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

武鬆說出來之後,馬上就後悔了,這事情誰能相信呢?

安道滿遲疑的看了看武鬆,最後好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點了點頭。“你說的事是夜晚要發生的,現在太陽還沒有落山,一切還都來得及。你想怎麽做?”

安道滿的這一個問題讓武鬆有點懵了,因為他沒想過。他來找安道滿完全是出自張天師的指引,武鬆潛意識裏一直認為隻要趕在安道滿離開縣衙之前截住他,安道滿就會告訴自己如果去化解這場悲劇,現在看起來這隻是一廂情願的臆斷而已。

沒有時間了,太陽馬上就會落山,鳳凰的屠殺也即將開始。

“安前輩,我想問你,你離開縣衙之後想去做什麽?這事一定很重要吧,我在未來看到了你晚了很久才到桂花樓。”武鬆沒有正麵回答問題,而是反問安道滿。

“聽你的口氣,也許我的計劃在你的未來裏失敗了。也罷,那我就告訴你。”安道滿在這停了一下:“你的未婚妻,海砂姑娘有一些不正常。從你的形容,以及老夫的多方探聽,我認為這是一個有問題的人。”

“前輩但說無妨,武鬆洗耳恭聽。”武鬆也確實想聽聽安道滿掌握的情報。

“嗯,首先是海砂姑娘的來曆問題。你跟我說過,海砂是王婆的侄女。老夫來到陽穀也有些年頭了,在縣城內有一些耳目,經過我的打聽,王婆的老家離此並不遠,而且她基本上孑然一身,不可能有什麽侄女。因此這個來曆是假的。另外你曾經問過我‘要選對血敏感的小女孩做廟堂裏的祭祀,這種對血的敏感是不是也是血魔法’,我當時並沒有回答,因為這個事確實是一個禁忌,這確實是血魔法,而且是血魔法裏最為汙穢的一種。後來我也打聽到,你問的這個小女孩就是海姑娘。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在這種廟堂裏做祭祀的,對血敏感的女孩,必須要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要死過一次,然後用一種奇妙的方法將其複活。具體是什麽辦法,我並不知道。但是這樣的重新複活的死者,必須要滿足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武鬆隱隱感覺到,離事情的真相越來越近了。

“這個女孩,必須帶有很強的仇恨。重生的目的是為了複仇。如果一旦仇恨消退,第二次的生命也會被仇恨反噬,再次逝去。這次死亡之後,將不再可能重生。你明白了吧,這就是我不能跟你說的原因。如果我跟你說,你的未婚妻是一個死人,相信你一定會跟老夫拚命吧。”安道滿說到這居然笑了。

“如果我沒有去過未來,那我一定不會相信。現在,我信了。前輩,莫非你這一個時辰就是去準備,然後阻止海砂第二次生命的消退?”武鬆恍然大悟。

“現在我確實相信你去過未來了。不錯,你說的很對。老夫會一些血魔法,可以拯救海姑娘,我知道,你是愛他的。小夥子,老夫也曾經年輕過,知道愛一個人是多麽奇妙的感覺,在夢裏我也曾經回到過去,跟我心愛的人重新在一起。”安道滿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有些幸福的微笑。

“前輩,你的這種血魔法是以命換命吧?”武鬆想起了,安道滿為海砂抑製枯萎後的樣子。

“天道茫茫,死者徹底複活,必須有生者為其犧牲。老夫已經活夠了,風燭殘年,生命衰敗。多活一天少活一天能有什麽區別呢?生者的世界不接納我,而死者的世界裏,有我全部的溫暖和榮光。”安道滿聲音淡然。

“安前輩,晚輩感激不盡。”武鬆說著,倒身下拜,他知道,安道滿所說的都是真的。這個老者已經確實準備犧牲自己,來拯救海砂。武鬆心中五味陳雜,他知道,無論怎麽樣,自己同海砂體內的鳳凰作戰,都是不可能勝利的。如果想讓更多的人活下來,必須就要讓海砂放下仇恨。但放下仇恨的海砂就必須要死,武鬆舍不得。在這一刻,武鬆甚至想開口,求安道滿把血魔法教給自己,然後自己用生命,來換取海砂繼續活著。

“不過,您死不了的。”武鬆言語之中非常篤定:“一會西門藥鋪的掌櫃西門慶,會送給我一棵八兩半的人參作為賀禮,你施展完血魔法之後,迅速的以這棵人參進補,應該就可以彌補損耗。”武鬆想起了這棵人參,在未來因為場麵太混亂,安道滿應該沒有時間服下,但這次,自己提前告訴安道滿,他有一個準備,也就能事半功倍了。

“八兩半的人參,確實可以彌補老夫身體的損失。”安道滿的臉上出現了笑意,但這笑隻是一閃,隨後麵色變得有些陰沉:“你是說西門藥鋪送的?”

“是啊,安前輩,西門慶送來的。有什麽不妥嗎?”武鬆感覺到了安道滿瞬間的遲疑。

“無妨無妨,是老夫多想了。”安道滿的神色恢複了輕鬆:“我離開縣衙,就是準備去西門藥鋪,我讓那的掌櫃給我采辦了些東西,發動一會拯救海砂姑娘的血魔法。”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麽在未來裏,我四處找人找不到您。”武鬆這才知道原因。

“那咱們兵分兩路,我依然去拿東西,這些東西是施展魔法必要的媒介,不可或缺。辦完事後,我就去桂花樓跟你匯合。咱倆再說話,時間恐怕就來不及了。”安道滿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站了起來。

“您等我喊您名字的時候,再進場施展血魔法,您在未來施展的時機並不十分理想。”武鬆的腦海裏浮現出,海砂二次狂暴的景象。不能讓安道滿白白的消耗。

安道滿拉開門,往外走。馬上要出門的時候突然停下,回頭說:“你小心縣令,他要對立不利。他應該已經謀劃了很久要除掉你,為什麽我並不知道,不過此事與無麵者無關,應該就是普通的恩怨,你小心應對就好。”

“前輩怎麽知道的如此詳細?”

“我用血魔法召喚了死者。”安道滿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武鬆坐在安道滿的房裏沒有動,回想了一下。縣令在儀式上的出現確實是有問題。他對我說“不應該娶一個死人”,然後就走向了人群,這之後,我就沒什麽關於他的記憶了。等等,他走向人群的時候經過了海砂,他一定跟海砂說了什麽,才讓海砂二次狂暴。海砂第二次狂暴的時候,要殺的人已經從潘金蓮變成了武大郎,對,一定是有人說了什麽。

如此想來,縣令跟此事的關聯,不是一點半點。但這種關聯,安道滿肯定不知道。如果安道滿知道的話,在未來就不會那麽早的出現,用血魔法拯救海砂。這麽說來,安前輩剛才說這些,怎麽就有些遺囑的味道。

人參是肯定可以讓他不死的,武鬆記憶中的未來,當氣息奄奄的安道滿聽說有八兩半的人參的時候,臉上露出的是希望的光彩。為什麽把這希望提前告訴他,反而會出現這類似於遺囑的囑托呢?

武鬆想不明白。

不過沒有時間琢磨了,也許安道滿隻是隨意一說,自己過分解讀了。馬上就要到申時了,現在必須前往桂花樓,去改變未來。

太陽沒有落山,趁著希望和生命還存在的時候,去改變。

武鬆想及此處,站起身來,出了安道滿的房間,隨手帶上了房門。到馬廄裏騎了馬,飛速前往桂花樓。

桂花樓的門口非常的熱鬧,武大正在這迎賓,逢人就抱拳。衣著仍舊是華貴,但這華貴看上去有些不合時宜的可笑。與記憶完全相符。

“武鬆,你怎麽才來。我叫人去催你都這麽長時間了,你們官麵上的人都來了一部分了。”武大說話的時候,有一點憤怒的語氣。

“哥哥,有些事情耽擱了,我這就進去。”武二來不及跟武大說更多的話,很明顯,他因為跟安道滿說話,耽擱了一些時間,比記憶中的未來晚到了一會。

武二急速的走進桂花樓,贏麵看見了堆滿禮物的大桌子,以及報禮員和記禮員。

“藥鋪的西門四泉掌櫃來了嗎?”這根人參是關鍵的物品,武鬆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

“回稟二東家,西門掌櫃已經來了一會了。送了一根八兩半的大人參。”報禮員沒有看禮單就直接回答,很明顯是這禮物給他的印象比較深。

這就好,看起來改變的隻有我,其他人的軌跡沒有變化。西門慶已經來了,那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就是,對,縣令就該到了。怎麽辦,不能讓他再有時間挑撥,不能讓悲劇再次重演,怎麽辦!武鬆有些著急,他扭頭看著主賓的座位。這原來是要留給安道滿的,當然,安道滿現在不能來,這個座位一會將歸屬於縣令。

對,座位!

武鬆心念一動,直接跑向桂花樓的賬房劉林:“劉賬房,你趕快找幾個人,把主賓的作為抬到二樓去。桌子什麽的一並抬上去,換到一個離樓梯口遠的地方,越不方便下來越好。另外,告訴下麵,一會敬茶的時候隻端兩碗就行,千萬不要端出第三碗。”

算盤劉愣了一下,但是沒有問原因,馬上點頭:“東家,我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