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有約夜半

明月公子用茶盤擋著,一手兒假意試探輕薄水盈弦,一邊裝模作樣油嘴滑舌的誠心氣海蓮。

明月公子悠然道:“你是氣不過才說我的,再說也沒人家好看。”

海蓮氣的說不出話來,隻是恨恨道:“你!”

水盈弦嫣然笑道:“海蓮妹妹別生氣嘛,人家雖是山村小子,無禮倒也無禮的有趣,別放在心上,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旁邊另一桌上坐著的她們幾個師哥,多是向著水盈弦的,回頭笑道:“蓮妹,你盈弦姐說的對,氣能傷身,犯不上和村裏的小夥子生氣,我們還有要緊事,莫要再淘氣再惹事生非了。”

海蓮狠狠的白了明月公子一眼,扭頭不再理他。

明月公子樂得他們不看,偷眼瞧著周大嫂這半天沒有出來,想必是收拾房間喂馬事兒太多,很有空閑去逗水盈弦。

若換做平日,明月公子絕不敢如此,沒來雪國之前有香妹、蘭蝶舞、彩環兒盯著,來了雪國之後,還有燕若雪、琴兒在,更是鳳采鈴,自己絕不能做任何對不起秋水的事情,但並不表明明月公子天生就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輕薄浪子倒也談不上,花心大蘿卜總有一些兒的,因此從來對這種水『性』楊花的女子並不是不敢興趣,而是不敢感興趣而已。

如今明月公子樂得其所,好容易有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尤其是在打探虛實的掩護下,從內心裏可以坦坦『蕩』『蕩』的說服自己,隻不過是為了套近乎的需要,無所謂的。

明月公子搬開水盈弦的玉手,在她手上輕輕劃下幾個字,本心要些月半子時,佳人有約,後來霍然一驚,現在是雜貨鋪的夥計,穿的也是粗布衣袍,沒的掉文讓人起疑,索『性』『毛』手『毛』腳的寫了“半夜我來”四個字。

水盈弦美目流盼,也狠狠的瞪了明月公子一眼,攢球的繡花鞋輕踢了明月一腳。

明月絲毫不敢用內力抵禦,生怕『露』餡,裝模作樣的嘻嘻一笑,張口不說話,對著嘴型示意可否?

水盈弦盈盈一笑,用力一捏明月公子的手心,見酒肆的周大嫂和師兄妹們都出來了,忙起身道:“師兄,住的下吧?都安排好了?”

水盈弦所謂的師兄就是那三縷兒黑須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手撚須髯,微微一笑道:“住的下,你和蓮妹柳妹住在樓上,我們住後院。”

明月公子聽了個正著,暗暗苦笑這住到樓上反倒不容易相見了,當下見人多,不敢再勾搭水盈弦,又瞧著周大嫂出來,忙道:“周大嫂,讓我好等,晚飯有些什麽,隨意來些兒,晶晶和老王掌櫃想必都等不及了。”

周大嫂笑道:“讓你久等了,廚下都燉起肉來了,我再去燒幾個菜。”

明月公子忙道:“嗯!周大嫂快些兒。”

那中年男子也道:“老板娘,好歹也與我們擺些酒菜來,我們遠路風塵的都餓了。”

周大嫂忙應了,接過明月公子遞來的茶盤,匆匆下廚做飯。

這時明月公子見他們全出來了,人也多,也不方便和水盈弦和海蓮說話,就見這夥人自然是以中年漢子為首的,口音都是關裏幽燕之地的官話,冷不丁又瞧見一個足登六根清淨的僧鞋,原來是個待發修行的頭陀,明月公子暗暗好笑,猜得不差,看來果然是幽燕之地佛教傳人。

明月公子聽他們坐在一起,估『摸』是有自己在一邊,盡說些沒要緊的話,有的埋怨路途辛苦,有的又道鄉村小店就是受罪,飯都一個人做,也太慢了。

明月公子聽不到有關寒冰穀的一絲一毫消息,好不泄氣,甚至懷疑他們隻不過是過路的而已,白白的和那打扮豔麗的水盈弦眉來眼去了。

正當他有些泄氣之時,忽聽得水盈弦笑盈盈道:“這位小哥,你們冰封村離寒冰穀遠嗎?是順著村裏的街巷就到了?”

明月公子心中一動,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不算很遠,順著村頭的古道,走十幾裏地就到了寒冰穀了,不過都是山間的小路,想水盈弦花兒似的大姑娘,還是少去為妙。”

水盈弦笑道:“哦?路上不安全嗎?莫非還有什麽歹人不成?”

海蓮冷冷的道:“盈姐問他這些做甚,簡直就是對牛彈琴,路上要是盡是遇上他這樣的人,不是歹人也當歹人看待了。”

明月公子悠然道:“哦?我長的像歹人嗎?我可是大好人呀,不然也不會告訴你提防著點兒,嘻嘻,蓮兒妹子真有趣,隨隨便便就會氣的發抖。”

海蓮皺眉道:“什麽蓮兒妹子,你放尊重些。”

明月公子笑道:“我怎麽不尊重了,我聽他們都這樣叫你的,很顯然是顯得親熱嘛!”

海蓮果然氣不打一處來,就要發怒,對這油嘴滑舌的山村小子不客氣了,水盈弦等人忙忙的勸著。

明月公子瞧著周大嫂端出飯菜來,忙忙的接過茶盤,一溜煙的去了,回頭笑道:“周大嫂,明天算錢啊,你記著些兒。”

周大嫂點頭道:“好!你慢點兒,跑什麽!”

海蓮氣苦,猶自憤憤不平道:“老板娘,隻怕你這一茶盤子好肉好菜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臭小子也太壞了!”

水盈弦笑道:“好了好了,人家分明是故意氣你的,偏偏還要上當,壞也壞的有趣。”

卻說明月公子端著茶盤回到雜貨鋪,晶晶早已迎了出來,明月公子問道:“晶晶,爺爺回來了沒有?”

晶晶笑道:“早就回來了,明月哥哥怎麽去了這麽久,我和爺爺好等。”

明月公子歎道:“還不是周大嫂那裏生意忙的很,好半天才有工夫給我們做,嗬嗬,進屋吃飯吧。”

老王掌櫃的見明月公子穿著粗布衣衫端著茶盤回來也是一怔,苦笑道:“明月小兄弟,你怎麽不穿你那月白緞子的長衫,穿老夫的粗布衣服做甚?”

明月公子笑道:“老王掌櫃有所不知,我這是出去應應景兒,著實需要。”

老王掌櫃點點頭道:“我聽說你周大嫂那裏來人了,我不好多問,你要多加留神才是。”

明月公子應道:“明月理會得。”

晶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老王掌櫃和明月公子也不往深裏說,心照不宣罷了,晶晶取出水盈弦送給她的香囊,直到這時明月公子回來她才敢給爺爺看,笑道:“爺爺,今天來的有位姐姐問路,送了我個香囊兒,你看!明月哥哥說能收的。”

明月公子笑道:“晶晶真是懂事,還和那位姐姐說爺爺說過,陌生人的東西不能收,老王掌櫃,你該不會怪晶晶吧。”

老王掌櫃嗬嗬笑道:“不會,晶晶懂事就好,一個小小的香囊算不了什麽。”

明月公子卻暗道若不是這個香囊兒,也斷不出他們就是佛教傳人,可見作用並不小呢。

三人團團圍坐,吃完飯,老王掌櫃和晶晶都上樓去,明月公子還回裏屋歇息,專門養足精神,等到夜深人靜時好易容行動。

明月公子躺在床榻上,借著油燈的光亮,取出月白緞子的衣衫來,掏出袖中的幾副麵具,略略沉『吟』,暗道就與水盈弦所見所遇的,隻穿粗布衣服不用易容反倒比易容了的好。

即便被發現了,水盈弦也會以為是寫在她手上的“半夜我來”找她去的,明月公子轉念一想,索『性』把月白緞的長衫包了個包袱,斜跨在腰上,還穿粗布衣服,隻袖了兩張麵具,到時候見機行事,該易容時就易容。

明月公子躺了一個更次,等到二更天時候,冰封村已經靜悄悄了,偶爾聽得幾聲犬吠,也使得夜更加的靜謐了。

明月公子收拾好,吹熄了油燈,從窗口掠了出去。

冰封村裏,夜『色』朦朧。

明月公子既然不用易容,當然也是正大光明的走在村裏的街上,繞到周大嫂小店的前,明月公子躡手躡腳的隱於矮牆的暗處,瞧見小店的樓上果然亮著燭光。

明月公子從矮牆上探出頭去,瞧見小店的後院也亮著燈燭,思索著該如何進去打探消息,是先飛掠上樓頂屋簷下聽水盈弦那略帶沙啞的溫柔聲音,還是跳進院裏,看那幫佛教傳人的男弟子說話。

正在明月公子準備行動之時,後院的屋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來的正是那領頭的中年男子,往前麵而去。

明月公子暗暗詫異,二更天裏,他出來作甚?奇哉怪也。

眼瞅著那中年漢子進了前麵樓裏,明月公子恍然,是去他三個師妹的房中了,明月公子更是詫異,運起玄門心法,悄聲無息的掠上了樓頂。

明月公子不敢十分的用力,生怕踩掉了瓦塊驚著了屋簷下的三姐妹,因此腳腕勾住房脊,傾***來,身不粘瓦,凝神細聽著。

果然那中年漢子進了三位師妹房中,明月公子就聽得水盈弦熟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道:“還是師兄去吧,或者派蓮妹去也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