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一個人不讓吃東西嗎?”武大斜著眼睛看,他急需要從這些下人身上來找回曾經的自尊,不管怎麽講,京城獨有的壓迫感,讓這個一直在鄉下居住的矮子,感覺到有一些局促。

“哦,不是,我是看您牽著兩匹馬來的,以為您還有同行的人,您隻是現在點菜的,所以才這麽問一下。”夥計的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

雖然是笑,但遠遠不夠。武大要的是一種低賤的笑,一種諂媚的笑,隻有這樣,才足夠找會自己被京城的擊破擠壓的不知所蹤的自信。而且這夥計言語當中的意思很明顯是把自己當做別人家的下人,這是幫主子點菜來了。

但是武大並沒有發作,他深知自己初來京城,何況這種發貨對自己毫無意義,自己隻是想找一個可以吃飯休息的地方,緩解一路的鞍馬勞頓。聽說書的先生說,當年淮陰侯韓信且能忍**之辱,秦瓊秦叔寶還有時運不濟賣馬的時候,我隻不過是被人當做下人,想比之下也沒什麽。況且我獨在異鄉,此時此刻嚴格來說,也算不得什麽體麵的人物,僅僅是一個畏罪潛逃的逃犯而已,要是這麽想想,這種款待已經能稱得上是禮遇了。武大在心中不斷的平和這他的憤怒。

“哦,我從遠處趕路而來,因為來的急,所以兩匹馬換著騎乘。此番也是第一次上京,不知道京城裏的規矩,隻是在鄉下老家的時候聽人說,在京城裏是不能夠隨便騎馬的,所以把馬匹牽在手裏,也不敢騎乘。讓這位小哥見笑了。”心態平和後的武大,微微一抱拳。

“原來如此。”夥計輕輕的點了點頭。“既然沒有什麽需要等待的人,客觀您就可以點菜了,我吩咐後廚趕緊做得給您端上來,也好緩解您的鞍馬勞頓。”

武大本以為在自己說明是鄉下來的人以後,夥計會對自己是去剛才的尊重,變得傲慢無禮。誰知夥計的態度沒有任何的變化,這讓武大有些許的意外。京城的下人居然不是勢利眼,這可跟陽穀的夥計不同,果然是見過大陣仗的。

“我初來京城,也不知道這裏的口味。這樣吧……”武大用眼睛看了看旁邊吃飯的人,見他們桌子上一般都是三四個菜,看來京城即便是獨自吃飯也要點這麽多的菜肴。反正今天也餓了,索性也就要這些。“這樣吧,幫我撿四個下酒的菜,是什麽你看著幫我點就行。再幫我燙三兩酒。”武大把決定菜肴種類的權力完全交給了夥計,也是怕自己來點露怯。

夥計並沒有什麽意外的神色,好像這種事經常發生一樣,但他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問:“聽口音,客官您是北方人吧。”

“是,生在北方長在北方。雖然我這身量有點小,可這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做不得數。”武大不明白夥計這樣問的含義。

“哦,那菜肴的味道就相對濃烈一些,這樣比較符合北方人的口味。若您吃慣了南方菜,那就要清淡些了。”夥計輕輕鞠了一躬,而後轉身離開,看意思應該是去了後廚。

武大心中暗挑大指,這就是京城的氣派啊。南來北方的人都有,恐怕不光有中國人,還有些扶桑西域的人,自然這裏的酒樓也要有各色口味的菜式才可以,現在這麽看來,就算是背上的錢足夠開個酒樓,憑自己所掌握的這些,還不足以支撐起在京城的這種產業。武大想到這,倒也高興。出來走一走,心胸和眼界都被開闊,想想在清河和陽穀的時候,同井底之蛙又有什麽兩樣,行萬裏路,也不算白在世界上走一遭。

就在武大胡亂琢磨的時候,菜已經被端了上來。還是剛才那夥計,端著托盤,將四個碟子依次的放到了桌子上。四個碟子比桂花樓的都要小,所以這菜碼也就少了很多,不過武大是自己吃,倒也不在乎這些。

武大用眼睛掃過這四個盤子,發現四道菜一個都不認識。好歹他也是當過桂花樓東家的人,桂花樓的廚子雖然比不上京城廚子那般博學,可就北方菜來說做的也是相當的精湛的,也不至於出現四個菜一個都不認識啊。

這讓武大有些撓頭,看來京城的學問果然不小。不過不認識不要緊,問問夥計也就是了。“這位小哥,我是從鄉下來的,第一次上京,你上的這四個菜我都不認識,能幫我介紹介紹嗎?”

那夥計放完菜之後壓根就沒走,好像吃準了武大會問一樣,在聽了武大的問話之後,非常正色的開口說道:“客官您不用覺得有什麽奇怪,莫說是您是第一次來京城,就是土生土長的汴梁人,要是沒來過這,也認不出這四道菜。這四道菜也算是本店的招牌菜了,容在下為你一一介紹。”

武大聽了這樣的話,登時來了精神。招牌菜?還獨一份?這怎麽可能。後廚一事武大雖然在實踐方麵不精通,可在理論上可是時常聽到一輪的。任何一個酒樓,如果有什麽獨門菜肴的話,隻需要派幾個精通烹飪的廚子化妝成顧客,到那實際品嚐一次,然後再換另一撥人,拿著食盒,在那購買這些菜肴,原樣帶回,逐樣的進行材料的比對,而後按照這兩次的分析結果,進行實驗性的烹飪。實驗個一下午,基本上也都能有個七八分的相似度,可能在剛開始推出的時候,還存在著火號掌握不好的情況,但是時間久了,掌勺的廚師會慢慢的對這種菜肴融入自己的理解,天長日久,也許偷學的東西,反而超過來原來的菜式。所以酒樓中想保證什麽獨門菜肴是非常困難的,也可以說,正是因為這種相互借鑒,烹飪的技術,才能夠一直進步。

“那就麻煩小哥了。”武大用手往桌子上一指。既然對方擺明了要介紹,武大自然是不能攔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