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

武鬆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在**休息了,實在是太累了。

睜開眼睛定了定神,此刻他正處在縣衙的臥房裏。在明確自己身在何處之後,武鬆拍了拍睡的有些頭疼的腦袋,走出了門,去飯堂尋些吃食。這些天在野外經常由著月牙吃生肉,每當武鬆重新掌握軀體的時候都會覺得痛苦不已,血腥的味道不斷的反上喉頭,這種感覺令人作嘔。

武鬆也曾跟月牙討論過這個問題,月牙吃多少東西也不會有感覺,那莫不如就幹脆不要吃這些生東西了。而月牙則說,作為老虎,捕獵就是命運的全部,放棄捕獵的權力,就相當於徹底的死去,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任何探討的餘地。

吃飯的時候,武鬆感覺到月牙也醒來了。便用精神與其進行著溝通。“感覺怎麽樣?”

“我感覺痛極了,昨夜的戰鬥消耗很大。不過那隻貓死了。”月牙緩慢的說。

“你是說,那貓魄也徹底的死去了?”武鬆接口。

“是的。我看到它已經死去。”月牙似乎是不太喜歡這個話題,感覺回答的很勉強,也許看到自己的同類死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

武鬆加快著吃東西的節奏,把食物分給了月牙許多。

“我不會讓你死的。”武鬆突然說,這句話說出口之後,武鬆自己也感覺到很詫異。

“哦。”月牙沉浸在食物當中,倒是沒有做更多的表示。

“我有過一個好朋友,叫李六,但他已經死了很久了。我有一個哥哥叫武大,但我能感覺到兄長跟我隔著一層。我很孤獨,但我不能跟別人說。”武鬆喃喃的說。

“我習慣於孤獨,猛獸從不群居。”月牙回答:“盡管你殺過我一次,但那是從前的事。嗯,我也不會讓你死的。”月牙說話經常是下句不接上句,想是常年不說話的原因吧,不過比在景陽岡上對話的時候,已經好了太多。

“我很在意一點,你能感覺到那隻貓,那你也能感覺到別人體內的動物魂魄嗎?”武鬆邊吃邊問。

“也許隻有當人使用動物的能力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到吧,沉睡或靜止的動物無法感知,但一樣,我有所行動的時候,別的動物也應該能感覺到。猛獸要做的,就是比其他生物更快,更有力量。”月牙的聲音越來越不清晰,武鬆感覺到她已經漸漸的睡去。

該處理剩下的事了。武鬆換了見衣服,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前往拘押桂花樓夥計和廚子的場所,幾個官差正等著武鬆的到來,因為都頭昨天晚上有交代,這些人也算是在桂花樓的同事,不能動刑,一切等自己來再說。

武鬆剛進監房,就看到了這些人的苦瓜臉。

“掌櫃啊,我們沒想害你啊。”眾人紛紛說,場麵很混亂。

武鬆沒有答話,隻是麵沉似水。一個階段的都頭生活,讓武鬆明白很多時候必須利用自己的特權。果然片刻之後,眾人都不說話了,隻是原地站立望著武鬆。武鬆清點了一下人數,總共是三十四人。

“稟告都頭,桂花樓上下人等均已在此。”旁邊的官差說。武鬆雖然很長時間吃住在桂花樓,但因為不是真心當這掌櫃,桂花樓總共有多少人,還真是說不清楚。

如此多的人當中想分辨出誰是凶徒,實在是太過困難。武鬆略一思量,凶徒策劃這整個的襲擊過程的時候不會首先想到在桂花樓設埋伏,他們有一名貓魄的擁有者,又有趙二作為內應,以疲勞戰術累垮我是想一擊必殺,然後拐走我的哥哥,在設法幹掉嫂嫂,我們三個人在陽穀消失,銀子就會變成監守自盜。

也就是說,桂花樓設立埋伏計劃不會早於他們計劃失敗,自己殺掉九人。推算時間來看,大概是在兩個月前左右。

“咱們這三十四人裏,有沒有新來的,我是指在最近的三四個月來的。”武鬆模糊了時間概念,不想讓別人太清楚的看明白自己的意圖而打草驚蛇。而且所謂時間的推算也未必是絕對的精準的,把範圍放大一點,再逐漸縮小就沒什麽問題了。

“有的,掌櫃,哦,不,都頭。”桂花樓的賬房突然接話。

武鬆這才發現,賬房先生也被一並帶來。自己手下做事還是比較細致的,但如果說自己統計工作人員的時候則很有可能把賬房先生忘了。

“那都有誰呢?”武鬆隨手拿起了茶碗問道。

“李木、張樹、王森,最近一年,桂花樓總共就進了這仨人。說來也是巧,他們仨是在同一天來的,大概是兩個月前。已經給他們開了一個月的工錢,這個月的還在賬上,沒來得及支給他們。”賬房先生說到。

時間點剛剛好,賬房先生用工錢計算的時間也不會有什麽紕漏和錯誤,看起來合謀者就在他們三個之中。

“除了剛才說到名字的三個人,其他人可以走了。回去打掃一下桂花樓,本縣最好的酒樓不能一直不開業,這樣不好,你們回去收拾吧。這個月的工錢既然還沒有支,煩勞各位來衙門一趟,作為補償,支雙倍工錢,賬房,沒問題吧。”武鬆看著賬房先生。

“沒有問題,您是掌櫃,銀子怎麽花,您做主。”賬房先生倒是堆笑,轉身就準備跟其他人一起走。

“賬房,你還是留一下吧,畢竟桂花樓內有一些事我還不是很了解。”武鬆琢磨了一下,攔住了賬房。

“小人聽都頭吩咐。”賬房也就停下了腳步,垂手站在一旁。

三個嫌疑人站在武鬆的麵前,他們看上去都很緊張。都在做著一些小動作,搓手或是撓癢。看起來真的合謀者演技非常不錯,很難通過察言觀色來分辨出什麽。

“賬房,我不太清楚這三個人的具體工作是什麽,我不是很熟悉,你分別說一下吧。”武鬆問。

“李木和張樹是跑堂的夥計,王森是雜工。他們三個因為是新來的,所以都在一樓大堂幹活,上不得包間雅座。”賬房回答。

嗯,在一樓大堂,自己當掌櫃的時候基本也都是在一樓大堂活動。這三個人都可以非常完美的監視到自己每天的活動,真是好辦法啊。地頭蛇跟我分析的時候,隻考慮到了顧客當中混雜了探子,我們都忽略了,真正的探子最合適隱藏的角色,就是跑堂和雜工啊。

“賬房,為什麽他們仨會同一天到桂花樓呢?”武鬆接著問。

“都頭,您這就有所不知了,咱們桂花樓選人也是很嚴格的。一般都是要統一的考核,兩個月前桂花樓突然有幾個夥計回家了,招呼也沒打,僅僅留下了書信。所以就臨時組織了一次招人的考核,他們三個就一同來了。”賬房回答。

“那幾個夥計回家的時候是否結算了工錢?”

“呃,沒有。他們走的太匆忙,不過小人後來把工錢給了這幾人要好的同鄉,請代為轉交。”

看來那消失的夥計,八成是被暗害了,然後留下假書信,扮作辭工不幹的樣子。有空缺的桂花樓必然組織招人的考核,然後探子就可以借機混進來,好高明的手段。這更確定了這三人有問題,合謀者一定在他們三人中間。至於那銀子,多數是被賬房私吞了,不過這事無傷大雅,沒有必要深究。

“那賬房,你說一下昨天的情況吧。那個被你們當成是‘我’的人,是怎麽死的?”如果說上麵的話隻是為了確定合謀者確實在三人當中的話,那麽現在就是要確定到底是誰。

“我們一直都不知道那不是都頭,因為他人長得跟您太像了。那我就稱他為掌櫃,稱您為都頭,這樣就不亂了。”賬房看著武鬆。

武鬆點頭示意,這賬房在敘述事情的時候還注意恭敬,看起來真是常年工於心計的存在啊。

“昨天中午的時候,桂花樓跟平常一樣,滿坑滿穀。大堂的散座都坐滿了,掌櫃照例活招牌一般坐在大堂,當然了,很多人邀請掌櫃過去飲酒,但掌櫃從一段時間以前就很少去客人的酒桌上貪杯了,昨天也是謝絕了所有人的邀請。因為人太多,上菜的時候夥計已經忙不過來了,掌櫃自己手頭沒什麽事,就幫夥計上菜,上了一會菜就感覺有些頭暈,說要回房歇息。我當時就跟掌櫃說:‘夥計們忙忙也就行了,您別累壞了身子。’掌櫃則說沒事,就回房了。等我們忙過中午的時候,發現掌櫃沒有用午飯,便讓小夥計上樓請掌櫃下來用飯。小夥計一進門發現掌櫃坐在椅子上,但怎麽叫都沒反應,用手一推才發現,人已經死了。都頭,這就是基本的經過,這些我剛才跟其他官爺也都說了。”

完全符合先用迷藥而後被殺的推論,看起來真相就是如此。迷藥的效果來的不是非常的猛烈,所以說馬三還可以在感覺不適之後自己返回房間。

那麽,下迷藥的是誰呢,他是怎麽做到的呢?武鬆陷入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