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東家您自不必擔心,咱們要是真想要回這桂花樓的話,卻也不難。”王安笑吟吟的說。

“如何不難呢?我倒想聽聽,說實話,雖然我是東家,可是王賬房在我心中就好像是兄長一般,今天的事,要是沒有兄長想幫,還不一定會是什麽樣子。”西門慶恭維著,當然,他的真正目的,是想聽聽王安的後招。

“其實也談不上是什麽高妙的主意,無非還是剛才想法的延續。不管怎麽說,您指派的人手中握有房契和地契都是不合理的,因為武大確實是沒有理由會把房契地契給他,之所以能夠在桂花樓折騰的風生水起,那是因為桂花樓沒有人跟他對質。可是咱們能啊,咱們手中的房契和地契,是從當鋪弄來的,我跟當鋪也是有協議的,一旦確定武氏兄弟確實離開了陽穀,那麽我相信,當鋪的掌櫃也會出麵作證,這一係列渠道雖然並不是十分的符合買賣場上的規矩,可是畢竟形成了鏈條,嚴絲合縫,足夠推翻那個‘大人物’手裏的廢紙。”王安陰笑著。

“哦,原來是這樣。”西門慶點了點頭。“確實符合常理。”

“另外,我估計您在跟‘大人物’商量計劃的時候,並沒有答應他把桂花樓給他吧?”王安緊接著問道。

“沒有,完全沒有。他主要是為了複仇。”西門慶自覺的隱去了他跟大茶壺的協議。

“那我估計都不會發生您所擔心的問題,‘大人物’並不傻,他應該知道,桂花樓是強奪不去的,在探明局勢的情況之後,自然就會收手,不過您多想一步是對的,總得有個防範的計劃。我看這樣吧,您中午應該還沒有吃飯,今天我做東,請您去桂花樓,咱們吃頓飯,邊吃邊等著好戲上演,這樣的話也能第一時間了解情況,不至於出什麽偏差。”王安建議著。

的確,去桂花樓並沒有什麽危險性,另外西門慶也確實是餓了,在現在的情況下,他並不想去西江茶坊,畢竟局勢未明,也沒有辦法跟那貴婦說些什麽,還是等消息探明再去吧。

“好,既然王賬房有這種雅興,那我自當奉陪。不過你看我這……”西門慶指了指自己散亂的頭發。“這樣吧,王賬房在外稍等,我簡單的弄一下,馬上就好。”

“那我在前堂等東家,哦對,您是要坐轎還是騎馬?”王安問道。

“咱們兩人前往,那還是騎馬吧,正好咱藥鋪不是也是兩匹馬嘛。”西門慶答道。

“好,那我先去備好鞍韉。”王安說罷,轉頭離開了西門慶的房間。

西門慶對著鏡子,把頭發一點一點的重新歸置好。他的心裏無比的暢快,雖然王安老謀深算,在多數的問題上比西門慶都不止是技高一籌,但說到底,這個世界上沒有聖人,隻要是人,都會犯錯誤的。

大茶壺要是真選擇去桂花樓的話,那桂花樓這塊肥肉他就絕對不會吐出來,或者說,在上午同西門慶商定條件的時候,大茶壺就已經規劃好了要搶奪桂花樓。他在今天下午,會暫時的把桂花樓給占住,王安肯定不會急於出麵幹預,西門慶當然更不會,這跟他沒什麽關係。

距離投軍,還剩下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這段時間臨近尾聲的時候,王安一定會要拿回桂花樓,折算成銀兩。但是到那時,估計大茶壺已經快是陽穀的縣令了吧,再完整,再嚴絲合縫的證據鏈條,也比不上縣太爺的態度。

王安悲劇的真正原因,就是他本不了解全部的事實,卻以為自己無所不知。西門慶有些等不及看這場好戲了,他相信這段狗咬狗的故事,必然會為他的從軍路壯行。

劉林

日頭升到一天中最高的時候,劉林終於回到了陽穀縣,雖然是冬天,但是他的身上卻滿是汗水。

本來計算的時間是上午就可以回來,哪知道騎的馬在這最後的路段當中馬失前蹄,腿摔斷了。荒郊野外,也不可能有什麽獸醫幫馬治腿,劉林又不可能背著馬上路,他就隻能把本來掛在馬上的東西,扛在了肩上,然後把馬扔在了路邊。

要是這馬有造化的話,自然有路人把它撿取,替它療傷,然後自然也就成為它的主人,但要是他運氣不好,遇到了什麽野獸,那也就隻能供那些尖牙利齒的畜生果腹了。焦急的劉林等不了那麽多。

劉林這幾天一直趕路,心裏早就是毛毛躁躁,早晨的時候走的匆忙,連早飯都沒有吃,加上從馬上摔下來,也受了些傷,再扛著本來在馬上馱著的行李,就顯得更加力不從心,虛汗自然是停不下來,好在,他平安的回來了,隻要到了陽穀,就相當於回到了家,隨便找一頂轎子,送自己回桂花樓就好。至於肩上的東西,花些銀子,讓人送到桂花樓也就行了。

一想到這裏,劉林確實是一步也走不動了,他放下東西,坐在路邊,然後用眼睛來回的找,看有沒有空閑的轎子。

這地方臨近縣城的邊緣,相對於紫石街和西街來說,顯得有些荒涼,來回的轎子並不多,等了好半天,才有兩個人抬著轎子晃晃蕩蕩的走過。劉林趕忙喊道:“哎,抬轎的,過來下,這有生意。”

轎夫一聽到有活兒,趕緊抬著轎子走到劉林的跟前,到了麵前轎夫突然驚呼:“劉賬房,您怎麽在這啊!”

劉林聽到對方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趕忙抬頭看去,仔細辨別之後,這才認了出來,原來這說話的轎夫,正是十一月十五,同自己和張樹,去追趕武鬆的那個,隻是另一個人,此前並沒有見過。

“真是巧啊,沒錯,是我。”劉林點頭答應到,這時候也並不好說更多。

“您這是剛從外地回來?怎麽沒騎馬啊?”轎夫不解的問道。

“是,剛從清河縣回來,別提了,馬腿摔斷了,我這是累的半死才回來。”劉林的話語中有些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