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缺德道人,呂厚!

且不提仆役們的驚慌失措,單說蕭景元,他現在的情況,也不怎麽好受。

蟲子卷著他,風馳電掣,破空而行。

呼嘯的空氣,就好像一把把尖刀,在他的身上、臉上劃過。如果不是,他才經曆了脫胎換骨的蛻變,身體素質不錯,恐怕已然傷痕累累。

狂風卷動,獵獵作響。

風太大了,蕭景元睜不開眼睛,隻是憑感覺,自己被拖到了高空飛掠。他心亂如麻,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麽被人擒拿擄走。

半晌,他才勉強適應高空環境,眼睛微睜一條縫隙,然後看到了自己在青光的擄卷下,穿雲破風,掠過了城市街道,來到了郊外的崇山峻嶺之間。

“賊子,休走,把人留下……”

同一時刻,小和尚在追趕而來,他身似流光,比閃電還要快上幾分。

在斥喝之時,他把手一揚,紫金缽盂飛了出去,瞬間推進數百丈距離,然後化作了一道柔軟的氣牆,把青光的去路堵截。

“砰!”

一瞬間,蕭景元隻覺得,自己撞在了柔韌的大網上,盡管沒受什麽傷,但是那綿軟的反震彈力,也讓他一陣上下起伏,七暈八素。

但是不管怎麽說,也算是得救了。

然而,事實證明,蕭景元高興得太早。因為這時,變故又生……

“咻咻咻咻!”

冷不防,在崇山峻嶺的密林之下,有電光閃射,又竄出一縷縷瑰麗青光。一道道青光,迷迷濛濛,電射而至,然後在空中化成了一個個奇異的蟲子。

數十隻奇異的蟲子,紛紛撞向了紫金缽盂。

叮叮叮叮……

接連不斷的撞擊,散發出十分清脆的聲響。這聲音類似於金屬,又如同珠玉落盤,十分的柔潤悅耳。

見此情形,飛來的小和尚,忽然吃了一驚,表情露出慎重之色。

要知道,紫金缽盂,那是佛門純陽至寶。他祭煉多年,已經能夠發揮法寶的兩三成威力。不過就是這兩三成威力,收伏一條有八百年道行的蜈蚣,卻不費吹灰之力。

在收降蜈蚣之時,那蜈蚣拚命掙紮,想要臨死反撲,都撼動不了缽盂分毫。

可是現在,那數十隻體形細小的蟲子,仿佛飛蛾撲火一般,接二連三撞向了缽盂,卻沒有因此而粉身碎骨,相反還撞得缽盂節節偏退。

這樣的情形,自然讓法象大為吃驚。

當當當當……

紫金缽盂偏飛,數十道青光,自然在空中匯合。

青光斂去,赫然是一枚枚青銅方孔錢。

蕭景元眼尖,也看得十分清楚。這些青銅方孔錢,總共有九九八十一枚。每一枚錢幣上,都銘刻了線條流暢,圖案栩栩如生的奇異蟲子。

盡管他也不知道,這些奇異的蟲子,到底是什麽底細。但是他可以肯定,這些青銅方孔錢絕對非同凡響,多半是什麽玄妙法寶。

實際上,他又猜對了。

在青光爆射,光芒直衝雲霄間,八十一枚青銅方孔錢,紛紛凝聚,然後組合形成一柄流光閃耀,鋒芒畢露的三尺青鋒。

青鋒古劍,造型比較奇特,其中有三個朱文篆字,熠熠生輝,流動霞光。

小和尚眯眼一看,心頭頓時一震,驚聲道:“青蚨劍,缺德道人……”

“哈哈!”

長笑聲起,在青蚨劍流光之上,就出現了一道淡淡的身影。

那身影由虛化實,身形五官很快映入蕭景元眼簾。他仔細觀望,隻見那人身穿青灰色的道袍,看似樸實無華,十分簡素的樣子。

但是隻要細看,就可以發現,在那人不起眼的道袍遮掩下,卻隱約浮現一絲絲金燦燦,一縷縷銀晃晃,一道道白熠熠,低調而又奢華的珠光寶氣。

“道友,請了!”

青袍道人一臉笑容,濃眉大眼,相貌普通,看起來有幾分憨厚老實。

但是小和尚飛來,招回紫金缽盂之後,卻如臨大敵似的,十分警惕的樣子:“你是不是缺德道人呂厚?”

“不是缺德,是全德!”

呂厚笑眯眯糾正,然後搖頭晃腦歎道:“道友,江湖水深,人心險惡。人雲亦雲,以訛傳訛要不得啊。其實,我有個別號,名為厚道人。”

“我生平行事,最為厚道,為此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視我為眼中盯,所以在背後各種非議,甚至抹黑誹謗……”

呂厚哀歎道:“做人難,做個好人,真難啊。”

“好人?”

法象皺眉,肯定不會輕易上當,冷笑道:“如果你是好人,為何要擄走他?”

蕭景元連連點頭,他現在的情況,比起剛才更加不妙。整個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封鎖在半空中,根本動彈不得。

無論他怎麽掙紮,都破不開這個囚禁。

私闖民宅,非法拘禁,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會是好人?

蕭景元深表懷疑,打死也不信。

“哎,你們真是不識好人心。”

呂厚長長一歎,環手比劃道:“所以我才說,你們不識江湖險惡。難道不知道,現在整個蘇州城中,為了爭奪虎丘令,已經淪為是非之地了麽?”

“你們倒好,不作任何防備,就堂而皇之的商討虎丘令下落。這與在鬧市之中,抱金而行的三歲小孩,有什麽區別?”

呂厚怒其不爭道:“俗話說,隔牆有耳,你們不怕被人聽去了,惹火燒身嗎?”

“呃……阿彌陀佛,好像也是。”

法象撓了撓圓亮的小腦袋,懵懂的點頭。

蕭景元頓時啼笑皆非,急忙提醒道:“大師,他就是隔牆的耳,包藏禍心。你不要聽信他的花言巧語,趕緊救我……”

他叫了幾聲,立刻發現其中的不對。這無形的禁錮,不僅限製他的行動,更把聲音也隔絕開了,根本傳不出去。

所以,呂厚不慌不忙,繼續侃侃而談,笑著說道:“道友,在蘇州城中,邪魔歪道很多,如果虎丘令,落在了他們手上,對許多人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為此,為了不走漏風聲,我不得不采取一些過激的手段……”

呂厚笑眯眯道:“我擄人,隻是為了保密,絕對沒有惡意。要是道友不信,我可以對佛祖起誓,若有半點虛言,叫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聽到這話,小和尚頓時動搖了。

在有仙佛的世界中,這誓言可不能亂發,真會應驗的。

問題在於,蕭景元卻輕易聽出了其中的破綻,呂厚一個道士,又不信佛,對佛祖沒有敬畏之心,起的誓言有用才怪。

小和尚才下山,閱曆不足,不懂其中的門道,很可能上當受騙。

蕭景元心裏焦急,但是聲音傳不出去,身體又動彈不得,他無可奈何,隻得使勁眨眼,希望小和尚的榆木腦袋開竅,發覺其中的不對。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和尚未必開竅了,但是看到蕭景元擠眉弄眼的樣子,卻也有幾分機靈,立刻開口道:“不管你是不是一片好心,總之你先把人放了再說。”

“早該這樣了……”蕭景元一聽,差點熱淚盈眶。

“哈哈,好說,好說。”

呂厚竟然爽快的點頭,長笑道:“我真的沒有惡意,馬上放人……”

在說話之間,他飄到了蕭景元的旁邊,輕輕探手一拍。一層無形的波光,就在空中如同漣漪似的蕩漾起伏……

這是禁法解除的征兆。

乍看之下,小和尚又信了幾分,心神微微一鬆。

就在這麽一瞬間,起伏的波光突然一熾,猶如太陽一般閃亮,綻放萬丈光芒,刺目耀眼,讓他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不好,上當了!”

小和尚反應過來,運起法力凝聚雙目,然後睜眼一看,隻見前方空蕩蕩的,蕭景元與呂厚都失去了蹤跡。

“……惡賊,居然敢騙我!”

小和尚懵了下,頓覺一口悶氣,直衝天靈蓋,雙臉火辣辣的,羞怒得厲害。

他氣炸了,自然要想找呂厚算賬。

可是,天空之上,碧空如洗,朵朵潔白的雲,就在四方飄浮。大好的風光景致,卻找不到呂厚的痕跡。

法象恨恨環視,也不多思索,直接選定了一個方向,祭起了紫金缽盂,如同一道紫電,直奔深山而去。一瞬千裏,消失天際。

“菜鳥就是菜鳥,總是那麽容易上當,騙起來沒有半點成就感。”

一會兒,絲絲縷縷清風輕輕吹拂,一朵潔白的密雲,慢慢地散化了,然後出現了呂厚與蕭景元的身影。

顯然,兩人根本沒離開,隻是呂厚的手段高明,使了一個玄妙的障眼法,把小和尚欺瞞了過去,直接將他忽悠走了。

“嗯,也不算騙,應該叫不戰而屈人之兵。打打殺殺的,多破壞和諧呀。”

呂厚轉頭,笑容可掬道:“嘿,小子,你說是不是?”

蕭景元苦笑,百念百轉,很幹脆問道:“你想要什麽?”

“哈,小子,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識時務者為俊傑,也不必我多費唇舌了。”呂厚大笑,親切的拍了拍蕭景元的肩膀,然後陡然變臉,語氣有幾分陰森:“虎丘令,在哪?”

“在……”

蕭景元確實知情識趣,才打算開口,就被一個晴天霹靂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