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雖然荒謬,可卻能夠解釋剛才發生的奇幻現象,可以同時肯定毛蛋的淡然和徐三彪的技藝。

但潘七也明白,這絕對不隻是真相。當然了,空氣中產生一麵鏡子,這種荒謬的事潘七倒不是認為完全不可能發生,就好像她對於神秘事物的觀點一樣,不了解,並不代表不存在。這個假想真正的破綻在於,如果真的是有一麵鏡子的話,那應當看到兩個毛蛋,可是無論潘七怎麽仔細尋找,都隻能看到一個。當然,可以認為毛蛋把自己的真實身體藏了起來,比如藏在哪塊石頭後麵,但是因為鏡子的特性,毛蛋是不可能藏身到他的幻象所坐的那塊石頭後麵的,這就帶出了一個更大的破綻。潘七是可以聽到毛蛋說話的,這種聲音的定位雖然不會絕對的準確,但大致方向,絕對沒有問題,而在那個方向上,毛蛋的身體是沒有什麽地方可以隱藏的。

幻象絕對存在,但是毛蛋用的也絕對不是鏡子。潘七緩慢的回想著剛才的場景,一個細節再次的爬上了她的心頭,是的,徐三彪的飛刀是打歪了,但是他在事後卻沒有發現這一點,一個飛刀手的眼力應當是非常好的,也就是說,從他的那個角度看上去,火星產生的位置很有可能就在毛蛋的身體輪廓之內,但是從自己的位置來看,就不是這樣了。

這種幻象的從不同位置就會看到不同的結果,潘七明白,她離真相越來越近了。記憶的大門轟然打開,他幾乎沒廢什麽勁,就想到了差不多一樣的現象。

在潘七還是個小小姑娘的時候,有那麽一段時間,父親還是非常慈愛的。曾經有一次,也僅僅隻有那麽一次,父親突然心血**,帶她出去抓魚。還是幼女的潘七對這次抓魚的事情具體時間地點都記不太清楚了,但是有一個細節,卻印象深刻,那就是,她明明看準了魚的位置,卻怎麽都抓不到。而父親在旁邊看著哈哈大笑,當時的父親還慈愛的告訴潘七,手伸的位置,要比實際看到的地方,向下一些,這樣就可以抓到了。

潘七記得當時自己問父親,這是為什麽?

父親當時的回答是:“因為眼睛有的時候是會騙人的。”

這句話和毛蛋的回答何其相似,那天的情況跟今天何其相似,一樣都是略微的偏差。而且潘七也清楚的記得,後來的她因為實在不知道應該手向下偏多少才能抓到魚,於是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從正上方來觀察魚,並且下手抓,這樣不用做出任何的位置調整,就可以直接抓到魚。

父親當時還因為這個稱讚潘七聰明。

這種現象也對的上從不同的地方,又不同的結果這樣的情況。隻是,空氣中可以出現一麵由所謂的“神力”構成的鏡子,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出現如同那時抓魚一樣的水!

一陣風從山崖下吹來,潘七驚訝的感覺,這風居然不像剛剛那麽冷了,甚至對比周圍的空氣,這風居然微微的有些許的溫暖!潘七明白了,空氣中出現的並不是水,而隻是稍微有些熱的空氣罷了,山崖下來的熱風遇到了山崖上的冷風。潘七做了很長時間的燒餅,她知道,如果一個人站在爐火附近的話,看他的樣子,就會有些模糊,這幾乎是每個在廚房裏摸爬滾打的人都知道的事,並不是什麽秘密,隻是從來沒有人去仔細的做過什麽研究。看來這種冷熱不均也會產生類似於水一樣的效果,讓事物的景象與實際存在的位置,出現偏差!

毛蛋難道連這些都計算在內了?!這個人,究竟是做什麽的!他的預謀已經近乎於神明!連傳說中的那些人物,似乎也沒有這樣的才能!

潘七覺得,她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被這樣一個人保護著,除非毛蛋想,否則潘七絕對不可能死。

(簡單來說,這是一個光的折射現象。光線在不同密度的物質中傳播的時候發生的線路改變,而山崖下傳來熱風的原因是因為晝夜交替以及地形造成的溫度差所導致的。其實說實話,我寫完了發覺這一段好像很適合去當做高考的物理地理綜合題來做……以上就算是自我吐槽吧。)

“我是什麽?難道你自己不會看嗎?”毛蛋一邊說話,一邊用手裏的東西敲打著石頭,發出聲音。借著反光,潘七能夠看出,毛蛋手裏拿著的應該是剛才徐三彪扔出的飛刀。至於毛蛋是怎麽會這麽快就拿到飛刀,這也並不難解釋。潘七明白,她伸出的位置也未必是類似於在魚正上方的地方,也就是說,她所看到的毛蛋,也不一定是真正的毛蛋,毛蛋和飛刀的真實距離,或許並不像她所看到的那麽遠,另外也不排除毛蛋在黑暗中耍了獨特的什麽手段。

潘七也依稀能夠判斷出,毛蛋的這種敲擊,也不是毫無作用的,他這樣做一則可以給那三個兵丁心理上不斷的施加壓力,二則也在像其他人強調他就坐在那,並沒有做什麽隱藏。甚至,他在誘騙徐三彪再次扔出飛刀。

果然,寒光再次爆射,這次不是兩道,而是四道!不知道徐三彪用什麽樣的辦法,把四把飛刀如同一趟線一樣的扔了出去,“當當當當!”四聲幾乎連在一起的脆響傳來,聲音宣告了徐三彪攻擊的失敗。潘七也發現,火星爆發的位置跟剛才的地方基本一致,看來徐三彪的手法確實沒有問題,隻不過是毛蛋的手段太過於高明。

火星之後,人影一晃,徐三彪突然癱坐了下來,嘴裏不斷的嘟囔:“鬼,他是鬼,我明明打中了,可是打的卻是石頭,他是鬼!”徐三彪的嘴裏隻是重複著“鬼”這個字,看來他的心智已經完全的崩潰。

“哈哈哈,三彪子,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在山裏生活過,我告訴你,在山裏麵狼隻能活三年,可是豬卻可以活九年,出色的人不一定能夠活到最後。動刀者,刀下死,在河裏淹死的,大部分都是水性好的,今天,你就該走上這條路了。聽說你擅長飛刀,好啊,我也擅長,就讓你看看我的無影刀。”毛蛋冷笑著。他舉起了手裏的飛刀,接著光芒明晃晃的看的非常清楚。

毛蛋還會飛刀?潘七有些錯愕,她雖然覺得毛蛋定然是個神人,可神人還精通武藝的可能性太低了吧。另外,毛蛋所說的“無影刀”是什麽意思?

“我這個飛刀呢,跟你的不一樣,我的刀不需要出手,僅僅一揮,用刀氣就可以殺死你。”毛蛋緩慢的在空氣中滑動著飛刀,說話的口吻就如同噩夢中的閻羅一般。

越說越玄了,如果毛蛋那做到這個,潘七覺得自己也會懷疑毛蛋究竟是不是人,這是隻有鬼神才可以達到的境界。

在緩慢的揮動了幾下之後,毛蛋突然猛的一揮,口中說了聲:“中!”飛刀並沒有出手,可是徐三彪卻“撲通”一下栽倒在地,而後四肢略微的抽搐了片刻,緊接著就不再動了。看來是死了。

一個平常的年輕的夥夫,僅僅用刀氣殺人,這太讓人驚訝了。潘七看不出這裏的破綻,她甚至質疑剛才自己的判斷,莫非毛蛋的幻象跟冷熱空氣毫無關係,而是徹徹底底的神力?

“別殺我,別殺我!”小頭目馬上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求饒。

“無影刀已經出手,豈能繞過你?你們扔了我六刀,我才僅僅回了一下而已。”毛蛋再次猛的一揮飛刀,寒光並未飛出,依然在手,可是小頭目卻直接栽倒在地,他抽搐的時間比徐三彪短的多,但是結局是一樣的,不再動彈,永久的死亡,靈魂所遺留的隻是會逐漸冷卻的軀殼。

“還剩下一個。”毛蛋沒有動地方,而是用有些嘲笑的語氣說道:“怎麽樣,二狗子,你看看,是我用無影刀殺你呢,還是你自己跳下山崖?”

二狗子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了片刻。然後咳嗽了兩聲,在咳嗽之後,才緩緩的說:“年輕人,我承認,你的確是有手段。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麽辦法騙過了三彪子這雙鷹眼,這點我服你,我在這個時候,確實是什麽都看不見,甚至不知道三彪子是怎麽載的。唉,我跟三彪子平日裏關係也不錯,想不到他一手的功夫,卻落得今天這個結局。”二狗子慨歎道。

“現在不是替別人慨歎的時候吧,想想怎麽接我的無影刀吧。”毛蛋打趣道。

“你那不是什麽無影刀,年輕人,你雖然聰明,手段高明,可卻有些得意忘形。我剛才說了,在這個時候,我是個瞎子,但也正因為這個,我的耳朵格外好使,你剛才殺了他們倆用的根本就不是飛刀,而是石子,金屬和純粹的鈍器擊打無論是破空還是最後命中的聲音,都是不一樣的。你用虛假的表演,瞞得過那些明眼人,卻騙不了我這個瞎子。”二狗子冷笑道。

一陣風吹氣,二狗子的長發散開,他的衣衫和頭發在紅星下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