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杏園宛在

暗夜留香幽幽歎道:“我不相信你,又相信誰呢?誰叫你是我命裏的魔星,但願你不負我才好。”

明月公子笑道:“瞧你說的,還真當我是花心大蘿卜不成?一去便知。”

明月公子領著暗夜留香、蘭蝶舞和彩環兒沿著街市,一路來到了處州城南百花巷外的水月門。

彩環兒一看水月門一條街上都是賣胭脂水粉、金玉首飾的,就賣不動步了,笑道:“哎呀!原來師哥就是在這裏給我們賣的小玩意兒,嘿嘿,看樣子處州城裏胭脂行珠寶行都開在這兒了,不可不看呢。”

蘭蝶舞笑道:“你呀,光顧著自己高興,我們先去聽雨樓,見過哥舒玉兒再說,總得先讓香姐氣消了,我們才有心思回來轉呀。”

彩環兒回頭一笑:“好吧,我就怕香姐此刻氣已經消了,再見了那個哥舒玉兒氣不打一處來,豈不糟糕?”

暗夜留香淡淡的道:“你們師哥向著我,隻怕生氣的是她哥舒玉兒。”

明月公子唯有苦笑道:“好,我們走,進了水月門就是百花巷,也就是花街柳巷,秦樓楚館聚集之地,你們莫要『亂』看,尤其是彩環兒,隨我來。”

彩環兒撅著嘴道:“哎呀,我懂!人家好歹也年方及笄,不是小孩子了,按理說都到了出嫁的年紀了,你們總把我當不懂事的小姑娘,哎!”

蘭蝶舞笑道:“嗯!你懂,你很懂得。”

三女隨著明月穿過水月門,來到百花巷,傳說中的花街柳巷,三女誰也沒有來過,隻見來往的煙花女子各個濃妝豔抹,穿的也是豔麗之極,整條百花巷都是濃濃的各種各樣的花香和胭脂的味道,蘭蝶舞歎道:“哎,這裏的女子打扮的好妖豔啊,那媚眼兒拋的,哎哎,也真好意思!以後師哥可不準來這裏了。”

明月公子苦笑道:“嗯嗯,我再不敢了。”

暗夜留香淡淡的道:“以後他要是敢來的話,瞧我不打斷他的腿。”

彩環兒卻不住的東瞧瞧西瞅瞅,一切都是新鮮的。

百花巷秦樓楚館接客的煙花女子,瞧見英俊瀟灑的小白臉兒領著三個清麗脫俗的少女進來,紛紛詫異,有些個見過明月公子,招呼自己樓上的姐妹們,笑道:“喂!快出來看,小白臉兒又來了。”

明月公子聽了臉上有些發燒,又見有些大膽的煙花女子已經圍攏了過來,盛情邀請明月。明月公子忙拉著暗夜留香與兩位師妹,快步離開這是非之地。

百花巷,聽雨樓。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明月公子領著香妹和兩個師妹趕到這裏,長出了一口氣,門前依然是冷冷清清,依然掛著這兩幅桃符的楹聯。

明月公子回頭微微一笑道:“就是這裏,聽雨樓。”

來到門口,眾人都是一怔。

大門緊鎖,同時明月的心也在往下沉,仿佛鎖住的不僅僅是聽雨樓,也鎖住了明月公子的心中鬱結。

聽雨樓在這深巷裏更顯得寂寥而又遺世**,三女默默無語,回頭看著明月。

明月公子惆悵無極,長歎道:“哎,哥舒玉兒恨透了我,看樣子不想再見到我了。”

說罷明月公子忽然縱身掠起,飛身上了聽雨樓,四顧蕭然。

聽雨樓,龍泉杏園,居然沒有一個人影,在明月公子心中,仿佛一切是夢是幻。

暗夜留香、蘭蝶舞和彩環兒,也隨著明月公子跳上了聽雨樓,又隨著他縱身跳入杏園裏。

彩環兒笑道:“咦?聽雨樓後麵好耍子哩,這麽多杏花呀。”

杏園宛在,可是人呢?

杏花紛紛落,滿地落紅成陣,風飄萬點正愁人。

杏花疏影裏,明月公子尋遍了每一處樓閣、每一個角落,明月公子回來時,喃喃道:“一個也沒有,都走了,哎!”

蘭蝶舞吃驚道:“看來師哥得罪的人家不輕,哥舒玉兒一怒之下,連聽雨樓都關了。”

明月公子唯有苦笑,歎道:“可不是麽?我本以為哥舒玉兒不願見我,閉門謝客呢,隻要她的貼身丫鬟馨兒和碧荷在,她就一定在。如今可好,甚至連聽雨樓裏,她手下的煙花女子一個都尋不著了,哎!”

暗夜留香漫步在杏花下,任由落花點點飄灑在素白的衣裙上,飄灑在暗夜留香青絲、鬢間。

明月公子真不知該與暗夜留香說什麽好,苦笑道:“香妹,實在抱歉的很,沒能讓你見上哥舒玉兒,看來我果然是想洗都洗不清了。”

暗夜留香在杏花疏影裏,回眸一笑道:“哥舒玉兒走了,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說明她恨死了你,不願再見到你,不論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總之她走了,不再搶我家的明月,我就心滿意足了,我此刻開心的很呢。”

明月公子唯有苦笑道:“嗯,隻要你開心就好,我又何欲何求?”

蘭蝶舞笑道:“我們香姐這是溫柔賢淑的人兒,如此豁達的胸襟,包容師哥,嗬嗬,師哥真是有福氣呢。”

暗夜留香臉上一紅,低頭道:“說到溫柔賢淑,該數你蘭妹,你師哥也不知誇讚過你多少回淑女了,不信你問他!”

明月公子笑道:“都好,都好!還有彩環兒師妹,活潑可愛,十分惹人喜歡哩。”

彩環兒也笑道:“是麽?師哥終於肯誇讚我了,嗬嗬,我們就在這龍泉杏園裏玩會兒,說不定還能尋見哥舒玉兒留給師哥的鴻雁傳書的情箋呢!”

明月公子歎道:“怎麽可能!她又不是狂刀和紅袖,既然走了,不願意再看到我,自然是一刀兩斷,隻有恨我,哪裏會藕斷絲連的留下情箋呢。不過你們要玩賞玩賞也隨你們了。”

蘭蝶舞曼聲『吟』道:“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龍泉杏園,好地方啊,果然是春『色』滿園,隻可惜如今暮春時節,杏花紛紛而落了,看不到詩中的勝景,可惜呀可惜。”

明月公子無心感歎花落,隻惆悵人去樓空,杏園宛在,歌漱玉哥舒玉兒,究竟會到哪裏呢?

傷心之地,她定是不會回來了。

明月公子踱步來到暖香塢,推開暖香閣,仿佛屋裏還殘留著昨日裏沉香嫋嫋,一切都沒有變,也沒有薛濤箋,物是人非,讓人好生悵然。

明月公子甚至希望著哥舒玉兒沒有走,希望著她躲在了聽雨樓的密室裏不願見他,明月甚至在床邊輕喚哥舒玉兒的名字,仿佛夢回昨天,隻恨時光不能倒轉,往事如風,或許鑄成了大錯,或許又是無可奈何罷了。

明月公子又站在暖香閣的門口,似乎耳邊依稀響起哥舒玉兒飛泉濺玉、空穀鶯啼的絕世聲音,“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要叫你後悔終生!”

而明月公子此時此刻,早已後悔。

他忘不了驀然回首間,最後再看一眼哥舒玉兒,俏立的倩影,兩道淚痕,從那時起,明月公子悔之晚矣。

明月公子仰天長歎了良久,揮之不去這一段情,揮之不去這段情帶來的哀傷,帶來的後悔。以後還能再見到哥舒玉兒麽?明月公子唯有長歎,唯有遺憾。

不知什麽時候,暗夜留香也來到了暖香塢,怔怔的看著明月,仿佛看穿了明月公子的心思,淡淡道:“你們就是在這裏分手的?”

明月公子點點頭:“嗯,暖香塢,暖香閣,物是人非,讓人好不傷感。”

暗夜留香默然點頭:“哎,你倒是無情無義,與人家想好一場,又氣跑了人家。”

明月公子笑道:“饒是如此,你還會原諒我麽?若非我將她氣跑,豈不就氣跑了你?我與她萍水相逢,再見不到就再見不到吧,可是你卻不同哩,失去你,我今生今世活著也無甚趣味了。”

暗夜留香笑道:“你最愛哄我開心,好了,走吧,彩環兒轉的沒勁,想去水月門買些小玩意兒,我們一同去吧。”

明月公子點點頭:“嗯,這倒是正經事兒呢。”

兩人出來,見著蘭蝶舞和彩環兒,彩環兒早早就招手道:“師哥,別留戀這裏了,我們處州城裏高高興興的玩兒,你看你人一來了這裏就傷心失落的,好像丟了魂兒似的。”

蘭蝶舞也笑道:“正是呢,我們好容易出來一趟,可不願意見師哥愁眉苦臉的。”

明月公子苦笑道:“怎麽會!有香妹和你們在一起,我開心的很呢,我們閃身掠過百花巷,別在被那些煙花女子糾纏,香妹,走吧!”

說罷四人又飛身跳出聽雨樓,施展輕功身法,一溜煙的衝出水月門,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彩環兒笑道:“這下好了,大家都沒事了,可以專心挑選首飾和胭脂了,你們可別攔著我,我今兒個一定要買的囊空如洗才算拉倒。”

明月公子笑道:“隨你買多少,我帶著千把銀子呢,大不了銀子不夠,我再把龍泉劍當鋪裏當了,隻要你高興,千金難買一笑。”

暗夜留香笑道:“呦!你們師哥今天可說的真大方呀,我們不宰他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