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家,我應該理直氣壯些,不過是一間看起來有些考究的客棧,它跟新城那些恢弘的建築相比還差的很多,要知道,那些建築都是有智者一點點的搭建,在那裏麵,無數偉大的創想不斷的誕生,也正是這些東西,保持著大漠學城,屹立不倒。

我想到這裏,心中那些有些自卑的不安全都消散了幹淨,於是也就拉著女孩的手,走進了客棧。客棧裏隻有一個曲尺的櫃台,櫃台前慵慵懶懶的坐著一個人,他並不十分的精神,看到我進來,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是一個激靈,而後慌忙的站起身來,連忙打著招呼:“這不是新城的學徒老爺嗎,怎麽到我們這來了,您是要住宿嗎?”

“哦,是的。老師派我過來辦些事,事情一天辦不完,需要住宿。”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撒這個謊,對麵隻是一個普通的客棧夥計,我全完沒有必要跟他解釋,我到這裏的原因,然而我卻解釋了,而且還解釋的這麽詳細。

說起來,我隻是救了一個姑娘而已,這並不應該讓我感覺到心虛,畢竟這是一條生命,我相信每一個善良的人都是應該這樣做的。

“那您二位是……”夥計似乎想問什麽,欲言又止的樣子,後來似乎是下定決心,問道:“您二位是要兩間房還是一間房。”

我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說要一間房,我心裏想的是,如果要兩間房的話,當我早晨起來的時候,也就隻能再看她一眼而已。而如果要一間房,那麽我還可以整夜的看著她,這樣算算時間,我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還沒有過去一半,隻要這麽想想就會有一種溫暖的情緒漫上心頭。

可我馬上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男人和女人是不能夠住在一起的,即便是在新城的學徒當中這種行為也是不允許的,老師的解釋是,男女身上分別帶有不同的氣息,要是在一起休息的話,會打亂自身的心神,使得心靈不再堅定,在求學的路上也會遇到更多的波折。因此,在新城,即便是沒有人監管這個,也從來不會有男女混居的情況出現。畢竟求學之路,對於我們來說,就意味著一切。

當然了,求學不求學的對於學城外的人是不那麽在乎的,而對比能跟女孩相處一晚,即便真的求學路上遇到什麽波折,在我看來,都是可以接受的,這種換取實在是太劃算了。但是老師在課堂上同樣的講過,在中原男女是更不能混居的,因為他們並不想學城那樣摒除了邪念,一旦男女居住在一起,就會發生一些肮髒的事。

我不會介意,可是女孩一定會介意的。我雖然可能今生都不會跟她再度相見,但是我想她在回憶我的時候,臉上會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而不是記憶中滿是我的無理。想到這一條,我有些略微猶豫的說:“要兩間。”

在這個時候我很想偷瞄一下女孩的臉,我想看看她是不是會向我投來感激的目光,要是那樣的話,我內心所做的這番掙紮也沒有白費。但當我真的下定決心把頭扭過去的時候,目光所看到的,卻正好是她的背影。這讓我有些失落。

“學士老爺肯定是要住上房了,兩間上房總共是兩個金豆。”夥計報完了價格,直接把手一伸,放到了我的麵前。

這麽貴!我在心裏狂吼著,我隻是到這裏住而已,又不會把你的房子吃掉。何況我隻是需要一塊平整些的地方就足夠了,居然在這裏睡覺要花一個金豆的價錢,這簡直就是訛詐、搶劫!我感覺自己生活在充滿欺瞞和利益的世界當中,我甚至沒有走出學城,隻是在一牆之隔的西麵,居然就體會到了如此不可思議的價格,這讓我有些目瞪口呆。但是我隨即想到,我身邊的女孩,她是商人的女兒,她在中原一定見過了世間的種種奢華,畢竟這種從中原到歐羅巴之間的貿易危險巨大,如果沒有巨大的利潤支撐,傻子都不會去做,那麽有錢人家的女兒,兩個金豆應當隻是九牛一毛吧。我不能表現出自己的吝嗇,她隻是在這裏待一晚而已。僅僅是兩個金豆,我平時也沒什麽開銷,要錢又有什麽用呢?

僅僅愣了一小下,我便從口袋裏摸出了兩個金豆,放到了夥計的手裏。夥計接了過來放在手裏掂量了掂量,然後微笑的放到了曲尺櫃台後麵。從櫃台裏拿出了一大串鑰匙,對我們說:“學徒老爺,您二位這邊請。”而後便在前麵帶路。

我和女孩就這樣跟在他的後麵,他並沒有走樓梯,而是從樓梯下麵的門穿了過去,這樣我們就走出了剛才談話的房子,一出門,我才驚訝的發現,原來這客棧是有一個後院的,夥計帶著我們走進了後院,先後用鑰匙打開了兩扇門上掛的鎖,然後對我們說:“學徒老爺,這就是我們這最好的房間了,當然比不了新城裏的豪華,但這是我們舊城能夠做到的最好招待,希望您不要見怪。”

我信步走進了一扇夥計所打開的門,這間屋子很是寬大,牆上掛著彩色樣羊毛所編織的壁畫,然後在桌子上擺著的金光閃閃的酒杯,酒杯在油燈的映襯下閃閃發亮。而椅子則是非常厚實的木頭所打造,我仔細的辨別了一下,發現應當都是純粹的紅木,打造家具的收工也顯得過分的考究。這讓我有些疑惑了,夥計說這房間不如新城裏豪華,可是這個房間的奢華程度,已經超過了我平時上課的課堂,要知道,新城裏為了體現出對於知識的尊重,課堂才是最為考究的建築,甚至是學士的住所也要遠比課堂差的多。當然了,我是沒有去過學士的住所的,這一切都是我的老師告訴我的。

這難道僅僅隻是夥計的謙虛?可這謙虛實在是有點過了頭,讓人覺得不是那麽的實在了。那難道,這是夥計有意的挖苦?他在挖苦我僅僅是一個在新城裏地位最為底下的學徒?不不,這也不對,我在新城裏地位雖然底下,但學徒的身份在舊城足夠讓人尊敬,再說他挖苦我也不會得到任何的好處,何況他這恭敬的樣子,恨不得要把腰彎得貼在地上,挖苦人,又哪有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