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手還是挖了幾下,因為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這一次的動作很快,石化的右手幾下就把那條僵持的白骨右臂挖了出來,石手拚命的用拳頭捶打這條骨臂,它都沒有任何的變化,仍舊用食指,指點著遠方。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著這麽離奇的巧合,一天當中兩次遇到奇怪的骨骸,隻能說明,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毫無疑問,骨骸的手指所指的方向,就是應該去的方向。石手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張樹所說的“指示”。

雖然石手對這些成為路標的人,心中有一些憐憫,可是不會在沙漠中迷失的喜悅,還是最終的占據了心頭,畢竟那些人既然已經變成了骸骨,就應該是已經死去很久了,或許還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而在沙漠中迷失,則是石手眼前所必須要擔心的問題。在解決這個問題之後,他的步伐輕快多了。

這之後的旅行,非常的重複,石手每天所走的都是相同的路,看到的都是相同的景物——沙子和沙丘,然後他會選擇在沙丘的背麵休息,指路的骸骨也會馬上出現。不過石手也學的精明了,他不會一下子躺下去,讓那玩意在捅到腰眼,而是會實現耐心的搜尋一遍,先找出這些惹人討厭的玩意。當然,他也開始不懼怕在骨骸旁邊睡覺,死了那麽久的人,不可能比他所見過的活人還要可怕。期間唯一的差頭就是劉林有一次選擇在沙丘的陽麵休息,因為他想曬曬太陽,他以為這裏是安全的,所以舒心的躺下,結果腰眼還是被捅了。看來這東西,並不隻是出現在沙丘的陰麵,石手甚至懷疑這東西在後麵跟蹤著自己,看自己躺下去的瞬間,就趕忙搶先鑽到沙子裏去。

另外,他還發現,骸骨雖然大致相同,其實也不一樣。有些骨頭很強壯,好像是壯年的男人,有些骨頭很纖細,應該是年輕的女人。還有一些彎曲的骨頭,像是手腳已經變形的老人,更有一些縮微的路標,很明顯就是孩子。指路的路標,男女老少都有,石手開始揣測起這些人的身世來:他們應該是逃荒的難民吧,所以男女老少都有,在沙漠中丟掉了性命,然後被人做成了路標,命運也確實太過於淒慘。所以石手在驗證了方向之後,都會竭盡所能的把他們的骸骨掩埋好,避免暴露在烈日和狂風之下。

這樣的旅行就好像是一場接力,這一天,石手發現自己的水和幹糧已經快要耗盡了,如果繼續按照骨骸所指示的方向行走的話,可能就要變成跟他們一樣的存在了,可是也就是在這一次休息當中,他發現骨骸所指的方向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心存好奇,朝著這個方向走了下去,期間骨骸又變動了兩次方向,隻走了多半日,一個隱藏在沙漠中的小鎮就出現在了石手麵前。

石手大喜過望,這不但意味著可以在這裏好好的吃上一頓,補充幹糧和水,還意味著,他可以在這裏買上一匹駱駝,接下來走路就可以不用靠這雙已經疲憊無力的腿了。

小鎮裏並沒有多少人,甚至沒什麽居民,有的隻是一些歇腳的小店和飯館,小鎮裏的人也以往來的商人居多,石手甚至有些聽不懂他們說話,不過這也不是他所要關心的事。並沒有費多大力氣,他就到達了小鎮上唯一的飯館,現在,他有些慶幸在沙漠邊緣的村子裏,沒有把銀子花掉,否則的話,現在的他,手頭就不那麽充裕了。

飯館裏的菜式以葷菜居多,素菜寥寥,且價格高的嚇人,這也不難解釋,畢竟在這裏想要種菜是無比苦難的。石手隨意的點上了幾樣,並沒有要酒,而是點了碗涼水,就著吃,倒也開心。他還跟夥計打聽,是否能夠洗個澡,夥計幾乎沒有什麽考慮及回絕了他,在沙漠中,水過於珍貴,隻可以拿來引用,像洗澡這麽浪費水的事是花多少錢都不可能做到的。

這並不影響石手的心情,因為是意料之中的事,當務之急,是要買峰駱駝,繼續趕路。

“夥計啊,這小鎮中可有賣牲口的地方?”石手問道。

“這位爺,您要買什麽牲口啊,咱們這可比不了中原,是不能種地的。”夥計笑著回答。

“我要買駱駝,還要趕路。”石手在問話的時候,把駱駝也劃分在是牲口的範疇裏。

“您說駱駝啊。”夥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在這來說,駱駝極為珍貴,可不是一般的牲口。不過您來晚了,現在是年底,駱駝早就賣光了,得等到來年春天,才能有新的駱駝。”

“夥計,我願意多出錢,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有駱駝的人,轉讓給我一匹,你要是能幫我聯係到的話,這中間的銀子也不會少給你。”石手沒想到會是這個情況,他不想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除了窮途末路的人,是不會有人賣駱駝的。這位爺,我勸您就別琢磨了。何況您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夥計問道。

“什麽日子?”石手早已經計算不清,他對這個一片茫然。

“您這是趕路趕的昏了頭,今天是臘月二十九,今年沒有三十,也就是說,今天是除夕,絕對不可能有人會做您的生意的。我勸您在此留宿一晚,也跟鎮上的其他人一起過過年,沾沾喜氣,好繼續上路。我看您也不是經商的,但能路過這,想必是來辦事的。大漠裏路不好走,不在於這一兩天,另外,自己在路上過新年,想來也會是非常孤單的吧。”夥計的長篇大論不讓人厭煩,反倒是說到了石手的心坎裏。

那就過個年再走吧,其實石手已經有很多個新年沒好好過了。桂花樓作為陽穀最大的酒樓,即便是除夕,也是不休息的,這是一條奇怪的有些不近人情的規定,雖然除夕當晚來吃飯的人稀稀落落,可原來的東家就是不放假。夥計們倒是可以輪休一些,但是賬房先生隻有一個,所以當時的劉林每一年都得在那值守。

武鬆接手桂花樓的時候,石手當時就曾經提出過關於新年的問題,武鬆當時對石手做了保證,過年的時候歇業一天,石手可以休三天,石手當時為了這個事還足足的高興了一會,哪知道,物是人非,桂花樓沒有在武鬆的手裏挺到新年,就已經是這步田地。不過,這新年的假期本來就應當有的,在大漠中的小鎮休息也是一種補償。

“夥計啊,這個地方過年,都有什麽習俗啊,我是從中原來的,有很多的不懂。”石手問道。

“沒什麽特別的習俗,跟中原也應該是差不多,會放一些爆竹,另外呢,今天晚上小店的酒水是免費的,管夠喝,也歡迎您今年晚上來小店暢飲。”夥計跟石手介紹到。

“那不知道你們這裏可管住宿?”石手並非想占這點小便宜,隻是他覺得這店主夠仗義,對這裏心生好感。

“這個不瞞您說,其實小鎮上根本就沒有客棧,為什麽呢,我們這裏來回的人很不穩定,趕上商隊經過的時候人就很多,而有的時候連著半個月也沒有一個人經過。建房子大部分時候也都是浪費的,往來的客商也都是自己琢磨睡的地方。不過呢,我看您從中原來,也不容易,小店的馬廄現在完全是空的,早晨的時候我剛打掃過,非常的幹淨,晚上的時候我可以在那放一些幹淨的稻草,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可以在那裏留宿。”夥計的臉上帶著一絲歉意。

“那就多謝小哥了。”石手抱拳感謝。幹淨的馬廄和稻草,雖然比起預想的住宿條件差上一些,可是比大漠中的露宿可要好上太多。石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到晚上,去到那安靜的夢中去休息。

隻是……今天晚上是新年,剛才夥計也說了會有些爆竹,希望這裏的人放爆竹,不會那麽誇張的一直到天亮,否則的話,想要好好睡一覺的想法,也就落空了,不過也許多喝些酒,睡覺的時候也就聽不到這些噪音了。

石手胡亂的想著,大口的吃著桌上的各色肉食,他的腸胃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長期沒有沾到什麽葷腥,對於這些油膩的東西很是受用,禁不住的就多吃了幾口,等他發現吃不下的時候,已經被撐的走路也有些困難了。

飯館的人有些多,桌子已經有些不夠用了,沒有客房的缺點也就體現了出來,石手無法找個地方好好的休息,現在就跟夥計說去馬廄很顯然是失禮的,另外大白天到馬廄裏去躺著也的確是不成體統。石手隻得付了銀子,戀戀不舍的離開餐桌。他剛剛離開,馬上就有一個胖大的,好像是做皮貨生意的商人一屁股坐在了那張桌子旁,用石手聽不懂的文字,招呼著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