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

雖說可以看到的敵人都死了,武鬆還是很焦慮。他明白自己踏上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焦慮很有可能會伴隨他的後半生,這種感覺會想噩夢一樣浸泡著他。但這有什麽辦法呢,已經不能回頭了。

武鬆最近這幾天反複思考潘金蓮這個人。

應該說,在武大失蹤之前,武鬆始終把潘金蓮看做是一般的女人,雖然說有些精明,但這精明也沒到威脅到自己的程度。然而事件過程中潘金蓮的一些表現,卻讓武鬆不得不警覺了起來。尤其是在跟野店小二對峙的時候,她居然說“至於我的小叔子,打虎武鬆豈是那麽容易就會死?我不去桂花樓是因為我知道,那個武鬆是假的。”沒錯,這是潘金蓮的原話,她說這話的時候態度冷靜,不會說故弄玄虛來糊弄野店小二。那麽,就有兩種可能。

一、潘金蓮感覺和身手過人,識破了我當時的隱藏和偽裝,所以她知道我會去救她,因此說話自信而冷靜。

二、潘金蓮識破了無麵者的偽裝。

武鬆幾乎不敢想下去。野店小二的貓魄狀態也無法感覺到自己的隱藏,月牙並沒有感知到潘金蓮身上有異能,如果這樣她還能感覺到我的話,隻能證明她比野店小二還要可怕,而她被控製住僅僅是扮豬吃虎。當然,這種可能很小,我知道潘金蓮的成長經曆,她不太有可能有獲得這種能力的經曆。

如果是第二種的話,她能識破無麵者的偽裝。即便不需要任何其他方法的輔助,這個女人仍然能夠通過短暫的觀察,迅速的識破這一已經在江湖上存在了幾百年組織的看門絕技。無麵者的偽裝可是連王森這種狠角色都沒有識破啊。

兩者相比較,武鬆更恐懼第二種。如果說潘金蓮真的有這種觀察和分析能力的話,那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

最危險的是,她現在消失了。

武鬆並不相信潘金蓮是因為跟武大的感情問題而選擇離開陽穀。她對這段婚姻從來就沒有滿意過,在過去漫長的時光當中,有無數次她可以選擇離開武大,去創造新生活。那個時候的她比現在更加年輕也更加漂亮,但是她沒有選擇離開。而現在,貧困的生活漸漸結束,在美好的日子來臨的時候,如果說因為感情問題她離開武大,那真是讓人不能夠信服。

太大意了。

武鬆也試圖去找過潘金蓮離開陽穀之後的動向。隻是事情就是這樣,如果說從陸路離開陽穀的話,那怎麽都有辦法可以查。但是從水路離開,這一路上有無數個碼頭,她可以選擇任何一個地方下船離開航道,不會有人注意到一個婦人的去向。除非潘金蓮自己選擇出現,否則是很難找到她了。

武鬆這幾天的調查側重點選擇在了潘金蓮離開陽穀前都做了什麽,希望從這個上麵來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令他感覺到意外的是,從自己殺掉野店小二離開紫石街,到潘金蓮出走,這期間,她沒有出過門,一直待在家裏照顧昏迷的武大。附近街坊的女眷也以不同的方式證明了這個消息的確定性。

當然在所有的信息當中,有一條還是引起了武鬆的注意。那就是,在自己當日擊殺野店小二離開紫石街之後,曾經有一名尼姑來化緣。潘金蓮接納了她,雖然沒待太久,這尼姑就走了,但這個事也頗為詭異,主要的疑點有兩個。

一、這個事情發生在潘金蓮醒來之後,而據負責照顧潘金蓮的女眷說,潘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深夜,她們在門口討論應該回家還是繼續照顧潘金蓮的時候,看見了尼姑,然後躲在暗處觀察到了事情的全部,包括尼姑的離開。尋常的出家人哪有在深夜化緣的,這個時候,大家都在熟睡,誰會給出家人什麽施舍。

二、武鬆也問了紫石街上其他的住戶。這個尼姑無論在白天還是晚上,都沒有跟他們化過緣,也就是說,尼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來找潘金蓮,而且掐好了這個時間節點。武鬆最後推而廣之,在全縣的範圍內來打聽這個尼姑,事實證明,她隻是那天晚上出現在紫石街,然後就蒸發掉了。

幽靈一樣的來,幽靈一樣的走。

當把這一切連接起來的時候,巧合的可能性就被壓縮到了最低。

但讓武鬆最為暴躁的是,他隻能了解和分析到這裏,至於其他的,武二一無所知。是的,潘金蓮已經去了暗處,如果她的離開真的跟自己有關,哪怕是有一絲一毫的關係,這都是一個極大的隱患,一個無法預防的隱患。

就在武鬆為這些事情抓破頭的時候,突然有官差跑了進來。“都頭,您哥哥來了,說找您有事。”

武鬆一愣,心裏琢磨,哥哥可是不常上縣衙來。這都已經下午了,也不是去桂花樓吃飯的點兒,來這是幹啥呢?心裏雖然疑惑,但武大是怠慢不得的,武鬆連忙說:“趕緊請進來啊,以後我哥哥來,不用通報,直接請進來。”武鬆這幾句話聲音頗大,他估摸著在門房裏等待的武大也是可以隱約的聽到的。

一會,武大就來了,帶著一臉的喜色。這表情平時見到的次數可實在是太少了,武大的臉平時看起來就好像誰都欠他錢一樣,這突如其來的歡笑讓武鬆也是摸不著頭腦。

“哥,今天怎麽琢磨上我這來了,我記得你不愛來縣衙啊。”武鬆連忙把武大讓到了正坐,親自倒上了茶,然後自己在旁邊的偏坐坐下。

“弟弟哦,哥哥我是高興啊。這兩天哥哥是茶不思飯不想琢磨給你尋個老婆,你猜怎麽著,今天中午有著落了。”武大眉飛色舞。

武鬆感覺很意外,沒想到哥哥這次的效率這麽高。而且按照口氣來說,似乎是很中意這個女子,自己都沒什麽提出反駁的權力。

“哥,怎麽回事啊。”武鬆對這事兒其實不是十分感興趣,畢竟是心理事情太多。可是在武大麵前必須表現的高興,也就裝出了一付笑臉。

“是這麽回事,今天中午我在咱家對麵的茶棚吃飯,正好遇到來給你提親的媒婆。”

“給我提親?”

“是啊,人家就是在茶棚專門等我的。這媒婆可是下了本錢啊,連姑娘都領來了。”

“你說你看見姑娘了?”武鬆有點疑惑:“這姑娘的臉皮可不薄啊。”

“你瞅你這德行,還挑揀上了。我跟你說,那媒婆跟姑娘越好了,在茶棚遠遠一坐,也不跟我說話,這樣也不失身份。”武大一邊喝茶一邊吧唧著嘴:“那姑娘我特意看了,這麽跟你說吧,俊極了。所以我當時就拍板兒同意了。”

“啥?你同意了?”武鬆有點迷糊,心裏琢磨這到底是要誰結婚啊。

“這麽好的閨女不快點同意,就沒你什麽事了。弟弟你就放心吧,看著了肯定滿意,肯定滿意。哈哈哈。”武大爽快的笑著。

“那哥,這姑娘是哪的人,家裏是幹啥的你知道嗎?”武鬆心念一動,問了這個問題。

“這個我沒問,人好就行。你娶親是為了續香火,並不是想接著嶽丈家的勢力平步青雲。弟弟,咱家雖然說不是什麽富貴人家,但武家既出了你這麽個英雄,就要英雄到底,而不是讓別人在背後戳你脊梁骨。所以我壓根就沒問媒婆這姑娘的家事。”

“哥,如果說,這些你都沒問的話。”武鬆停了一下:“也許那姑娘,我是說或許,那姑娘不是媒婆帶過來的,隻是偶爾路過呢?”

武鬆太了解陽穀地麵上的這些人了,媒婆的手段他都能想的到。先把活攬下來,人還是好找的,反正武大就看了一麵,隻要找一個姑娘頂上這個缺兒就行。掀蓋頭之前雙方見麵的機會寥寥,最後娶過來的人,是不是在茶棚的那個,這就說不好了。

“弟弟你太多慮了,你真當哥哥我是傻子嗎?”武大說到這表情越發牛氣,眼皮直往上翻。“如果說僅僅是這樣的話,那我肯定是不相信的。那姑娘後來也有所表示。”

“什麽表示,你不是說沒跟她說話嗎?”武鬆追問。

“是沒說話。可能是那姑娘跟王婆有武大什麽暗號吧,我們在這邊談的時候,她讓茶棚裏的夥計送來了一個香囊,你看看,在這呢。”武大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香囊放在桌子上。

武鬆拿起一看,這香囊的大小比一般男子戴的略大,繡功頗為精美。

“你看看,這姑娘都給你做香囊了。你這長得高高大大,稍微大一點的香囊戴起來才合身材。要是哥哥我戴的香囊,就得比這小一半了。哈哈。”武大居然拿自己的殘疾開起了玩笑,這確實不常見。“而且你看看,上麵有字呢。”

武鬆聽言,自己觀看香囊,隻見上麵繡有小字“武郎”,字繡的頗小,武鬆拿到眼前看才能看出是什麽字。

這,這香囊的味道,我好像在哪裏聞過。在武大對香囊的讚美聲中,武鬆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