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無光墳場的光芒原本如同黃昏的陽光，但在大明聖說出自己身份之後，方運感覺那光芒變得無比刺眼，甚至在慢慢灼傷自己的皮膚。

即便是文宮，也被那光芒淹沒。

方運深深吸了一口氣。

“大明聖陛下，您一定要帶我去缺日峰嗎？”

方運說完，竟完全平靜下來，目光中充滿了平和，在這平和之後，是隱藏極深的瘋狂。

大明聖的三顆頭顱似是在微笑，其中最中間的頭顱開口道：“本聖知道你際遇非凡，身上或許藏著莫大的秘密，甚至可能藏著某些殺手鐧，不過，本聖乃絕地之主，成就大聖，豈會不如現在的你？你若順從，本聖當給你留一條活路甚至封聖之路，讓你回返人族，畢竟本聖一直仰慕人族與孔聖，甚至願意支持人族壓過妖蠻，競奪萬界之主。你若違逆，那本聖就要使些手段，禍福難料。”

方運微微一笑，道：“我們人族非常善於學習，很早就學會如何低頭，但是，我們學不會投降。”

“既然如此，那休怪本聖……”

大明聖的話未說完，從另一側的無光墳場之中，走出一個俊美的袒胸之人，身著白衣，明明是男相，卻麵若桃花，唇紅齒白，皮膚細膩得沒有絲毫毛孔，仿佛是冰雕玉砌的美男子。

此人手中，有一把木質香扇，輕輕扇動，異香擴散百裏。

“薛白衣見過大明聖。”

半聖薛白衣燦爛一笑，皓齒潔白，滿麵生輝，仿佛連黑暗的無光墳場都被他燦爛的笑容驅散。

即便是號稱光輝之主的大明聖，散發的光芒都不及這薛白衣耀眼。

“不知薛聖此來，意欲何為？”

大明聖的三個頭顱齊齊說話，一半客氣，一半警惕。

“我是他的……不，他是我的人。”薛白衣又笑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口誤，還是因為天生愛笑。

大明聖左麵的頭顱冷哼一聲，中間的頭顱道：“我等是敬你身世奇特，卻非怕你。你既然說他是你的人，拿出證據則罷了，若信口雌黃，消遣本聖，本聖不僅要拿了他，你也該當眾認錯！”

薛白衣露出詫異之色，道：“光輝之主陛下，您難道沒看出來，他掌握枯朽之力嗎？”

大明聖遲疑刹那，三個頭顱齊齊轉動看向方運。

“這……”大明聖竟然無言以對。

“當然，這不怪您老，是我沒有提前說。此次前來，正式對他指導，並送與他幾件禮物。”

說完，薛白衣對著方運眉心一點，微笑道：“枯朽之力落在你身上，簡直明珠暗投，本聖便正式教你如何使用。”

一點血光自薛白衣手指點出，不等方運同意，便進入方運的眉心，直入方運文宮。

那血光進入文宮之後，方運突然身體僵硬，雙目呆滯。

在血光進入文宮的一刹那，方運感覺自己化為一棵種子，深埋在漆黑的泥土之中。

方運生出一絲驚慌，想要逃離，但卻發現自己除了可以不受拘束思考，其他一切都不受自己控製。

自己做不了任何事，隻能空想。

很快，方運平靜下來，開始了解自身的環境，了解周圍的一切。

不多時，方運驚訝地發現，自己真的成為一顆種子，而且能感知種子所經曆的一切最細微的狀態。

比如吸收外界的力量，慢慢長大，感受土壤的力量，感應水的力量，感受儲備的營養慢慢減少……

方運竟然被這一切吸引，忘記要擺脫這一切，忘記要逃離，而是想要成長，想要變強。

慢慢地，種子吸收到足夠的力量，終於開始生根發芽。

種子很小，大地很大，但是，種子卻能掀開那看似無窮無盡的土壤，讓嫩芽衝破束縛，屹立在大地之上，接受太陽的光照，接受外物的滋養。

種子變成幼苗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成長的方式再度變化，開始用根來吸收土壤的力量，用枝葉吸收太陽的力量。

慢慢地，幼苗長大，終於變成亭亭玉立的樹苗。

方運沉浸在不斷成長之中，也沉浸在變高的喜悅之中，看著那些幼小的樹苗，又看著那些高大的老樹，成為一棵更有夢想的樹，想要成為樹林裏最大的一棵樹。

方運用盡一切手段吸收外界的力量，以遠超同輩的速度成長。

一年、兩年、三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在漫長的歲月中，方運經曆了一棵樹所能經曆的一切，甚至慢慢由樹開始向樹妖轉變，想要由固定的植物變成能夠移動的靈物。

在成長的第三千年，方運終於成功突**體的束縛，成長為整片樹林最強大的樹木，並且獲得靈力，可以自由行走。

但是，在慢慢移動的過程中，方運感到自己的力量開始下降，樹葉泛黃，樹皮枯老。

方運急忙放棄移動，深深紮根，用自己三千年的經驗吸收外界力量，壯大自己。

可惜的是，枯萎的力量太強，方運用盡一切手段也無法阻止。

方運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樹葉慢慢落盡，樹枝慢慢枯黃，整棵樹身慢慢萎縮。

幹癟的枯樹倒下。

最終，整棵枯樹全部腐朽。

但是，在那枯朽的樹根，有新綠探出。

在血光進入文宮後，方運目光呆滯，但僅僅過了一息之後，方運全身枯朽之力湧動，目光之中萬物枯萎腐朽，又過了一息，一點綠意生出。

方運猛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猶如溺水被救醒一樣，大口大口地呼吸，好像重新活過來。

方運本能地看了一下周圍，自身的力量卻告訴自己，現實中僅僅過了數息的時間。

“試試你的新力量。”

薛白衣說著，向方運拋出一具五境大妖王的靈骸。

方運一開始有些迷糊，但刹那之後，便好像明白了一切，就見《石中箭》形成的文玉獵石弓出現，對準那五境大妖王射出一箭。

方運感應到這一箭中蘊含的枯朽之力已經不同。

如果說之前的枯朽之力是一條條線，那現在的枯朽之力則是一片網，而且是經過周密計算形成的網。

這首戰詩詞附著的枯朽之力總量沒有變，隻是聚集的形態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