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絕情,狂刀

“那是你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罷了,想我堂堂道教傳人狂刀,怎會看上一個風塵女子?”狂刀雖然說的冷冰冰的,但心裏卻在發苦,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言語才能擺脫紅袖的糾纏,才能讓紅袖死了這條心。

很顯然,話一出口,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紅袖聽了如此驚天動地的一句話,簡直如天崩地裂一般,怔怔的看著狂刀,兩行淚珠兒有如斷了線的玉珠奪眶而出。

紅袖眼中流淚,心裏卻似乎在滴血,種種柔情都化作柔腸百轉,化作相思淚。

慕容七娘也想不到狂刀竟然如此絕情,如此突兀的說出了這樣的話,而看狂刀的樣子,顯然不是一般的說笑罷了,不由得怒道:“你說什麽!我妹妹雖然不是冰清玉潔的女子,也容不得你如此羞辱,哼,你以為你們道教了不起麽?轉眼就灰飛煙滅了,我慕容世家可從來不上杆子求著別人,紅袖,我們走!”

狂刀唯有歎道:“既然有慕容姑娘照看令妹,在下也就放心了,在下這就告辭了。”但終究沒有邁開步伐,看似冰冷的目光中終究『露』出了一絲苦澀之意。

此時此刻狂刀又怎忍心絕情絕義,拂袖而走?卻偏偏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他已經決定了今晚必有一戰,而此戰中自己的勝算可以說是微乎其微的。

現在已經知道了靈山寺的虛實,為了仙都,為了道教,狂刀可以拋棄一切,可是能拋棄眼前這個女人麽?

狂刀捫心自問,紅袖到底是不是在自做多情,而又自己到底愛不愛她?一刹那間,看著紅袖癡癡的眼神,狂刀險些動搖。

彈指間已六十刹那,而在這一刻似乎是永恒,永恒的傷痛,永恒的記憶。

狂刀垂下了頭,不敢再正對紅袖的眼神,不管他愛不愛她,也不管她真的愛上了自己,狂刀隻有默默的祝福,默默的祈禱她將來能夠尋到和她真心相愛的另一半。

因為他心裏明白,他決不能就這樣匆匆而來,又匆匆的回了仙都。今夜就可能是他一生當中的最後一夜,自己身為道教的人,仙都洞天有難,理應當拚死而戰,想到了這些,又有什麽不能釋懷的呢?

紅袖早已心碎,哇的一聲又撲到慕容七娘懷裏。

慕容七娘隻有柔聲安慰道:“天下男人又不是死光了?你為什麽偏偏看對了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你不是說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數都數不過來,誰稀罕他呢!”

紅袖隻恨狂刀絕情絕義,咬了咬牙,推開了姐姐,衝著狂刀喊道:“好!我是風塵女子,我本就配不上你,我不要再見到你!”

說罷捂著臉霍然轉身就跑,慕容七娘忙忙的在後麵直追,隻留下狂刀一人呆呆的怔住,靜靜的站在最後一絲暮『色』裏。

最後一絲暮『色』消散,天漸漸的黑了下來,狂刀知道他傷了一個女子的心,在傷這顆心之前卻不知道她心裏原來柔弱如斯。

狂刀長歎,他本來認為紅袖像他一樣是烈火般的脾氣,像他一樣天不怕地不怕,卻沒有想到她的內心是孤獨和寂寞的,是需要嗬護的。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狂刀又想起今夜的一戰,不由得熱血沸騰,自己與紅袖終究是有緣無份罷了,靈山寺那麽多的高手,殺的了一個算一個,一旦踏入就是踏入鬼門關了,狂刀暗自責道:狂刀也狂刀,你沒有做錯,將死之人還想什麽兒女私情?

狂刀卓立於沉沉的暮『色』中,任憑冷風吹過,目光漸漸變得冷酷而堅定,當他手握起龍頭寶刀,又變得那麽殺氣『逼』人,似乎天地間都充滿了肅殺之氣。

狂刀輕拂龍頭寶刀,似乎在目不轉睛的欣賞著這每分每寸,欣賞著這殺人利器,現在所要做的,是好好的休息一會兒,讓自己體力內力和心神都到達巔峰的時刻。

卻說紅袖一路哭泣跑了回來,慕容七娘隻有在後麵緊緊跟隨,不住相勸,快進蓮都灣時候,慕容七娘拉住紅袖喝道:“好了!哭哭啼啼算怎麽回事!你平日價不知換過了多少相好的,怎麽現在如此不濟呢。”

紅袖隻是不住的哭道:“別管我!”

慕容七娘歎道:“看,快到地頭了,你總不能這麽哭著衝進張大戶家呀,你笑一笑好不好?”

紅袖依然傷心道:“你讓我怎麽笑的出來?”

慕容七娘隻好好言安慰道:“你平時不是最愛勾魂攝魄的一笑勾去了男人的魂魄麽?假裝的本事哪裏去了?哪怕回了屋蒙著被子哭上一晚呢!”

紅袖好容易才止住悲聲,咬緊了嘴唇,點頭道:“聽姐姐的,我不哭。”

慕容七娘忙幫紅袖擦幹淚痕,回想起小的時候妹妹受了委屈,也是這樣給她擦眼淚的,加之妹妹傷心,做姐姐的也不好受,慕容七娘忍不住心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暗道千萬不能再勾起紅袖的傷心來,忙拚命忍住。

紅袖倒也聽話,兩個人一前一後踏進張大戶宅院,見了正因師太她們,慕容七娘也隻是淡淡道:“我們見這裏風景不錯,遊玩回來了。”

回到房中,紅袖再也忍不住,果然撲到**蒙起枕頭又哭了起來,慕容七娘無法,隻有坐在床邊不住的好言好語安慰,到最後說到傷心之處,也不由自主的摟著妹妹抱頭痛哭。

不知過了多久,夜『色』涼如水,一勾彎月皎潔的照在山上山下,林間溪邊。

狂刀靜靜的躺在一株古樹下的枯草叢裏,靜靜的沐浴在月光下的寒霜中,唯有這樣,才能平複他久久不能平靜的心情,自己曾在仙都發下誓言,無論有多艱險也要踏上靈山寺,為紫陽師伯報仇,在離開芙蓉峽,辭別天虛道長的那一刻,就注定是這樣的結果。

月上中天,狂刀忽然一躍而起,長長的伸個懶腰,整了整衣衫,背好了龍頭寶刀,甚至去溪邊洗了一把臉,這才踏上靈泉山,而在踩在腳下的顯然就是不歸路。

世間英雄豪情有多少?盡賦予淒冷的夜風與滿山的月『色』。

一條路,一柄刀,一個人。

狂刀並不怕遇上敵蹤,反而恨不能路上多出現幾個靈山寺的和尚,或者靈山寺請來黨羽,也好磨利龍頭寶刀的刀鋒。

可是偏偏讓狂刀很是失望,一路走上來,根本連個鬼影兒也未瞧見,真是令人喪氣。

深山藏古寺,快到了靈泉山頂,狂刀赫然瞧見了月『色』下的靈山寺山牆,斑駁的琉璃瓦,斑駁的山牆,一切都是那麽的古老深沉,鐵鈴兒在風中響個不住,似乎在迎接著狂刀的死亡?

山門大開著,裏麵燈火通明,狂刀想也不想,邁步就走了進來,忽聽守在寺門口和尚厲聲喝道:“什麽人!”

人字剛一出口,就再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因為刀光一閃,那人已經是個死人了。

一同守在寺門口的還有一人,見同伴喊了一聲再無動靜,正納悶間,推了他一把道:“走,上去攔住他。”

誰知道不推還好,這一推之下,竟生生的看著同伴的光頭咕嚕掉在了地上,滾出好幾丈遠。

守門的和尚大駭,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同伴的屍體栽倒,這才看見夜風下山門的黑影裏走出一人,蒼白的臉,漆黑的眸子,就如魔王降世一般,手裏赫然握著一把刀,龍頭寶刀。

多麽快的刀法!似乎超越了速度和力量的極限,守門的和尚想大聲叫喊卻叫不出來,忍不住長大了喉嚨哇的一聲吐個不住。

狂刀隻是冷冷一笑,正眼也沒有看他一眼,因為他認為,肝膽俱碎的膽小鬼根本不配吃這一刀。

大雄寶殿裏燈火通明,卻沒有一個人影,狂刀正自奇怪靈山寺搞什麽名堂,莫非已經發現了自己?

長明燈下火光熹微,就在狂刀遲疑間,卻發現自己想錯了,猛然間,前門後滿各跳進四個和尚來,都手持著齊眉棍,擺開陣勢,圍住狂刀,為首的喝道:“哪裏人?報上姓名,是我教的俗家弟子麽?”

狂刀冷冷一笑,忽然刀光暴漲,橫地裏劃出一線,連著為首的,門口四人頓時被連人帶棍,橫腰斬斷,眼中卻猶自帶著驚訝和不信。

從大雄寶殿後門越入的四個和尚見來人一刀就斬掉四個師兄弟,眼珠子都紅了,猛地呐喊一聲,長棍齊齊向狂刀身上招呼。

狂刀暗歎靈山寺怎麽盡出如此膿包,居然擋不住自己一招半式,也不屑於再揮刀斬殺膿包,左臂一揮勁風掃處,四個金剛羅漢般的大和尚就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遠遠的摔了出去。

和尚們再看手中齊眉棍,卻早已斷做兩截,無不大驚失『色』。

狂刀不再理會他們,飛身穿過大雄寶殿,這時候守著山門的和尚才緩過氣來,忙忙的撞起了殿前的鍾。

鍾聲大響,直震的群山間回『蕩』,在羅漢堂正談的高興的諸僧家俗家的弟子還有已經就寢,尚在睡夢中的和尚們紛紛驚醒,齊齊衝出羅漢堂,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正在這時,就聽如霜的月『色』中,傳來一陣長嘯:“一簫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