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幽水河,眾人鬆了口氣。

李繁銘笑道:“總算到了。幽水河裏最危險,但岸邊可以稱得上最安全,因為河裏的怪草,別的凶物妖蠻都不敢靠近。我們隻要在河水十丈開外,怪草就不會攻擊我們。方運,你也精通琴道,可千萬不要想取鳴雷石。”

“這個我明白。鳴雷石要是那麽容易獲取,也不會上百年才出幾塊,這東西可比蛟龍角珍貴許多。據說塗滿一層鳴雷石漆,戰曲一出雷聲轟鳴,威力陡增一倍,甚至可能引下雷霆。我不會貪心,哪怕使用《風雨夢戰》,也隻會利用河邊淺處的水。深處的弱水力量極大,我的戰詩難以承載。”

“眼見如此多的鳴雷石而不能取,作為專心琴道之人,實在是痛心啊。”那位曾經撫琴戰妖蠻的舉人道。

“師兄說的是。”方運也無比惋惜。

這人名師棠,師本是樂官稱呼,後來就逐漸演變成姓。師家既不是眾聖世家也不是虛聖豪門,但卻一直是不曾衰敗的琴道世家,因為師家的祖先師襄乃是孔子的琴道老師,而師家一直是聖元大陸琴道聖地,聖院中的“琴院”掌院經常由師家擔任。

這位師棠不過是舉人,卻已經有琴道二境劍膽琴心的修為,方運對他的印象很深,昨日他一人可比三四個舉人,實力極強。

“走吧,我們先走到幽水河近處,然後看看有沒有鳴雷石被衝到岸上。”方運道。

一幹舉子悠然前行,邊走邊聊。

方運問:“聖墟的地貌幾年一變,連住在這裏的妖蠻都叫苦不迭,可這幽水河卻存在千年,誰知道幽水河的來曆?”

“這我就不知,估計隻有師棠兄知道的最多,他們師家為了鳴雷石煞費苦心。”李繁銘道。

方運微笑著看向師棠。

師棠道:“鳴雷石隻有幽水河出產,但類似幽水河的地方可不止聖墟有。當年聖墟被半聖們打得支離破碎,這幽水河等幾處隻是地點偏移,本體始終不碎,可見其可怕之處。據長輩猜測,這幽水河的水來自一處更強大的古地,通往聖墟的幽水河恐怕源自一個裂縫,與聖墟形成奇妙的變化,從而有了鳴雷石。”

方運問道:“其他古地也有幽水河?那些幽水河裏也有寶物?”

“當然有,每條幽水河都有了不得的寶物,據說聖墟路所用的弱水,就是孔家從一條幽水河引來,都說孔家有一條自己的幽水河。”

方運感慨孔家果然家大業大,隨後看向那看不到盡頭的幽水河,河心處被密密麻麻的鳴雷石鋪滿,讓整條河都泛著金光,若是一個世家得到一整條幽水河的鳴雷石,足以屹立萬年不倒。由於鳴雷石太稀少,所以人族不知用法,若是鳴雷石足夠多,極可能發現新的用途。

走到近處,幽水河清澈見底,河心有金光燦燦的鳴雷石,河底平滑如鏡,十分奇特。

河水裏還有一些看似很普通的碧綠色水草,和海帶極像,但更加長,綿延數裏不斷。

幽水河對麵迷霧朦朧,隻能看到暗紅色的河岸。

“幽水河對麵是什麽?”方運問。

眾人搖頭。

馬雄道:“那裏應該什麽也沒有,活著離開聖墟的人從來沒去過對麵。我家的一位長輩試過控製一隻機關鳥飛過河,但機關鳥被河裏衝出的怪草卷殺,那怪草還要攻擊我的長輩,幸好長輩早有準備提前逃跑。我長輩說,要過幽水河,至少要有半聖的實力。”

“那我們還是別想了。”

方運問:“馬兄,凶君寄身的靈豹大概向幽水河什麽方位奔跑?”

馬雄拿出一幅聖墟地圖攤開,指著一處地方道:“凶君當時在這裏,背向龍崖林,一直向幽水河的這個方位奔跑。”

“那龍崖林比龍崖還麻煩,龍崖雖然危險,但裏麵有許多寶貝,可龍崖旁邊的龍崖林不僅沒有寶貝,還是異木們的地方,進去有死無生。”

“我寧可遇到奇風弱水也不想遇到異木和怪草,這兩種奇物又強大又凶殘,關鍵是無法交流,得罪它必然會被瘋狂攻擊,直到一方死亡或者同歸於盡。妖界的妖樹跟聖墟的異木比,簡直乖得如同小雞。”

方運道:“凶君謀劃八年之久,在偷襲我後絕不會閑著,他每做一件事必然有目的。他既然去那個方向,必然有好處。走,我們不能讓凶君得手!”

眾人麵露微笑,加快腳步向凶君前去的方向趕去。

幽水河邊異常安靜,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眾人看到一座山峰屹立在幽水河畔。

“三十八年前這裏還沒有山峰。”

“十八年前也沒有。”

“誰家前輩在八年前來過這裏?”李繁銘問。

所有人一起搖頭,八年前從聖墟活著出來的一共也不到十人,來這裏的人更少。

方運用妖語問:“牛山,這座山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牛山看著這座山仔細回憶,最後道:“不知道,我五年前來過這裏,那幾位妖帥沒有提及這座山。”

眾人正好奇,周圍的地麵突然微微一震,那座山似乎也抖了一下,大量的碎石從山中滑落。

“有戰鬥!小心。”所有舉人警惕地看著前方。

馬雄說:“我懷疑凶君的目標就是這座山。”

眾人相互看著,拿不定主意。

方運道:“各位既然來到聖墟,為的哪怕不是成聖之道,也是成長之道。若是坐在家裏不斷讀書寫文就能封聖,何必要去殺妖滅蠻,何必要來這險地?天賦強如陶淵明都差一點封聖失敗,那衣知世更是徒步幾十萬裏,斬盡妖蠻方才有成聖的可能,兩人都曾進入過妖界,何處能險過妖界?連區區聖墟都怕,還有什麽資格封聖!”

幾人慚愧。

方運繼續道:“若前麵是必死之路,我等退卻是明智之選,但現在不明情況就後退,如何敢當讀書人!”

“方鎮國說的是。”李繁銘道。

“可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我們直接過去恐怕也不夠明智吧。”一人道。

方運淡然一笑,一揮手,瞞天過海的兵法力量籠罩所有人,道:“我既然敢前進,必然有自保之道,我方運豈是莽撞之人?”

瞞天過海的力量籠罩所有人,隻露出犬妖將。

眾人相互看了看,驚奇不已,想起昨日的弱水騎兵消失又出現。

方運道:“此兵法可遮掩我們的行跡,現在別人隻能看到那犬妖將,看不到我等。”

眾人大喜。

一人低聲讚道:“此兵法與孫子的‘兵者詭道也’與孫臏的‘減灶計’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又別出心裁,似乎更擅長隱瞞和扭曲感官,我從未聽說。看來應該是一位兵法大家的新著之兵書,方兄好運氣啊!”

“我等慢慢前行,盡量不要動用氣血或才氣,避免被發現。”方運用妖語說出,然後又告訴那些妖蠻如何應對。

有了瞞天過海的力量,眾人更加放心,不由自主靠近方運,哪怕他現在隻能坐在輪椅上。

眾人離那座山越來越近,而地麵的震動也越來越劇烈。

“似是妖物在戰鬥。”

“他們在山後,繞過去,不能離山太近。”

眾人隔著一裏遠繞過山峰,赫然發現三十多隻巨大的螃蟹在跟一棵大樹戰鬥。

那大樹有十人合抱那麽粗,高達十五丈,就見十多根水缸粗的樹根不斷從地下破土而出,帶著刺耳的破空聲抽打那些大螃蟹,每條樹根都有三十多丈長。

每當有螃蟹衝到近處,那大樹的樹枝總能迅速落下,把螃蟹抽飛。

那些螃蟹也是無比巨大,最小的也有兩人高,螃蟹的蟹殼上足以乘坐十幾人,和一間屋子等大,而最大的一個螃蟹足足有兩層樓那麽高,體長超過十丈,它最小的蟹腳比成年人還大。

此時最大的那隻凶蟹正夾住兩根樹根,要把那樹根夾斷,但那大樹卻猛地甩動樹根,把巨蟹甩到山壁上。

“轟……”

山峰搖晃,亂石滾落,這一擊足以把一頭大象砸成肉泥,但那巨蟹卻跟沒事似的,晃了晃身體,蟹腳飛快爬行,繼續攻向大樹。

眾人呆了好一陣,李繁銘低聲說:“那日把我們打得狼狽逃竄的,就是最小的那隻凶蟹,那大樹應該是異木,至少有大妖王的實力,那隻最大的凶蟹也有大妖王的實力。這些凶物和妖物有些區別,它們隻在古地裏誕生,吃過聖血或聖玉而獲得可怕的力量,妖蠻人三族都十分頭疼。”

方運仔細觀察,發現那異木身後竟然出現一條長長的溝壑,似乎是它的樹根行走的痕跡。

方運立刻道:“那頭蛇妖王說的‘溝壑’就是這凶樹留下的?這凶樹身為異木,若非特別,不可能離開自己的棲息地。到底是什麽能讓一頭樹妖王來殺這些凶蟹?凶君怎麽昨日就知道?”

眾人相互看了看,隱隱猜到一個可能。

“不會是凶君挑動兩種凶物大戰吧?莫非他在八年前發現了什麽,然後用特別辦法挑動兩大妖王死鬥,他從中漁利?”李繁銘道。

一人問:“凶君所在何處?”

方運立刻道:“此事若真跟凶君有關,凶君或者在附近,或者在巨樹的老巢。我們先尋找一遍,犬妖將,你還記得那頭靈豹的氣味嗎?”

那犬妖將立刻點頭。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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