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他這話,大夥兒都笑了起來,如恩更是把嘴裏那血一般的洋酒都噴了出來,他指著鄧肯說道:“鄧肯!就憑你這歲數,還稱什麽少邪啊!中邪都不些勉強了,完全配稱老邪了!”

鄧肯氣憤不平地說道:“我怎麽了?我今年才三十出頭,已經是從四品的高官,又有銀子又不房子!”

那邊徐震已經“呸”地一聲道:“鄧洋人啊!你這歲數比我還大,我都不敢去參加這什麽少邪大會,你也敢去?”

鄧肯卻是正正經經地說道:“我怎麽去不得了?我年紀也不大!完全可以稱得上少邪,再說了憑咱這地位怎麽著也能弄一個前十啊!”

這江湖的風向標是越來越年輕了,那終南山楊大俠那等老男人已經過氣了,現在江湖少年仰慕的是二十不到已經慧星般崛起的人物,象鄧肯這年齡實在是有些過氣了。

一聽這話,徐震倒是正經起來:“這說得也是啊!三十多歲的從四品也著實不多見,可你是個洋人啊!”

鄧肯已經跳腳了:“這是歧視!歧視!洋人怎麽了,當今聖上親口禦準我入籍華夏,再說了,這武林中難不成還禁洋人參加不成?”

徐震倒想起來,這每次開武林大會都有從西域來的金碧眼之客參加,大家對於他們參加比武論劍也沒有什麽歧視,想當年白駝山還出了個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啊!

這些西域人士也是仰慕我中華武學博大精深而來,加上腰纏多金,我中原武林怎麽能拒於門外,隻是如恩又潑了一頭冷水:“鄧肯啊!別人不知道你,我卻是最清楚不過!每次打狗不成,你總是逃得最慢,打起架來你總是第一個倒地,憑你這個武功,怎麽去爭十在邪少啊!”

鄧肯說官話很順溜:“這有什麽!看我的獨門掌心雷!”

說著就耍弄著手裏的玩意兒,大家一看卻是枝泰西傳來的短管火器,威力甚大,隻是裝填不怎麽方便。鄧肯得意洋洋地說道:“我這掌心雷天下無敵,任誰都經不起隨意一擊!”

徐震已經無話可說了:“那你以什麽身份參加?”

鄧肯早有腹案:“在下鄧肯,為西洋佛郎機國克萊登大劍派弟子,又身具泰西洋教紅衣**師之身份,江南霹靂堂總護法……”

一聽到這個,如恩的興趣就來了:“好啊!你是泰西洋教的信徒?”

鄧肯答道:“我與你們蘇會辦一起做過禮拜!幫我弄個十大少邪回來,大家都有好處!”

徐震也有些心動了,這鄧肯是從四品的官員,在朝中門路很廣,他說話肯定管用,當即認認真真地問道:“此話當真?咱們兄弟們把鄧大人抬也抬進這十大少邪去!”

鄧肯拍著胸膛說道:“我鄧肯是堂堂的四品大員,豈會騙人!”

一幫人都在亂出主意,最後還是徐震想到了關鍵上:“鄧大人,您肯出多少銀子啊?”

鄧肯很四海地說道:“咱這洋酒專賣每年就能賺個上千兩,咱拿兩百兩出來夠了吧?”

大家一起搖頭,這江湖上的少邪哪一個不是一擲千金。這兩百金扔進去隻能掀起個浪花。一見到這,鄧肯一咬牙道:“本官加上一倍!四百兩!”

這四百兩隻是有個花頭而已,少邪們吃頓花酒說不準都要這個數,大家仍是搖了搖頭。鄧肯有些猶豫地說道:“那六七百兩如何?”

徐震思索了一下才說道:“這少邪多金是江湖上的定規,最少最少也要一千二三百兩才能成事!”

有個公人已經替鄧肯問了:“這麽多?不就是少俠評選嗎?大家全憑實力嗎?”

如恩罵道:“全憑實力?這年頭就是不憑實力,憑關係,憑銀子!想要弄個十大少邪,我估計著徐震還盡量往少量估了,以我的估算好歹也要五千兩!”

那邊徐震笑道:“先別說這個,我們先給鄧大人在江湖上造造勢再說!”

如何造勢?徐震道:“咱們放出消息去,鄧大人是西洋武林的第一青年高手,一手劍法橫掃泰西十六國從無敵手,內功精妙,號稱泰西第一!”

鄧肯連聲讚道:“妙妙妙!咱也有這麽威風的時候!”

如恩也有了主意了:“鄧肯,你不是什麽克萊登大劍派的掌門?我們就專門弄一個‘西洋武林十大高手排行榜’,反正他們都不知道西洋武林是什麽樣子,就把鄧肯排到第一去!”

少林寺弟子炮製美女榜已經有了豐富經驗,弄個西洋武林排行榜保證是天衣無縫,說不準各家還要拿這份排行榜來抄,大夥兒又有了不少法子,比方在比武中給對手下毒,還有修改賽程,讓預先安排的對手敗在鄧肯手裏,還有收買對手。

大夥兒七嘴八舌地就把一個跨海而來的絕頂高手給炮製出來了,鄧肯手舞足蹈地說道:“多謝大家!多謝大家!等會兒我請大夥兒下館子!”

他家資豐厚,身邊隨時帶著五六百的銀票,聽說自己有望在中土揚名立萬也是越四海起來了。

隻不過鄧肯這天下第一少邪的美夢還要等到武林大會正式召開之時,而這邊白雲航的衙門也是正式開張了新春第一筆生意。

白縣令伸了個懶腰道:“誰在外麵擊鼓鳴冤?經縣丞,去看看!”

張亦隆回來的時候腳步輕快,臉上笑得象隻老狐狸,他連聲說道:“大人,我可是你一手炮製的冤案啊!”

不多時,隻見一個年輕俠少跪在地上連聲道:“大人冤枉啊!大人,小人冤枉啊!小要要休妻!”

白縣令看了下麵一眼,一拍驚堂木道:“好你個射斬空!新婚燕爾,不在家中陪伴夫人,你跑到咱這衙門搞什麽休妻?小心本縣打你一通殺威棒!”

射斬空相貌仍是那般俊俏,氣度也不差,隻是臉色不怎麽好看。他跪在地上說道:“大人!大人!小人要休妻!”

白縣令裝糊塗道:“休妻?你妻子犯了什麽大錯?莫不是不能生養?說不準這問題還出在你身上了!”

射斬空抹了一把眼淚道:“小人有說不盡的苦楚啊!”

原來自打那一日射斬空享盡了齊人豔福,做了莊家的上門女婿,娶了劍術無雙的寧仙子,他的幸福日子就來了。

這莊楓玉的武功在江湖上是屈一指的,寧仙子更是絕頂好手,兩個女人將他管得死死的,讓他往東就不許往西,讓他摘月亮就不許他摘星星,偏生兩女人整天爭風吃醋。寧紫緣要射斬空往東,莊楓玉偏生要他往西。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隻是打的卻是射斬空這個受氣包,射斬空一失足成千苦恨,更要死的是兩個女人在**也是同樣爭風吃醋。

射斬空原本心道燈一關,什麽感覺也沒有了,隻是兩個女人都是爭強好勝之輩,更在耐久之上鬥氣。結果好了,射斬空經常要折騰到太陽初起之時,被榨得幹幹淨淨,什麽武功也施展不出來了。

這還不算,萬一遇到夫人不盡興的時候,來一聲河東獅吼,他射斬空雖是江湖上聞名的少年英傑,也得跪洗衣板頭頂盛滿熱水的臉盆,倒是練成了一身不凡的定力。

他也想逃出山東去,隻是寧仙子才智絕頂,莊楓玉耳目眾多,往往是沒跑出十六七裏就給抓回來了,然後就是兩位夫人溫情款款,射斬空欲哭無淚。

日子久了,他也想將就下去,沒料想不知道是誰給莊楓玉出了個主意,莊楓玉找來自己的貼身丫頭道:“射郎,這綠環妹子從小就跟著我了,我們倆人當真是親姐妹一般,這人也是不錯的,論武功有武功,論文才有文才,眼界自然也高了些,到現在還找不到個良伴!我想來想去,覺得射郎與綠環很是般配,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也有容人之量!這樣好了,從此往後綠環便是你的通房丫頭了!”

莊綠環含情脈脈地看著射斬空,射斬空卻是悲痛欲絕,他連聲搖頭道:“楓玉,這就不必了……不必了!”

那邊與莊楓玉一般美貌的莊綠環卻是柔情似水:“姑爺……您不要不好意思了!”

莊楓玉一拍桌子道:“這事就這麽定了!誰再說話讓他跪洗衣板去!”

她和寧紫緣整日裏爭風吃醋,始終是居於下風,也不知道是誰力勸她在外引進個奧援,她依計而行,最後還安慰射斬空道:“射郎,我知道你是江湖上的絕頂男人,肯定是想要三妻四妾的,楓玉雖然是個世俗女子,可是還是能給你介紹一兩個女子的!”

射斬空卻是嚇得腿都軟了,還三妻四妾!光兩個他射斬空已經膽戰心驚了,一想到即將同房的莊綠環,他強自打起精神,也知道自己跑不遠,趁著夜色逃出中流坡趕到了縣城擊鼓鳴冤。

一聽到這種遭遇,即使是白縣令也抱著同情之心,說了一句:“射斬空,你這休妻的案子本縣接下了,隻是要斷案子非得雙方事主出場不可!你先找個客棧住下吧!”

射斬空千恩萬謝地走了出去,隻是沒過多久,他又從後門走了回來,拉著白縣令到私下無人處道:“白大人,您一定要救一救小人啊!小人若是能回到泰山,一定忘不了大人的大恩大德!”

說著,他把自己從牙縫省出的三百兩銀票遞了過去:“這個案子小人有理!”

寧紫緣和莊楓玉為了防止他逃脫,在金錢上對他管得極死,這三百兩銀子還是射斬空以前從牙縫裏省下來的,白縣令看了看這銀票,點點頭道:“著實是你有理!”

他拿了銀票轉手就遞給了葉清秋道:“葉師叔,你平時用度大,這是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葉清秋總算是鬆了口氣:“你也就是浮蕩了些,對我那兩個師侄終究是不壞的!這門婚事,我就應承下來了!隻是你既然娶了她們,這婚事自然不能草草辦了!還有這彩禮也不能少!”

白縣令恭恭敬敬地說道:“自然是明白的,為玉霜和雪菲,師侄已經備好了四千兩的彩禮!”

在江湖上娶個老婆實在太花銀子了,白縣令全盤估計過了,包括那幫師妹的來回程儀、見麵禮,娶了兩個老婆居然要六千兩之多,把他從賊贓上撈來的銀子全數投了進去。

也不知道江湖上那些少俠一百妻的傳說是怎麽傳出來的,一個三千兩,一百個就是三十萬兩,誰有膽子娶一百個老婆啊!

難怪娶了七八個老婆之後,那些名動一時的俠邪少在江湖上再也見不到了身影,原來是背負這麽沉重的生活壓力了,何況娶老婆之後還得給兒女省錢……這江湖,實在是難啊!

加上其它林林總總的開支,白縣令居然現自己雖然撈了許多銀子,算到最後居然還是有些虧空,不由鬱悶起來了:“男人啊……養老婆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些……眼見從虎嘴寨抄回來的賊贓也要甩賣空了,此後這種大額的進項恐怕是沒有了,怎麽弄些銀子養老婆呢?若不是那該死的女賊,說不準我手裏能很寬裕了!”

他一個人獨自在花園想來想去,這撈銀子的法子著實不少,可是沒一樁能象這甩賣賊贓大撈特撈又不致引地方反彈的,他隨手抓了抓頭道:“當真是一文錢難死英雄漢了!想個什麽法子好了?”

正想著,有一個公人來報:“大人,少林寺的淨慧大師來了,就在外麵等您!”

白縣令心道:“這淨慧尋我莫不是有好事?且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