雨水從身上流過,方運沒有任何不適,步入大門。

庭院內,奴奴像條撒歡的小狗一樣,在雨裏跳來跳去,時不時突然一抖身體,身上的雨水四濺。

看到方運來了,奴奴立刻笑嘻嘻地向方運揮舞小爪子,讓方運陪她玩,方運搖搖頭,笑道:“你自己玩吧。”

奴奴點點頭,繼續自顧自玩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