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聖世家中有各族寶物,雖然不如人族一些底蘊深厚的世家,但比一些新世家猶有過之。

但是,那水幕應聲而裂,和霜寒劍光同時崩潰。

井成昔愣了一下,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霜寒劍光的確強,但也依舊停留在大儒戰詩層次。

絕不可能有任何大儒戰詩可以一擊擊潰一件寶物。

“你到底有什麽妖力?”井成昔聯想到之前進入體內的怪異力量,心中有些慌張,如果那妖力那麽厲害,連寶物都能擊潰,那麽自己的防護戰詩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更何況,這裏是以防守見長的五嶽天下之內,如此力量都無法阻撓那霜寒劍光,方運到底強到什麽程度?

文宗和文豪不同。

文宗實際上是四境大儒全方位的提升,但是,卻沒有形成特別強大的新力量,遇到境界低的敵人,能立於不敗之地,但是,遇到方運這種明明是四境但各種力量超過文宗的怪物,便毫無優勢。

“你有才高八鬥文心!”

井成昔一邊使用防護戰詩,一邊外放出一件大儒文寶,周身被一片大海籠罩,形成絕強的大儒防護力量。

方運也不作答,再次揮筆,霜寒劍光又至,閃耀世間。

嗤……

包圍井成昔的多首防護戰詩的力量全部破碎,最後落在一件異寶形成的防護罩上。

這一次,寶物形成的防護隻是如水波蕩漾,沒有立即破碎。

但是,井成昔沒有感到慶幸,反而渾身發毛。

同層次的讀書人,防護戰詩一般都能擋住殺伐戰詩,除非有讀書人練出三境甚至四境的戰詩,因為每首防護戰詩所需的天地元氣都多於殺伐戰詩,而殺伐戰詩在外放的過程中會不斷散逸力量,越來越弱。

但是,這個例外被方運打破了,文宗的防護戰詩,至少能防禦四境大儒的四到五次攻擊,但現在,那麽多防護戰詩重疊,被方運一詩而破。

“你……你竟然擁有真正的聖道偉力!”

井成昔瞪大眼睛,終於明白自己的防護為什麽那麽不堪一擊,也終於明白為什麽方運自始至終都不怕五位文宗聯手。

不遠處的井成梁大喊道:“不可能,你看錯了!他的攻擊中有一些怪力,進入我身體後卻消散,應該是被我自身的力量驅散。”

井成昔麵色劇變,一邊繼續用寶物和神來之筆書寫防護戰詩,一邊吼道:“成梁,馬上想辦法尋找你體內的外力,快點,不然悔之晚矣!我從一開始就發覺那種力量古怪,所以全力驅離身體,你不能大意!”

“三哥,看把你嚇得,他是政道之主,所以有些聖威,但聖威最多像是包裹在外層的力量,隻能從外麵破壞,不可能進入身體之中。咦?我才才氣怎麽少了,我的大儒戰詩寫到一半怎麽崩潰了……”

井成梁急忙使用異寶擋住方運的兩把真龍古劍,一時間竟然呆住。

井成昔扭頭看了一眼弟弟,神色劇變。

井成梁堂堂文宗,現在的氣息竟然突然跌落至大學士巔峰,而且還在繼續下降。

井成昔隻覺頭皮發麻,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詭異的力量。

無聲無息讓五境大儒連跌五六個境界,這種聖道偉力聞所未聞。

“方虛聖,有話好好說,我們可以認輸,但您不能使用邪術……”井成昔毛骨悚然,懷疑方運根本不是人族,而是凶物甚至是遠古極凶。

在臨行前,井立仁已經反複說明,如果抓捕方運失敗,便果斷離開,如果方運背後有什麽大人物出手,應該馬上認錯投降,之前井成昔也答應過,所以立刻服軟。

方運差點被井成昔逗笑,無奈解釋道:“你少在那裏廢話連篇,我這是枯朽之力,從葬聖穀的樹界得到的聖道偉力,本來不至於這麽強,但得到異族半聖指點,又與我自身的聖威結合,才有接近完整聖道偉力的性質,所以遇之則破,逢之則朽。”

實際上,方運一直在拿這五個文宗練兵,畢竟獲得新的枯朽之力和政道聖威後,便沒有真正與強大的敵人戰鬥過。

方運一直沒有使用硯龜墨女的力量,連霧蝶的力量都沒借用。

方運本以為自己的新枯朽之力能瞞過所有文宗,但除了井成梁,其餘文宗都極為警惕,第一次被枯朽之力侵入後,都會全力以赴驅散那力量,都付出不小的代價,之後便小心翼翼避免與枯朽之力接觸。

這就是人族大儒的聰明之處,若是妖蠻大妖王遇到這種情況,隻會憑借戰鬥本能解決,而半聖之下的戰鬥本能根本無法發現枯朽之力的潛伏。

但是,五個文宗中還是出現了一個輕敵或者說被方運的真龍古劍逼得無暇細想的井成梁。

方運的兩把真龍古劍停止了攻擊。

井成梁的氣息,還在快速衰減,甚至連他腳下的衡山也在慢慢縮小。

他已經不是大儒,那五嶽天下根本無法繼續維持。

井成梁不顧身在戰場,神念直入文宮。

他愕然發現,自己的文宮內外長出密密麻麻的灰色藤蔓,這些藤蔓表麵分出密密麻麻的蚊子嘴般的尖刺,紮進文宮牆壁之中,吸收文宮的力量。

井成梁找到讓自己文位降低的罪魁禍首,發出瘋狂的吼叫,然後震蕩文膽,催動才氣,使用各種手段攻擊那些灰色藤蔓。

但是,全部失敗。

那灰色藤蔓依舊牢牢紮根在他的文宮之中。

突然,井成梁覺得心口微疼,神念急忙查看,這一看,魂飛魄散。

他心髒內外都生出密密麻麻的灰色藤蔓,而且藤蔓順著血液的流動開始在血管中生長,用不了幾十息,全身都會布滿灰色藤蔓。

井成梁腳下的衡山突然消散。

五嶽天下消失。

除了井成梁,其餘四個大儒周身都浮現家國天下。

井成梁的文位從大學士跌落至翰林。

他腳下的平步青雲消失。

他愣了一刹那,身體驟然下跌。

但他終究是一位文宗,在高空跌落竟然沒有慌了神,而是借助神來之筆的力量使用飛行詩,但是,神來之筆寫了幾下便停下。

翰林沒有傳世飛行詩詞,至少要大學士才能使用。

“救命啊……”井成梁終於失去了從容,扯著嗓子大喊。

井成昔無奈書寫飛行戰詩,化為一隻仙鶴向下疾飛,托住井成梁。

井成梁的氣息還在下降。

井成昔扔掉毛筆,道:“還請方虛聖放過舍弟,讓他恢複文宗實力,老夫認輸。”

其餘三人一邊後退一邊防守,不再全力戰鬥。

方運站在半空,什麽都沒有做,什麽都沒用說,如同冷漠的觀眾。

那仙鶴托著井成梁飛來,最後飛到井成昔的身側。

“三哥……”井成梁苦澀地說完,閉上眼睛,斷了氣。

隨後,眾人看到恐怖的一幕。

井成梁的身體如同脫水一樣快速收縮,化為一具幹屍,隨後,一條條灰色藤蔓從他體表浮現。

有枯,就有榮。

有朽,就有生。

藤蔓相互交纏,最後在頂端生出一朵花,花開花謝,結出一個黃澄澄的果子,很快,果子憑空消失。

“百息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