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去買衣服和改衣服的費用,武大懷裏還能有大概二十兩金子,但是絕對不能把這些錢都花了,畢竟高明能給銀子,還需要一點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不能夠隻喝西北風。

“的確很特別,風也確實是熱的,是個好東西,隻不過不太實用。”武大把扇子合了起來,在左右手之間來回的顛倒了幾下。“你說說看,這東西多少錢?”

“這個……”夥計顯露出為難的神色:“爺,是這麽回事,關於價格吧,其實我心裏也不太有譜,為什麽這麽講呢?能夠定價的東西,必須得不是孤品,就算是樣子獨特,也總得有個比較。可您看這能扇熱風的扇子,也可能是小的孤陋寡聞,反正我是沒聽過同樣的東西。所以呢,這玩意,您要是喜歡,它就能價值連城,您要是不喜歡,它甚至不如路邊的一塊石頭。說白了,這是看人定價的玩意。”

武大明白這一套,陽穀的地麵上有幾個古董販子,他們平時說的言論跟這夥計差不多,說這話的目的,無非是想試探買家的心裏價位,然後在根據買家的情況,進行接下來的報價。武大沒買過古董,但是他知道應當如何應付眼前的情況,既然這夥計能這麽說,就代表,這扇子並不是他們高價收來的,賣多少都是賺錢。

“你的東西,你報價。不過……”武大趕忙把話頭搶過來,不讓夥計說話,同時把扇子遞給了夥計。“我可說明白了,你報的價,我肯定不還,合適我就拿走,不合適,你裝著盒子再拿回去。我雖然是從鄉下來的,但是鄉下人在某些方麵相對於城裏人來說,是見多識廣的,想要蒙我,怕也是沒那麽容易。”這是武大跟古董販子學的,往往當買家這麽說的時候,古董販子就會報出一個最低的報價,因為對於古董販子來說,手裏的東西隻要賣出去就是掙錢的,而爛在手裏,隻是一堆沒用的家夥什而已,被以這樣的方式處理出去的東西,一般也沒有什麽升值空間。

“爺,我服了您了。”夥計大指一挑。“您這個‘鄉下人’可比城裏人還要精明的很多,看來軍營的生活不光磨練了您的體魄,還磨練了您的心智。這樣吧,我直接給您一個底價,五兩金子。實不相瞞,這確實比我們收進來的價格高了一些,可是您也看到了,這麽大的店麵,售賣東西,不可能是平進平出的,總要給我們一點賺頭,五兩金子確實不多,所以這個價格也就不接受還價了,還望您理解。”

武大點了點頭:“這價格還算實誠,我要了。”五兩金子,也就是五十兩銀子,若是武大在陽穀的時候,可能對於花這麽一筆錢,會有些吝嗇,但是自從來到京城,好像心界也跟著水漲船高了一樣,武大對於這扇子的心裏價格是十兩金子,居然比心裏價格便宜了這麽多,他在心中是有些竊喜的。此外,武大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莫名其妙的對於那扇子有一種想念,僅僅是剛剛遞給夥計那麽一小會,手指就渴望再次的觸碰到扇柄。

可能是那種溫潤的手感,在冬天格外的吸引人的緣故吧。說起來,那扇柄的觸感,倒有些像潘金蓮的手指。但是武大並沒有著急把扇子要回來,他覺得那樣有些失去了體統。武大沒有要,夥計自然也不會給,隻是規規矩矩的把扇子重新放到了木盒裏,而後蓋上了蓋子。

“爺,衣服這是挑完了,您還要不要什麽別的東西,我們高士齋基本上一切用品都有。”夥計做著介紹。

“不要了,今天就要這些,我改日定還要來討擾。”武大這是說了句客氣話,不過他也真的希望自己有再來的時候,畢竟高士齋裏的玩意不便宜,自己如果能夠再來,那必然是飛黃騰達,手裏有了大把的銀子之後,這樣的生活距離現在的武大,無比的近,而又無比的遠。

“那您稍等,我把您的衣服送去收拾一下,您可以在這等,也可以按照原路,回到前麵。餘三爺應該還在那等您。”夥計說完話,獨自托著衣服,走出了門。

“等等。”武大看見裝扇子的盒子,擺在桌子上,並沒有被夥計拿走。

“爺,您還有什麽事?”夥計轉過身來。

“扇子,我能不能一起拿到前麵去?”話一出口,武大都覺得語氣不妥當。夥計隻是個下人,而武大身份尊貴,居然有這種請求的口吻說話,著實很傷顏麵。

“當然可以,您是餘三爺帶來的貴客,這些小節,不必拘泥。那您到前麵稍等,我失陪了,否則的話,時間可能會來不及。”夥計因為手裏托著東西,所以隻是微微的鞠了一躬之後,便出了門,消失在了武大的視線裏。

武大看見夥計出了門,一個箭步竄到了桌子旁邊,迅速的掀開盒子,從裏麵把扇子拿了出來,攥在手裏,放在手掌上反複的摩挲。這種感覺,像極了觸及女人的肌膚,帶給武大無限的溫軟,又好像是在輕輕呼喚著身體內的某個氣氛。這種感覺,又不像是女人,它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傾訴,與心理溝通,仿佛這扇子在對自己的心發出輕聲的呢喃,這些話語雖然聽不懂具體的含義,可卻能讓人覺得安靜,覺得心思通明。

總之,妙不可言。這五兩金子,花的太值了。武大懷疑,扇子的打造材料,是某種神話當中才會有的神石,凡品的話,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妙處。

武大沒有再去理會桌上的木盒,既然扇子都是要攥在手裏的,那要盒子有什麽用?出門的時候,武大看了看剛才被脫在地上的外衣,尋思著是不是要再撿起來穿上,略微的彎腰之後,便停止了動作。反正一會新衣也要做好,都已經扔到了地上的衣服,沒有必要再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