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讀書人心中暗讚。

一個“盡數接下”,一個“爾等接好”,李文鷹毫不掩飾對慶國的藐視,也毫不掩飾內心強大的自信與戰意。

勝敗不論,先言戰者真豪傑。

李文鷹提起毛筆,飽蘸濃墨,在紙頁之上書寫三個大字。

詠方運。

隨後,他提筆沉吟,遙望遠方。

一些人順著李文鷹的目光望去,那裏似乎便是寧安城的方向,也是方運所經曆的城市中,最重要的地方。

李文鷹遲遲不下筆,全場鴉雀無聲,無論之前的慶國讀書人怎麽起哄,但現在都一言不發,甚至還有人緊張地抿著嘴。

李文鷹站持筆而立,如同一把與山同高的刺天之劍,無人能擋。

那紀安昌之前一直微笑,但是現在卻凝神看著李文鷹,麵色嚴肅,目光明亮,臉上浮現一絲微紅,體內血氣湧動,才氣鼓蕩。

將軍閉目聽箜篌,隻因眼前無敵手。

又過了數十息,李文鷹一邊吟誦,一邊書寫。

筆落才氣衝星鬥,龍驤鳳翥勢難收。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氣冷,風濤動地海山秋。

寧安永作金天柱,誰羨當年萬戶侯。

這首詩是說,方運落筆,詩文才氣衝天而起,像巨龍升騰,像鳳凰翻飛,氣勢無人能擋,讓星辰為之搖晃。

方運文武雙全,能在文會之上與眾人觥籌交錯,以詩詞讓所有賓客迷醉,一旦戰鬥,他的唇槍舌劍閃爍著寒光,能斬滅十四州那麽龐大的地方,劍出無敵。

當年,方運與蠻族大戰,鼓聲轟鳴,號角震天,殺意冰涼,甚至能讓原本溫暖的天氣急劇降溫,大軍的氣勢如狂風一般席卷天下,吹動山川海洋,仿佛讓整座聖元大陸都進入秋天。

方運成功戰勝蠻族,讓寧安屹立不倒,好像變成支撐天地的天柱,固若金湯,保護人族不被外敵侵略。

人族有這種人作為榜樣,誰還羨慕那些封疆大吏、王侯將相?

在李文鷹寫到“筆落才氣衝星鬥,龍驤鳳翥勢難收”的時候,許多讀書人輕輕點頭,無論這首詩之後如何,單憑前兩句的氣勢,便已經配得上李文鷹,也配得上方運。

在寫到“滿堂花醉三千客”的時候,許多讀書人眼前一亮,這句文字精妙,如一幅圖畫躍然眼前,極為形象。

當寫完“一劍霜寒十四州”之後,文會現場竟然傳來陣陣驚呼,幾乎所有人都被這文字中透露的澎湃殺氣所影響。

“成了!”許多景國人在聽到這一句後,心中便下了定論。

單憑這氣吞山河的氣概,即便與方運的詩詞相比也不遑多讓。

接著,就是眾多桌椅響動,重物落地的聲音。

許多人即便聽到,正眼也不去看,依舊死死盯著李文鷹,隻是用餘光打量。

慶國席位所在,大量的年輕讀書人摔在地上,全身顫抖如篩,被莫名的寒氣凍得瑟瑟發抖。

正在喝茶的紀安昌在聽到“一劍霜寒十四州”後,握緊杯子,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李文鷹,看著李文鷹筆下的紙頁。

當全詩完成後,傳世寶光首先亮起。

這是一首戰詩。

紀安昌的麵色突然變得煞白。

戰詩不分層次,但是,傳世戰詩的價值往往等於傳天下的詩詞,而且這是大儒傳世戰詩,其價值高於普通傳天下詩詞。

更何況,在傳世寶光出現後,出現一層人族從未出現過的寶光。

天空上的那顆才氣烈陽,輕輕一顫,隨後發出無比燦爛的光輝。

一照天下白。

“那是……”薑河川猛地站起,望著李文鷹,眼中滿是驚喜。

隨後,數不清的大儒與大學士起身,他們身後的讀書人立刻紛紛起立。

“怎麽了?”

“為什麽大儒們都無比驚駭?”

“張將軍,發生什麽事了?”

張破嶽瞪著大眼,喃喃自語:“吟誦先賢眾聖的詩詞不計其數,成為戰詩詞甚至傳世戰詩詞的也很多,諸如名將戰詩和國君戰詩。但是,在先賢眾聖活著的時候,對其作出詠賢詩,如果對方能承受得了讚譽,並且成為傳天下的戰詩,在人族曆史上從未出現!那個傳說,恐怕會實現……”

“什麽傳說?”

一時間,整座文會現場人聲鼎沸,全都在詢問那個傳說。

但是,知道那個傳說的人,都靜靜地看著李文鷹。

李文鷹自己也露出一抹驚奇之色,沒想到自己的這首詩能成為傳世戰詩詞。

看著詩頁的重重寶光形成後,李文鷹心中一動,抬頭望向天空那巨大的才氣烈陽,隨後一揮筆,詩頁沒有燃燒,而是整張飛出,飛入才氣烈陽之中。

“劍眉公,那是什麽寶光?”一個景國進士忍不住大聲道。

李文鷹望著天空的巨大才氣烈陽,緩慢而堅定有力地道:“無限寶光!”

在場眾多大儒、大學士和世家子弟倒吸一口涼氣,那個傳說,實現了!

“那天上的才氣烈陽又是什麽?”又有人問。

李文鷹突然露出少見的燦爛笑容,道:“等諸位大儒去聖廟學習這首大儒戰詩,便知道了。”

話音剛落,才氣烈陽包裹那張詩頁,急速升空,飛向文曲星。

所有人都驚訝地抬頭望著,最後看到,那才氣烈陽竟然進入文曲星之中。

文曲星好像輕輕一顫,外放出一道銀光,猶如流星劃過天空,一閃即逝,不知道飛往何處。

“吾願已了!”

李文鷹突然大笑一聲,邁步離開文會,竟然不去管接下來的聖杏分配。

就在這時,薑河川突然快步繞過杏林,進入後麵的聖廟,隨後慢慢走回來,臉上流露著無法掩飾的喜色。

幾個大儒搶先過去詢問。

“你學了劍眉公的大儒戰詩,如何?”

“威力如何?”

“你倒是說句話啊。”

薑河川卻輕輕搖頭,道:“你們自己去聖廟學吧。”

一些大儒白了薑河川一眼,匆匆進入聖廟之中,不一會兒,這些大儒走回來,表情竟然和薑河川一模一樣,臉上都流露難以置信的喜色。

沒去的大儒急忙詢問,他們的回答和薑河川一樣。

除了紀安昌,其餘大儒再也忍不住,全部進入聖廟,不多時全部回返。

除了慶國大儒的麵色有些難看,其餘各國大儒都麵帶喜色,即便一些以刻板著稱的大儒,此刻也喜上眉梢。

其餘讀書人都想知道發生了什麽,急忙詢問,但這些大儒還在回味,沒有一個人回答。

隨後,一個慶國大儒傳音給紀安昌。

就見紀安昌愣了一下,身形一晃,體內才氣紊亂,一縷血絲順著嘴角留下。

紀安昌一推椅子,踉踉蹌蹌向文院之外走去。

眾多景國人和慶國人望著紀安昌的背影,突然想起,多年前,紀安昌就是這樣逃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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