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一個人承擔

所有的罪責由他一個人承擔,所有的過失由他一個人承受,哪怕是陪楓兒一起去死。

“楓兒到底怎麽樣了,你倒是說話呀!”薛子沐心急之下,用力的揪住他的衣襟,情緒有點激動的怒吼道。

易呈墨眉宇間的凝重又加重了幾分,他微閉著眼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來就,又睜開了那地充滿憂重的眸子。

沉重的搖了搖頭,是他能給予的最好答案。

“你說什麽?楓兒他到底怎麽了?”薛子沐更加激動的質問,揪住他的手又緊了幾分力道,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易呈墨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沒有一絲力氣去翻反抗,也沒有心思去解釋太多;此時此刻,他隻想躲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讓他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易呈墨,你能不能說句話,說——話!”薛子沐恨不得痛打他一頓,可他還是忍住了,再一次惱怒的發出詢問。

“夠了!”易呈墨被他衝動的行為激惱了,“如果你嫌事情還不夠多的話,大可以衝到宣明殿門口去嚷嚷,我保證有人會告知你來龍去脈。”

易呈墨也非常氣憤的甩開他的手,一張本是凝重的俊臉,也被怒色覆蓋;本來不想多說,但是薛子沐這樣一鬧,萬一再被人抓住什麽把柄,他們跟楓兒之間的事情,恐怕就要瞞不住了。

薛子沐劍眉緊鎖在一起,望了眼不遠處的宣明殿,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來往的宮人不斷,可想蕭瑾晟安排的守衛有多嚴格。

兩人一路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冷風咆哮著,就如他們此刻的心情。

“我已經查清了,楓兒所中的毒,乃是一種異國罕見的劇毒,據我所知,當時研製這種劇毒的人,並沒有在世間留下解毒之法,所以……”易呈墨麵部一緊,直到現在,他還是不忍說出那最壞的結果。

“你這是想說什麽?解釋你的無能嗎?”薛子沐劍眉一皺,又激動揪住易呈墨的衣襟怒道。

他因為接到蕭瑾晟旨意,去準備迎接魏將軍凱旋歸來的事宜,走的時候特地囑咐易呈墨務必要無時無刻的關注好楓兒的消息,卻不想再次回來,得知的卻是楓兒危在旦夕的消息。

“我隻想告訴自己,這件事絕非表麵那麽簡單。”易呈墨不急不躁,也不惱的說道。

這件事因為事發的突然,情急之下,都忽略了去調查楓兒為什麽會中毒的詳情,但是易呈墨非常清楚,這件事絕對是有人早已事先預謀好的一切。

薛子沐瞟了他一眼,帶著氣憤鬆開了手,思索了片刻後,他也冷靜了下來,才又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有人預謀毒害楓兒?”

這句話問的有點多此一舉,不過薛子沐還是很想聽他親口說明疑點。

“毒害楓兒隻是她們最終的目的,但是預謀,是她們計劃好的一切;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楓兒的身份已經瞞不住了。”易呈墨又說道。

薛子沐深眸微縮了一下,神色洇上一絲異樣,照易呈墨這麽說,楓兒的身份早已經被人揭穿,所以才會有人暗中計劃了一切,以致今天這種結果。

“你懷疑誰?”薛子沐低沉的開口。

“嵐菱殿。”易呈墨毫不猶豫的給出了答案,其實他更相信,即便他不說,薛子沐心裏也是同樣的答案。

薛子沐深深的吸了口氣,不出所料,這個答案和他猜想的一致。

“對了,我聽說,熙寧公主最近一直住在嵐菱殿?”薛子沐問的有點意味深長。

易呈墨轉眼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答話。

“你最好別讓我查出這件事跟你有關,否則我第一個不放過你。”薛子沐又一臉陰淒淒的警告道。

熙寧和貞嵐素無來往,好端端怎麽會和貞嵐交際上了;而且是在易呈墨接手照顧楓兒這段期間;熙寧對郝若初一直存有排斥,如果楓兒的身份被熙寧知道,她肯定會想方設法的阻止易呈墨對楓兒好,這樣一來,豈不是就中了貞嵐設下的詭計。

所以薛子沐不得不懷疑,易呈墨對這件事的疏忽,很有可能是另有隱情。

“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易呈墨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想到那晚熙寧安排的一切,他懷疑一切都是熙寧蓄意計劃的一個圈套,為的就是留住他,然後才給了惡人對楓兒下手的機會。

薛子沐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他一眼,其實他隻是發泄一下內心盛怒不平的氣憤,他並不相信易呈墨會對楓兒不利,從他這麽多年對郝若初的默默付出就足以證明。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著,夜色又陷入一陣寧靜中。

“你打算怎麽跟她交代?”過了許久,薛子沐才對著夜色,又沉重的開口說道。

“當務之急,不是怎麽跟她交代,而是找一個可以讓她活下去的寄望。”易呈墨一臉凝重的說道。

他們都很清楚,楓兒一直都是郝若初活下去的希望,如果連楓兒都棄她而去,她恐怕也會徹底崩潰;這個結果是他們都不曾想象到的,也是他們永遠都不希望看到的慘劇。

“你想瞞著她?”薛子沐眉頭鎖的更深了幾分;因為他認為這個可能根本行不通。

“我知道有一種藥,既可以解毒,也可以延續壽命,隻是……”易呈墨欲言又止,暗自默默的深歎了一聲。

“隻是什麽?”薛子沐迫不及待的問道。

“使用這種藥,最好的結果也隻能維持三到五年的壽命。”易呈墨說出這些話的瞬間,內心仿佛千刀萬剮。

這麽說來,楓兒還是沒得救;而最好的法子,也就是再給他三到五年的生命。

“什麽藥?”薛子沐在內心醞釀了許久,才冷冷的問道;雖然隻有簡單的幾個字,但不難從他的語氣中分辨出他內心的沉痛。

“毒藥。”易呈墨重重將兩個字脫口而出。

薛子沐轉眼一臉不明的看著他;難道他所謂的唯一之法,就是以毒攻毒?

易呈墨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他這個時候,反倒是淡定的說道:“你不用這樣看著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劇毒來侵蝕楓兒體內的劇毒,當然毒吞毒的最後結果,就是人和毒具亡。”

“你憑什麽拿他幼小的生命做實驗,你有什麽權利這麽做?”薛子沐一把揪住易呈墨的衣襟,因為束手無策,他把心裏全部的無助和憤怒都發泄在易呈墨身上。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衝動的行為,他怕自己連易呈墨的一半冷靜都達不到。

“那你告訴我該怎麽做,怎麽做?怎麽做?”易呈墨一怒之下,反抓住薛子沐的衣襟,也一臉冷凜的怒吼道。

兩人一時都陷入憤怒中,你抓著我,我揪著你;你瞪著我,我怒視著你,雖然就這樣僵持著,但他們都載著同樣的心情,那就是無處可發泄的憤怒和悲痛。

“我去找她要解藥。”最終還是薛子沐先鬆了手,話畢,他便掉頭就走。

他不能接受楓兒就這樣被毒害,哪怕是和貞嵐同歸於盡,他也不能置楓兒於不顧。

“你給我冷靜點,薛子沐!”易呈墨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試圖阻止他;但是薛子沐的非常迅速的轉身,抬起胳膊避開了易呈墨的手,身體後仰,順利的躲開了他的阻止。

易呈墨也沒有輕易罷休,他眼疾手快的上前,試圖去擒住薛子沐的肩膀;兩人一進一退,一閃一躲,交手了幾十招下來,並沒有分出勝負。

“夠了!”糾纏不休之下,易呈墨氣憤的發出一聲製止;將薛子沐伸過來的拳頭,緊握在掌心裏。

薛子沐內心的憤怒,終於也發泄了差不多,冷靜下來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還是要麵對事實。

“你我都沒有權利去對付她,眼下隻有一個人才夠資格去對付她。”易呈墨板著一張俊臉,一臉冷淒淒的說道。

薛子沐冷眸微縮了一下,一道冷凜的光芒,由深而淺的劃過眼底;他很清楚易呈墨所指的那個人應該就是郝若初,當然,他說的沒錯;郝若初和貞嵐之間的新賬舊賬加起來,也該是時候了結了。

“你打算把楓兒的事情瞞著她嗎?”薛子沐終於收回拳頭,有點低沉的說道。

“現在告訴她還不是時候,興許哪一天,我們可以利用這件事,徹底激發她們之間的戰爭。”易呈墨當然不想用楓兒的遭遇來打擊郝若初,而且現在告知郝若初這個消息,無疑是把她往絕望中送。

到時候,郝若初恐怕不但沒有心思跟貞嵐鬥,甚至連自己活下去的希望都不能保證;所以他不能讓這件事發生;但如果在郝若初決心對付貞嵐之後,再從中把貞嵐對楓兒下毒手這件事隱隱露出來,那時候,隻會讓郝若初對貞嵐的恨更深,更徹底。

薛子沐鼻頭微微酸澀了一下,眼眶中洇上一股熱潮,喉嚨滑了一下,壓著哽咽的音聲,他沉沉的說道:“你確定能保住楓兒短暫的生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