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妙的回憶就要變成仇恨的歌謠的時候,毛蛋感覺到了有生以來未曾經曆過幾次的恐懼,他已經不想把回憶繼續下去了,回憶到達這裏,那種有一點點小別扭的青澀回憶和愛情,已經潤滿了毛蛋的的內心,好像最為甘甜的泉水,滋潤著幹枯的大地。

但是毛蛋知道,回憶必須要繼續。他已經不是自己太久了,他需要一點痛苦來刺激自己,來讓自己銘記活下去的意義,以及要終結這個神話時代的原因。事情已然發展到了最後關頭,切不可因為一時之間的動搖,而讓之前的努力付諸東流,必須……必須要堅持。不能夠憐憫別人,也不能憐憫自己。

毛蛋手中的枯草已經被他碾成了細小的碎片,他拍了拍手,把那些碎片拋灑在夜風當中,然後咬了咬牙,迫使自己繼續這些痛苦的回憶。

就在我沉醉於女孩美麗的話語中無法自拔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肩頭被人猛烈的搖動,然後周遭的事物:女孩、馬車、駿馬,還有中原那婆娑的春天,都像一陣幻影一樣急速的被抽走,我身上的冰冷也有所緩解。肩膀仍舊在劇烈的被搖動著,終於那些中原的景色被抽的一幹二淨,而我的周圍隻剩下了一片漆黑,在這片漆黑當中,我不知所措。

“睜開眼,快點睜開眼。”悶聲悶氣的聲音傳來,這聲音聽起來好像離我很遠,可聲音卻大的嚇人,如同半天當中的一道驚雷。

睜眼?我的眼睛難道不是睜著的嗎?如果我沒有睜開眼,那周圍的漆黑是怎麽沒我看到的呢?還有那剛才中原的春色。等等,也許剛才的春天本來就不是真實的,我確實記不清自己是怎麽離開的學城,我不是剛剛才拒絕過女孩的邀請,而後用一條濕麵巾翻牆而出嗎?然後我好像因為過於疲倦而倒在路邊,我確定,我肯定沒有走出學城。那麽剛才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夢境,可這夢境有些太真實了。

但是我隨後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我明明知道這是一種夢境,卻無法醒來。周圍的黑暗如同雲朵一樣壓迫著我,讓我幾乎無法呼吸。如果不能夠解決這種情況的話,我將在夢裏窒息死亡。一定要找個辦法醒過來,可是周圍沒有山峰,也沒有河流,無法讓我自己在夢中死去,又怎麽可以在現實當中醒來。

對,有一個辦法,隻需要在夢中恐懼就可以了,噩夢可以讓人警醒。可我並不怕黑,實際上,黑色是屬於學城的主色調,黑色並沒有給學城帶來死亡的陰影,相反正是因為學城的黑色,它才可以屹立千年。要知道,太鮮豔的東西,注定不會長久,而看起來樸實的東西,才能夠亙古長存。

所以眼前的黑暗並不能讓我感到絲毫的恐懼,反而,這一切有些親切。

肩膀的晃動停止了,看來是那個想叫我醒來的人發現這樣做沒有效果,在想別的吧。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我的臉上塗一些冷水,可這是學城,沙漠中的學城,水那麽奢侈,搖醒我的好心人怎麽會有呢?我腰上的那條麵巾估計已經擠不出來多少水了,何況,我根本沒有辦法告訴那個人我腰上還有一條可能有一點水的麵巾,我雖然能聽到他說話,卻無法把我的意思轉達給他。

即便是當時的我,在思考到這的時候,也發現自己身處的並不是普通的夢境,但學城的知識從來沒有涉獵過如何破解這種像極了夢境的環境,我在認真的思考了課堂上老師所講的東西之後,一無所獲。

看來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好在我發現自己雖然無法醒來,但腦子卻非常的清醒。可能這就是老師曾經說過的,即便是深度昏迷的人,也可能是擁有自己獨立的意識的。隻不過是在昏迷解除的過程中,這種記憶會像正午太陽下滴在石板上的水,迅速的蒸發掉,不留下一絲痕跡。

在搖晃停止了一段時間之後,身體的冰冷感再度襲來。居然還是我的右臂,這是怎麽回事呢?在剛才的情景裏,因為是女孩坐在我的右側,而她的體溫是冰冷的,所以我的右臂才冷……不對,我在真實世界當中一直牽著女孩的手,她的身體是溫暖的,怎麽會變得冰冷?當然,這是一種幻境,一切都可能不一樣。但這種冰冷,即便是在幻想被抽走之後,仍然被保留了下來,也就是說,這冰冷很有可能是不屬於幻境的,那它來自何方?

我再次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在現實世界的記憶,雖然栽倒在路邊,我幾乎是馬上睡著的,但按照我的習慣來說,身體也會自然而然的調整成平時習慣的睡姿,而我習慣的睡姿,正是右側臥。這就解釋的通了,畢竟我是睡在路邊,路麵在手掌摸起來並不冰涼,但久臥之下,寒氣必然深入骨髓。何況右臂被壓,血脈不通,本身的體溫也在下降,這種寒冷的感覺唄環境放大之後,讓我感覺自己渾身的都是冰冷的。

也就是說,身處這環境當中,是可以通過觸覺感覺到外界的,這種感覺不一定要很重,類似於搖晃肩膀,隻是一點點溫度我都可以感覺的到。既然有感覺,那是不是意味著,即便在幻境當中,我也可以控製自己的身體,即便隻是一些小動作呢?試試看。我竭盡全力的在黑暗中踢了幾下腿,但隨後發現,即便是臥倒在路邊的我現在正在踢腿,意識沉埋在幻境中,卻是無法感知的。

需要找一個我能夠自我證明的動作……那就隻能還是拿這條右臂做文章。如果我能讓自己成功的翻個身,那右臂的冰冷感就會消退,而背部就會覺得有些涼。用這樣的方法就可以完成判斷。

得出這個結論的我,馬上開始著手實行。我在黑暗當中轉了無數次身,可是右臂寒冷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