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

武大郎蘇醒的時候感覺到頭疼,還感覺到了饑餓和幹渴。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餓醒渴醒的。

他坐了起來,發現在自家的臥室裏,但是周圍沒有人。上午暖洋洋的日光透過窗子,灑滿了房間,讓人感覺溫暖而又安全。

安全,很久沒有感覺到的詞匯了。武大郎感覺自己好像長久的生活在不安全裏,但究竟是怎麽不安全呢,他開始試圖回憶。

但很遺憾,他的回憶從自己坐在轎子裏聞到香氣而摔倒,到剛才在自己的**醒來,這一段是空白的,無論怎麽使勁想,都想不出其中發生了什麽事。

罷了,那就不想了。與其想這些,不如先解決饑餓的問題。他從臥室裏出來,走下了樓,樓下有幾個夥計正在忙著趕製燒餅,看見武大郎紛紛停下手裏的活計:“您從外阜回來了?生意談的順利嗎?”

武大郎聽對方這麽問,也就順嘴接茬:“還行還行,大家好好幹。”武植轉了一圈,發現沒什麽是自己能插的上手的:“你們現在誰管賬啊,從賬上支點銀子,我出去吃點東西。”

“掌櫃,現在管賬的不在,不過您從流水上拿些回來再補到賬上就行了。”

武大倒也樂得省事,踹了銀子,走出自己的家門。門口就是喧鬧的紫石街。

好像,很久沒在紫石街溜達了。不過現在實在是太餓了,去哪吃點東西好呢?武植用手摸了摸懷裏的銀子,頗有幾分分量,看來現在生意不錯,流水款都這麽多。既然有錢,那也就不用想了,當然去本縣最氣派的館子——桂花樓了。

武大有心想攔個轎子坐,可上次坐轎的經曆給他帶來的記憶實在不美好,得了,還是走著去吧。侏儒的身材雖然比不上一般人,但多年的體力勞動讓他的四肢也頗為的結實,以前擔著扁擔還走遍了陽穀的大街小巷,現在空著身子,饑餓也不妨事。

幹渴、饑餓、頭痛,這些都攔不住武大對於桂花樓的向往,這是他一直想去而不能去的地方。剛到陽穀的時候是沒有錢,那時隻能站在桂花樓的門口咽口水,等到後來有錢了吧,潘金蓮這婆娘總在身邊礙事,如果她在身邊的話,來桂花樓就必須要帶著她,多一個人多一張嘴,那花銷可就太大了,武大舍不得這筆錢。

走到桂花樓的門口,武大一摸頭,壞了,忘了戴花了。不戴那海棠花,別人怎麽知道我的富貴呢,唉,看來潘金蓮那婆娘不在身邊也不好。

等等,潘金蓮不在我的身邊,她去哪了?是啊,我從醒來之後都沒有見過她,按說她是不去燒餅攤的,我暈倒在**,她怎麽能不在我的床邊服侍我?這不守婦道的女人,看我怎麽收拾她!嗯,武大郎想到收拾潘金蓮的方法的時候,身上有了一些躁動。我這時候想她幹什麽,老子現在有錢,先吃,先吃再說。

武植想到此處,邁步進了桂花樓。桂花樓的大堂裏沒幾個客人,都是空桌子,反而顯得夥計多了一些。

夥計看到有人進來,連忙過來:“客官,您這請。”說著把武大郎拉到了靠窗的桌子那。

武大心滿意足,剛要坐下,突然覺得不對。“你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本縣都頭武鬆的哥哥、武大郎燒餅攤的武大••••••武植!我怎麽能在大堂吃飯,我要去雅間!”武大恨透了別人叫他武大郎,但可悲的是,連他自己都習慣於這種稱呼,在脫口的一瞬間險些沒有改回來。

“您是掌櫃的哥哥啊,小的真是狗眼。”夥計擦抹桌案的動作更加的勤快,盡管那桌子已經很幹淨。“不是我們不把您讓到雅間,是因為咱這桂花樓最近出了點沒彩頭的事兒,所以掌櫃說了,雅間先關幾天,平平事端,然後再弄個重新開業,衝衝喜。熟客都知道,所以您看,今天這都沒多少客人。”

“怎麽,你是說你爺爺我這樣的身份不是桂花樓的熟客?真是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武大頗有些得理不饒人,不過他腦袋一轉,突然注意到一個剛才說的問題:“啥?剛才你說武鬆是這的掌櫃,他不幹都頭了?”

“這您有所不知啊,武都頭現在是身兼兩職。既是縣衙的都頭,也是桂花樓的掌櫃。”夥計點頭哈腰。

“這樣啊,你們掌櫃跟我是一奶同胞,我們父母死的早,他也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他是你們這的掌櫃,這也就是我自己的買賣,我也不點菜了,就緊著好吃的上吧。當然了,完事的餐款你們找你們掌櫃算去,也不用拿來給我過目了。”武大說這些的時候,頗有些要賬的豪情。早知道武鬆已經做了桂花樓的都頭,自己何必還像剛進門那樣的拘束呢?

想到此處,武大郎坦然的做了下來,呼喚夥計上茶,邊喝茶邊等著上菜。武大也是真渴了,剛才還沒覺得這麽厲害,等待茶水一進嘴裏,就覺得自己喝水的動作仿佛停不下來。倒在茶杯實在是太慢了,索性抓起茶壺,嘴對嘴狂飲,直到這一大壺茶水都喝幹了,裏麵的茶葉都進了嘴,才覺得不那麽渴。

武大郎放下茶壺,用手拍了一下肚皮,頓時肚子裏水漾的感覺讓他打了個水嗝。不好啊,喝了這麽多水,一會就吃不下菜了,這不花錢的菜,可是要多吃點。現在水占了這麽多肚子,虧了,真是虧了。好在這是自家的買賣,下頓可以接著來。想到這裏,武大郎稍稍安心。

左等右等,等了接近半個時辰,桌子上就擺了四個小菜。武大郎對夥計頻頻發怒,讓他們快點上菜,夥計隻是說,後廚人手少,正在做,讓他稍安勿躁。武大郎看著這四個菜,覺得肚中越發饑餓,唉,管不了了,先吃吧。於是拿了筷子就開始吃,覺得不過癮,跟夥計要了個饅頭,掰開,蘸著菜湯大嚼起來。

吃了半塊饅頭,武大抬起頭來歇口氣,卻看到門外人頭攢動,片刻之後,武鬆帶著幾個跟班進來了。

武鬆看見武大,急忙走到桌旁。“給兄長請安。”

武大用眼睛合了一下武鬆。“這當官了就看不上你這個哥哥了,說話都這麽文鄒鄒的。你哥哥我念書少,不懂這些禮數,你這麽說,是不是笑話我啊,武鬆。”

“哥哥,武鬆不敢。”武鬆態度恭敬,低頭彎腰

“不敢最好,我聽說你在這桂花樓也當了掌櫃,那你看我這掌櫃的哥哥來吃飯,他們就拿這麽四個破菜來對付,你說這對嗎?”武大眼睛裏帶了怒氣。

“兄長莫怪,這幫夥計並沒見過哥哥,因此不好做主。剛才有夥計特意找到我,問我應該如何處理,我當時就大罵了他們一頓。我怕他們招待不周就親自趕來。哥哥,您這是第一次來,下次來的時候,他們一定是言聽計從。”武鬆說話越發恭敬。

“到底是你的人啊,就聽你的話,聽不聽我的,那就難說了。”武大雖然話不客氣,但是麵帶喜色,心裏也有些高興。

果然,武二回來之後,片刻間,杯盤羅列。各式菜肴將桌子鋪滿,武大咽了下口水,風卷殘雲,狂吃不已。

但是先前喝了很多水,後來又吃了半個饅頭和一些菜,武大的食量已經打了折扣,所以沒吃多長時間,就已經吃不動了,武大不願輕易放下筷子,於是放慢了節奏,繼續保持進食。

“武鬆啊,我剛才聽夥計說,桂花樓要重新開業,這是怎麽回事啊。”武大一邊用筷子夾菜一邊問。

“哥哥有所不知,我的替身大前天在這被殺,殺人的凶徒前天在這自盡。”武鬆回答武大。

武大聽了以後渾身打了個哆嗦,那這地方確實是不太吉利,不重新開業一下,自己也不會再來這吃飯。“哦,這樣啊,我說怎麽來人來的這麽少呢,不過凶徒既然已經自裁,也就沒什麽了。”

武鬆像是琢磨了一下什麽,然後突然問:“哥哥,怎麽嫂嫂沒有跟你同來啊?”

“哦,她啊。”武大咽下了嘴裏的菜:“我醒來的時候就沒看著她,估計是去哪個攤上照看生意了吧,再不就是出去買什麽了。”

“您看我是不是派人去找一下嫂嫂,以您的名義來找。嫂嫂一看,您出來吃飯也不忘了她,肯定是感念恩德,對您的服侍也更加好些。”武鬆說這話的時候,到是透著小心翼翼。

“行啊,把她找來吧。夫妻一場,也不能有好事拋下她。”武大打著飽嗝說。反正這些東西也吃不完,讓那婆娘過來吃點,也是件好事啊,也讓她看看,她的夫君多有本事,武大在心裏高興地想。

武鬆點手招呼差人過來,耳語了幾句,幾個差人轉身出門,上馬走了,馬蹄聲漸遠。武大無心理會這些,專注於吃菜。

武鬆不說話,武大也樂得清閑。嗯,這菜味道真不錯。以後天天吃。

過了一會,一個官差飛奔進來,在武鬆耳邊說了幾句。武鬆的臉變得越來越嚴肅。

“武鬆啊,怎麽了,那婆娘不來?”武大邊剔牙邊說。

“不是的,哥哥。”武鬆的聲音有些抖動:“今天早晨,有人看見在嫂嫂背著包袱坐船離開了陽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