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

潘金蓮背起武大的時候,實際上武鬆就跟在她後麵。武鬆需要確保哥哥安全的能回到房裏。

在成功的跟月牙進行溝通之後,月牙已經不會在無意識中蠶食武鬆的元神,這讓武二獲得了極大的恢複,但是飯量卻有增無減。每天武鬆會給月牙一段時間,讓月牙來控製身體,每當這時,月牙都會很興奮,等到武鬆奪回軀體的控製權的時候,身體上往往都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隨著武鬆和月牙溝通的越來越多,武二所能做到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比如屏氣跟在潘金蓮身後,她也沒有察覺。比如可以呼出風,把迷藥吹散在整個大堂。武鬆這兩天做了很多事,雖然哥哥已經回來,但他明白,現在還不能夠停下。

是的,事情沒有結束,危險也沒有解除,由銀子開始的事,也必須由銀子終結。

武鬆輕輕的挪動著身體,隱藏在了潘金蓮臥房門外的屏風裏。

這個時候,夥計來通知潘金蓮桂花樓的武鬆死了,武鬆知道,那個叫做馬三的替身,不但替自己當了十多天的掌櫃,還替自己死了。馬三跟地頭蛇的命運一樣,原本都應該活著,現在他們都替死了。

這沒有辦法,人不能夠選擇自己的命運,馬三和齊四不能,自己也不能。而命運要求自己,現在必須等待。

武鬆跟月牙做了短暫的精神溝通,由月牙協同,將自己的軀體繼續的隱藏下來,就像是月牙無數次在景陽岡上埋伏獵物一樣。隻不過,埋伏的地方,改到了自己哥哥的家裏。等待是一種最為消磨意誌的事,這世界上的大多事,最後的結果往往是意誌的比拚,如果能夠多堅持一會,那就會成功,悲哀的是,沒有人知道“一會”到底是多久。

武鬆是一個心急的人,無數次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衝出去跟嫂子說明情況,每到這個時候,月牙都在於自己進行著精神溝通。如此過了幾次,武鬆也冷靜了下來。一種疑惑,爬上了武鬆的心頭。潘金蓮為什麽聽說自己的死訊後沒有反應?

是的,潘金蓮在聽說武鬆在桂花樓死後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隻是選擇把武大從**拖了下來,裝到了衣櫃裏,並且把櫃門牢牢的關上,自己則坐在梳妝台前,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潘金蓮的無作為,讓武鬆很是摸不著頭腦,有那麽一時間,武鬆也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的等下去,但略作思考之後,武二決定還要繼續,是的,這種等待是有意義的。

潘金蓮一個下午都沒有出自己的臥室,好像是在安靜的等待自己的命運,武鬆也安靜的在屏風後麵等待。很快到了傍晚,而後掌燈,到了晚飯時間。潘金蓮並沒有吃飯,又過了一會夥計們回來了,歸置了燒餅攤的東西,把今天的盈餘和賬目留給了潘金蓮之後,紛紛的散去。潘金蓮話很少,接下了東西之後,仍舊坐在自己的梳妝台前,仍舊不去吃飯。

等待的意義在這時候出現了。武鬆感覺到月牙在跟他說話。月牙說:“我感覺到了一隻貓正向這走來,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這裏。雖然隻是一隻貓的感覺,但這股力量很強。”

武鬆沒有反應,他不能夠像月牙一樣用猛獸的本能來感知遙遠的敵人,但是危險的感覺也蒙上了心頭。

過了一會,有人敲門。啪啪啪,啪啪啪。潘金蓮的身體明顯一震,緩慢的站了起來,推開臥室的門,走下了樓。

“門口就是那隻貓,咱們一動,它肯定能夠感覺的到。這畜生靈敏的很。”月牙用精神跟武鬆進行著溝通。

武鬆感覺不到貓,隻能感覺到門口似乎是一個人。但是聽月牙這麽說,便不敢有什麽活動,隻得繼續等待。

“您有什麽事啊?”潘金蓮的聲音倒是很慵懶。而且聽聲音是隔著門問的,並沒有開門。

“哦,我家夫人想吃您家的燒餅,可是急急的趕去攤位發現燒餅攤已經收了,夫人想吃的厲害,老爺就打發我過來了。”聲音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並不是什麽貓。武鬆感覺到很奇怪,但時間緊迫,並沒有時間來跟月牙用精神溝通。

“哦,是這樣啊。那您稍等啊,我這就開門。”潘金蓮的聲音好像是如釋重負一般,武鬆知道自從自己來到陽穀之後,哥哥的燒餅攤生意大好,也確實經常有顧客追到家裏進行購買,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接著,就是潘金蓮開門的聲音。

“真是打擾了,不過您家燒餅確實是好啊,我們家是從老爺到下人都愛吃。”從聲音來判斷,那年輕的男人一邊說這話一邊邁步進了門。他呼吸的聲音好特別,非常輕,節奏也非常慢,這是武鬆一瞬間的感覺,但武二並不知道這種感覺代表和意味著什麽。

“要什麽樣的燒餅啊,您也知道,我們這有好幾種。要幾個呢?”潘金蓮的聲音在向一樓的燒餅筐移動。“另外這燒餅拿回來,已經有些涼了,您回去得熱一熱。”明顯傳來潘金蓮打開燒餅筐蓋子的聲音。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潘金蓮應該是背對著門口。

一種不祥的預感迅速的爬上了武鬆的心頭。

就在此時,一聲非常輕的跳躍聲傳來,跳躍的聲音似乎極遠,緊接著就是潘金蓮“嗚”的一聲,聽起來是被人堵上了嘴。

“小娘子,別出聲。出聲就殺了你。”那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來。潘金蓮略微的掙紮了一下,就停了下來,不再有聲音。

“嗯,我把捂你嘴的手放開,但隻要我聽到的是呼救的聲音,另一隻手就會扭斷你的脖子,聽明白了嗎,達成協議的話就點點頭。”年輕男子的聲音繼續傳來。

安靜了一會,衣服的摩擦聲。

“好,你點頭了,那協議就達成了。”年輕男子冷笑著。

“你是誰?為什麽抓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潘金蓮說,但是她的聲音很小,很明顯,她遵守著與年輕男子的協議。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問你,銀子在哪?”

“什麽銀子,啊,咳咳,我的脖子要斷了。”

“小賤人嘴還挺硬。我告訴你,你的丈夫武植失蹤了這麽長時間,其實是在我們手上。想必你也聽說了,你的小叔子武鬆,今天死在了桂花樓,那也是我們幹的。我也知道,你下午的時候就知道了武鬆的死訊,但你沒有去桂花樓而是一直待在家裏,是因為要保護銀子的原因吧。武鬆在陽穀沒有別的親人,也沒有別的落腳點,銀子一定在你這。”

“哈哈,我的丈夫,誰在乎那個侏儒的死活。你們最好永遠都不要放了他,我寧願做一個寡婦,也不想做一個侏儒的妻子。至於我的小叔子,打虎武鬆豈是那麽容易就會死?我不去桂花樓是因為我知道,那個武鬆是假的。”

“假的?”年輕男子明顯遲疑了一下。

“而且怕是武大也逃走了吧。你們連一個侏儒都看不住,還想追問原本就不存在的銀子的下落?真是讓人發笑。”潘金蓮的聲音漸漸鎮定了下來,在談話當中占了主動。

“你這賤人不要拖延時間。你是無論如何也活不過今晚的,把銀子的下落說出來,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否則,我會一寸一寸的剝下你的皮膚,讓你死在血色之中。”後麵的話像是年輕男人咬牙切齒說的。

“地頭蛇也來跟我問過銀子,你們是一夥的?”

“地頭蛇?鸞鳳怎能與螻蟻為伍,不過這老小子也是倒黴,居然替武鬆死了。”

“你們要找銀子,總得讓我知道這銀子是從哪來的吧,武鬆剛當上都頭沒多久,各方孝敬頗多,過我手的不計其數,你不說明白,我是不知道的。”潘金蓮的聲音突然順從了起來。

“算你識相,不過也別玩花招,那筆銀子是陽穀縣令送到京城去進貢的款項,數額巨大,如此大的數目,是不可能有第二筆的。”年輕人的話語急躁了起來。

“縣太爺進貢的款項?那個叔叔已經送到京城了啊,回來的時候有縣太爺家親戚的回信,已經完成的差事,這銀子怎麽可能在叔叔手裏。”

“哈哈哈,那武鬆奸詐,瞞得了別人,怎麽瞞得了我。殺我八名兄弟,此仇也一定要報,即便你說的是真的,桂花樓裏的是假武鬆,現在恐怕真武鬆被虎魄所累,也已經死了,即便沒死也是不久於人世。無敵的英雄,死於病榻之上,死前連呼吸的力氣也不再有。武鬆用虎魄殺我弟兄,最後被虎魄所殺死。動刀者,死於刀兵之下。這真是最好的報仇方式,最好的快慰啊,哈哈哈。”

看起來,一直隱藏在自己背後的力量終於要最後一擊了,武鬆有些激動。長久以來的隱藏、焦慮終於可以解脫了,武鬆決定出現活捉或者幹掉這個男人。

就在武鬆要行動的前一瞬,月牙的聲音再次傳來:“他是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