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集

軍營內無非便是訓練。拿了刀槍劍戟往來衝殺,亦有教授格鬥,列陣,對攻,防守等一應對敵之手段者。那豬娃此時亦是有了名姓,乃是叫做劉足。其屬長槍手,備在長槍手大隊中,整日裏抱了兩丈長短大槍一杆,隨了老兵油子衝殺、刺挑,而後便是吃飯,睡覺。這般半年下來,其居然身體更其結實,活動靈活,槍戰幾無敗績。

“小子,不錯嘛!不過大戰可不是如這般遊戲,拚命廝殺,稍稍心軟便自玩完也。”

其小隊長謂劉足道。

“是!小人曉得!”

又複半月,一日正吃了午飯。忽然戰鼓山響。

“快!快!快!列隊!帝君攻殺來也!”

那劉足搶過自家長槍,迅疾入了隊列。然兩條‘腿’兒卻不由抖抖索索起來。

“小子,莫慌!廝殺罷了,何懼!”

那小隊長道。

“嗯,是!”

劉足答曰。然其雙‘腿’卻仍不爭氣,索索顫抖不止。

“盾牌手,列陣前進!”

一將軍高聲吼道。那盾牌手列了長隊,轟轟轟!踏了整齊步伐前出列隊。

“長槍手,列隊前進!”

劉足便抖抖索索隨了一眾前行。至盾牌手後持槍立定。

“弓弩手,列陣拉弓,預備,‘射’!”

那劉足隻是聞得梆梆弓弦響,那嗖嗖之聲響一陣陣,飛出之箭雨便一朵朵似如黑壓壓烏雲,往前方飛去。

“哎喲!”

那劉足猛可裏覺察得腰腹大痛,往後便倒。仔細一觀,見是一支箭簇,‘射’中自家之鎖甲,直透入腹腰中。

“大人,吾中箭也!哎喲!哎喲!”

“不想死便快快站起來!”

那小隊長冷冷道。

劉足聞言驚得跳將起來,忍了痛,將那箭簇拔出來。

“嗷!通殺吾也!”

待那箭簇拔出。血便滴滴答答流淌。劉足撕下一塊衣袖,狠狠摁住傷口,將鎖甲壓緊。而其臉‘色’早已然慘白如無常也。

“嗷嗚!痛殺吾也!痛殺吾也!......”

“住口!瞧視前方,敵軍殺來也!”

“長槍前指,殺!”

那側後一將軍大聲吼道。

於是數千隻長槍紛紛前指。劉足隻是覺其長槍一沉,忽然又敵軍兵卒,從其長槍上落下,亦不知其死耶活耶!

“受死吧!”

待那劉足發愣時,忽然一聲大喝,一敵方兵卒中有騎馬者。一刀望了劉足頂‘門’剁下。

“啊也!”

那劉足大驚。急急回跳。居然便如這般躲開了其致命一刀。待其複一刀舉起,那劉足將那長槍往後一通,隻是複覺槍頭一沉,緊接著一聲慘呼。那馬上之兵卒倒下馬來,頓時遭數刀及身,剁為數片。

“嘔!嘔!嘔!”

那劉足惡心的大嘔!便是此時,一支箭複‘射’進其大‘腿’中。

“啊也!娘也!娘也!......”

劉足悶聲哼哼,一邊一瘸一拐,奔跑到了一處石坡上。

“啊也!痛殺吾也!啊也!啊!啊!啊!......”

劉足將那箭簇拔出,便是‘腿’上血‘肉’亦是帶出一片來!

“嗷!嗷!嗷!......”

劉足不停大叫,急急將那傷口包住,紮得緊了。

“喂。小子,拿起長槍,隨吾衝殺!”

一將軍跨馬衝來。

“是!”

劉足大喝一聲,瘸了‘腿’,隨了那將軍往前衝殺而去。一條鐵槍翻飛。赤紅了雙目大聲嘶吼。一邊狠狠往敵方衝殺!

“小子,不錯!隨了本將軍衝啊!”

“殺啊!”

便是這般一路衝殺,直至筋疲力盡,跌倒一株大樹下。那劉足大口喘氣,望了遍地死屍,嚎啕大哭。

“小子,何哉大哭?起來,隨了本將前去殺敵!”

“是!”

那劉足複搖搖晃晃,持槍而起。天‘色’漸漸暗淡下來。那敵軍終是敗退。騎馬之將軍行過來,望了劉足道:

“汝,不錯。可願隨了本將軍掙得一身功名?”

“是!”

那劉足揮去淚水,隨了那將軍前去。

過得數日,所餘兵馬整頓以備。那將軍乃是天定王之麾下偏將,勇武不凡。劉足隨了那將軍,日裏‘操’訓。手中一杆長槍,腰上掛了一口腰刀,**一匹黑馬。馬上廝殺,馬下格鬥,皆有勇力,為那將軍所倚重者也。

有複半年,那新君皇上親臨,將兵三十萬,來鎮壓天定王。雙方便在洮河兩岸列陣,及冬至時,那洮河結冰,皇上大軍忽然掩殺過來,劉足隨了將軍飛擊而去。隻是殺了兩天兩夜,便是馬匹亦是戰死,那劉足落下馬,遭了圍堵。其廝殺過甚,卻早昏死過去。待其清醒,已然身在一處大包圍內。四圍弓箭手相圍,刀斧手林立。

“天定王勾結叛黨謀反,已然俯首!爾等不過受人脅迫,何必執‘迷’不悟,喪去‘性’命!投降,或者死!”

有數人拋卻手中兵刃,而後愈來愈多之兵卒拋了刀兵,投降過去。劉足亦是行過去,唯有數十兵卒不降,慘遭殺戮!

過得年許,劉足等降卒數千盡數隨了朝廷之大將軍,往西而去,於那苦寒之地戍邊。

八年冬,不足解甲歸田,買了一頭牲口,大黑馬,騎了往自家鐵石山之山村而去。村頭仍是那般數棵大樹,一道土坡,再無有何。那劉足下了馬,一步一步往自家院落而去。

“哥哥,汝去哪裏?”

一‘女’孩兒於那破‘門’中奔出,直追一個七八歲男孩兒,而‘門’戶中行出者,明明便似其母親!

“媽!”

“嗯?豬娃?汝是豬娃麽?”

“是!”

那劉足近前幾步,跪地。其母親掉下一地淚水,卻然回身入了那‘門’戶,劉足訝然隨其而入,那兩小孩兒亦是驚訝隨來。

“母親,父親呢?”

“早死了!那年皇帝打了天定王時,汝之父親便死了。中了流矢,當時便死也。”

“哦!”

那劉足觀視‘門’口兩個孩童,其母親道:

“此汝之兩弟、妹也。”

“哦?”

“便是......便是......”

“三嫂兒,今日無有別家男人來吧?咦?怎得一匹好牲口!”

忽然‘門’外一聲男聲傳來,那劉足母親,急急行出去。

“三嫂,今兒又有男人來麽?怎得老子回回便不爽呢!”

“啊也,二兄弟,吾家兒子來也。”

“啊!汝家兒子?不是抓兵去,死了麽?”

“在哩!”

劉足聞言便行出去,對了那人道:

“某僥幸不死!如今回來也!”

“咳咳咳!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如此......吾尚有事,告辭!告辭!”

劉足瞪了眼,然其母親忽然道:

“這些年天年幹旱,幾乎顆粒無收,全憑這些恩客接濟!豬娃,汝且莫要這般模樣!”

“唉,天乎?命乎!母親,這兩孩兒便是那等恩客的麽?”

“是!”

那劉足眼角忽然濕潤,知道母親之艱難,非是其可以想象也。遂將那兩孩兒抱在懷中,歎一聲道:

“苦了母親也!”

嗚嗚嗚......

其母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