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道:“我聽說文寶武侯車裏有許多機關,最常見的就是毒箭,消耗才氣驅動,足以力敵一位大學士。要是裏麵放置含湖貝甚至更大的飲江貝,毒箭等東西豈不是可以源源不斷?”

李繁銘道:“凶君的武侯車裏的確有飲江貝,還有一頁蒙聖的親筆聖文!隻要聖文在,大儒之下無法動搖他分毫,而大儒也隻能趕他走而無法傷他。關鍵是武侯車極快,隻要才氣充足,大儒的平步青雲也無法追上。”

聽到聖文,方運沉默不語,這就是半聖世家的底蘊,那些豪門甚至虛聖豪門哪怕強盛一時,隻要沒有聖文,在半聖世家麵前毫無還手之力。

“一輛武侯車隻能出風頭,還不至於讓他大出風頭吧?”方運問。

“武國和我們啟國一直對立,他為了增加在武國的地位,故意挑釁我啟國翰林,一日三文鬥,初十、十一和十二連勝九場,第九場甚至還勝了一位新晉的大學士,啟國已經無人敢與他文鬥。當年的武國衣知世橫掃我啟國,而本代啟國又出了個史君,反壓了武國一頭。隨後凶君橫空出世,以半代之差避開史君,力壓我啟國同代弟子。唉……”李繁銘輕歎。

方運這才知道是國家之爭。

啟國和武國都在最強國家之列,兩國偏偏還接壤,仇恨綿延近兩百年,一直對立。

方運意識到凶君和蒙家的聰明之處,隻要不與武國皇室和武國世家為敵,全力打擊武國的敵人為武國揚威,哪怕做事比較過分,武國各世家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會維護他,讓他當武國的一把利劍。當年蒙聖雖然殘暴,可始終沒把武國的世家得罪太深,最多是摩擦而已。

凶君和蒙聖一樣,小節有虧,但大義在身,因為兩個人都通過殺妖滅蠻修煉自己的兵法,軍功顯赫,遠超同輩人。

隻要凶君不滅豪門一族,隻是打壓或“借”用一些文寶兵書,其他半聖世家就沒有必要動手,最多隻是警告。

正是因為兵聖孫家的警告,凶君不想把兵家得罪死,想舍了韓信點兵台換血滴獸皮退一步給兵聖孫家一個麵子,但方運拒絕了。

“砰砰砰……”

“方運在不在!”

猛烈的砸門聲和囂張的喊聲幾乎已經表明了蒙家的來意。

衛氏夫婦去開門,大門打開,一頭頭蠻牛將氣勢洶洶衝進來,在正廳和大門之間排成兩排。

一位老者雙手背在身後慢慢走過來,他一頭銀發,身穿白衣繡劍進士服,身體挺直,昂著頭,滿臉的倨傲之色。

身後跟著牛蠻帥和其餘的牛蠻將,緩緩向裏走來。

正廳裏的人紛紛站起,有三個半聖世家的弟子甚至彎腰作揖問候。

“蒙伯伯。”

“蒙二叔。”

“蒙老先生。”

方運這才知道,這位就是蒙家當今家主的弟弟,凶君的二叔,蒙厲,那日李繁銘說過,蒙厲此人非常傲氣,一直以身為半聖後裔為榮。

“嗯。”蒙厲很隨意地點了一下頭,在他眼裏這些半聖世家的旁支根本沒什麽地位,又不是那些著名的天才,絲毫不在意。

蒙厲看著方運和李繁銘在一起,麵色一沉,冷哼道:“你就是搶走我蒙家之物的方運?小堂用韓信點兵台與你換你都不換,還散布謠言中傷他?”

方運筆直地站立著,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很快毫不客氣道:“蒙伯伯說笑了,若我手裏的東西真是蒙家之物,按照你們蒙家的一貫作風,必然會上門來搶然後廢我文宮。此物有紀伯伯作證,乃是我花錢買的。”

李繁銘立刻道:“我可以找來舅舅為他作證。”

蒙厲聽到方運譏諷蒙家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輕蔑一笑,道:“不用了,我們已經找到那個偷走我蒙家之物的貨郎,他已經親口承認盜竊我蒙家之物,然後把血滴獸皮賣給了那個古玩商人。他已經在我武國簽字畫押,我這裏有文書。”

說完,蒙厲隨手一拋,一頁紙飛向方運。

方運看都不看,任憑那紙碰到自己胸口然後掉落,因為連傻子都知道,必然是蒙家動用力量找到那人然後逼那人寫了這份文書。

上一次有凶君的堂兄來挑撥離間他和紀家韓家,這次竟然得寸進尺當麵汙蔑他買贓物,方運忍無可忍!

方運眼中怒意升騰,道:“既然蒙家這麽說,事關蒙聖世家名譽,這裏又是聖院腳下,上有眾聖,那我們幹脆請聖裁。若聖裁說那是你蒙家之物,我承認我買了贓物,賠禮道歉,去蒙家上香參拜蒙聖謝罪。若不是你蒙家之物,隻需要凶君寫‘我錯了’三個字給我,如何?”

蒙厲一陣恍惚,心想這小子怎麽比我還狂比凶君還凶,張口就請聖裁,當半聖是縣令嗎?天底下誰也不可能一張口就請聖裁,他怎麽不按常理開口?

李繁銘等眾人也暗暗心驚,這方運真是太狠了,不僅敢請聖裁,還敢讓凶君寫“我錯了”,果然是上了《聖道》頭版的天才,知道這種時候不能退,一旦後退,麵對蒙聖世家必然滿盤皆輸。

蒙厲心中暗罵方運奸詐,臉上的倨傲少了許多,道:“你以為眾聖專門等著為你請聖裁?真是狂妄!不過,我們蒙家始終願意講道理,哪怕你買了贓物,我們也依舊願意用一件大儒文寶換你的血滴獸皮。說吧,你要換什麽,隻要我蒙家有的,你大可開口。”

“哦?”方運打量了蒙厲一眼道,“既然蒙家如此急公好義,那我也勉為其難答應,換一件武侯車吧,武侯車裏的聖文我就不要了,但那飲江貝得給我留著。換了武侯車,我馬上坐車回濟縣,不去聖墟了。”

李繁銘等幾個人差點笑出來,這個方運簡直太會選了,武侯車由半聖才氣洗禮,本身價值就超過韓信點兵台,那飲江貝更是相當於一件不錯的大儒文寶,而這些天凶君一直用武侯車炫耀武國強盛,要是真被方運換走了,不知道多少人會惹來多少嘲笑。

蒙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心想蒙霖堂既然是凶君,這個方運豈不就是狂君?真是太狂了!

“除了武侯車,其他任你換取。”蒙厲惡狠狠地盯著方運,充滿威脅之意。

方運點點頭,道:“好吧,讓我想想……不如這樣吧,《韓信三篇》相當於大儒文寶,隻要凶君把《韓信三篇》還給韓家,我就把血滴獸皮雙手奉上。大家都是人族,搶人傳家寶這種不要臉的事還是少做為妙。”

李繁銘吃驚地看著方運,沒想到方運竟然如此機智,凶君沒了《韓信三篇》就沒法進聖墟,就算有血滴獸皮也沒用,所以凶君不可能換,但方運這麽說,不僅事後韓家很感激他,所有蒙家的敵人都會對他大有好感,同時還化解了蒙厲的攻勢。

蒙厲臉上有些難堪,倨傲之色已經所剩不多,黑著臉道:“你也不能選《韓信三篇》。”

方運頓時氣憤地喊道:“你們蒙家欺人太甚!先是汙蔑我買贓物,卻不敢請聖裁;後來我退一步願意交換,可你們呢?這個不換那個不換,明明就是在欺負我一個寒門子弟!你們要是逼急了我,我現在就請聖裁,我就不信天下沒有講理的地方!”

蒙厲知道自己此行徹底失敗了,除了強奪或付出真正重要的文寶,不可能得到血滴獸皮,但這裏是孔城,私軍可以囂張一些,甚至可以欺負那些名門豪門,但要是在孔城搶奪方運的東西,孔家和東聖絕饒不了蒙家。

方運的文名太盛,孔家要是眼睜睜看著方運在孔城被搶,那這第一世家的名號就別想要了。

蒙厲眼中的倨傲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意、怒意還有一絲殺意。

“方家小兒,看你略有文名,蒙家先讓霖羽好言相勸,我現在又親自登門,可你竟然如此咄咄逼人,若是再不認錯,不要怪我蒙家翻臉無情!”

蒙厲說著,突然底氣十足,再次昂起頭,臉上恢複了少許倨傲之色。

“拿武侯車或者《韓信三篇》來換,我已經開出價碼,你回去問凶君吧,多說無益。送客。”方運平靜地說道。一旁的人暗暗稱讚,方運竟然已經有了名士風範。

衛氏夫婦隻是象征性地上前一步,不敢真的強行送客。

蒙厲緩緩道:“你要知道,我不隻代表我自己,我代表的是蒙霖堂,是凶君!”

“那又怎麽樣?”方運反問。

“因為,從來沒有人可以拒絕凶君兩次!哪怕你想當狂君也不行,在凶君麵前,你狂不起來!”

方運感到莫名其妙,問:“狂君?誰說我要當狂君了?至於拒絕凶君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習慣就好了。”

方運的語氣輕描淡寫,幾乎讓蒙厲氣炸了肺。

一旁的一些舉人暗暗向方運伸大拇指,敢這麽說凶君的人,天底下真沒有幾個。

“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蒙厲凶狠地瞪了方運一眼,轉身就走。

蒙厲剛走了兩步,他的傳音海螺出現方運聽過的聲音。

“的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有資格這麽說,所以我給你第三次機會,明日中秋文會,你雙手捧著血滴獸皮獻給我,半跪謝罪,你我之事一筆勾銷。如若不然,你進得了聖墟,走不出來!狂君的名號,休想得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