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夢魘

薛子沐蹲守在宣明殿的一個角落裏,一直目不轉睛的關注著門口,發現貞嵐走出來之後,除了黑著臉,一臉怒色之外,貌似沒有其它異常。

他一時間不敢隨意猜測殿內到底發生了什麽,郝若初是被發現了?

也不太可能啊,如果郝若初真被發現了,按理來說,貞嵐不會就這樣輕易罷休,且蕭槿晟也不至於撇開貞嵐去維護郝若初。

那麽就是郝若初成功脫離了險境?他記得,宣明殿有個後麵,難道郝若初找到了那裏,所以脫逃了。

事不宜遲,薛子沐趕緊又朝後麵飛奔過去。

“子沐……”

薛子沐正在後麵四處環顧,躲在暗處的郝若初看似是薛子沐的身影,她低聲的喚了一聲。

“若初,你真的在這裏。”薛子沐衝上去,擔心中摻雜著欣喜的說道。

“剛才好險,差點就被貞嵐發現了。”郝若初還有點心有餘悸的說道。

“走,趕緊先離開這裏。”薛子沐牽著她,巡視著四周無人,他才拉著她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夜幕來臨!深冬的夜裏,總是那麽寂靜無聲。低冷的氣溫,在寒風的咆哮中,更是寒的刺骨。

“吱!”的一聲,關起的窗戶,許是被秋風吹開一道縫隙。

一股冷颼颼的清風吹來,淡粉色的帳幔,隨風飄逸出動人的身姿。

貞嵐半睡半醒中,眉頭一皺,在迷迷糊糊中,又不由的醒來。

轉眼看向身旁的蕭瑾晟,似乎吹來的寒風並未驚動他;因為氣溫變化較大,而且寒風凜凜,好不容易才挽留下蕭瑾晟在身旁陪著,可以幫她鎮壓噩夢,可沒想到,夜深人靜時,她還是會不由的醒來。或者說,她壓根就不敢入睡,害怕又從噩夢中驚醒。驚擾了蕭瑾晟是小,萬一被他發現異常,可就麻煩了。

又一陣冷風拂過,貞嵐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她看了眼身邊熟睡的百裏星辰,又小心翼翼的起身下床。

貞嵐隨手拿了件外衣披上,尋找冷風吹來的方向,又是那扇沒有關好的窗戶。

這些沒用的宮人,怕是每次責罰還不夠重。她幾乎每天都再三的強調,一定要關好門窗;可偏偏今天礙著蕭瑾晟在這裏,她就沒有提醒,沒想到宮人就給大意了。

都是些沒有的草包!貞嵐心裏慪著一肚子氣,愣是沒地方發泄。

她朝門口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值夜的宮人,看來又是偷懶去了。

眉頭一蹙,露出一臉氣惱的怒色,她已經走在窗邊的腳步,突然莫名的停頓了下來;本想伸去關窗戶的手,也驚悚的縮了回來。

心裏湧起一股恐懼感,生怕那抹詭異的白影,又會毫無征兆的浮現在眼前。

可是總不就這樣站在這裏,或者任由窗戶就這樣開著,萬一凍著了蕭瑾晟可怎麽是好;她深呼吸,緩解了一下內心的恐懼,她鼓起勇氣朝窗外環顧了一眼。

漆黑一片,寂靜無聲。

看來還是她自己不能走出心裏的陰影。上次那個白影,到底是什麽來路?如果真是鬼神降臨,難不成還會留下那身白袍給她做警示?可如果不是鬼神,又怎會出現的那般詭異的畫麵呢?

不寒而栗,因為一陣冷風拂來,她猛地打了個寒顫。

大半夜的,還是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了。

貞嵐再度伸出手去關窗戶,突然冷風狂妄吹來,吹開了窗戶,塵灰撲麵而來,吹的她睜不開眼。

她抬起玉臂擋在眼前,避開了冷凜的寒風。這種氣氛,怎麽就那麽熟悉呢!

不會是……

靈雲心裏想著,一顆劇烈跳躍心,已經緊繃在弦上。

“嗚~~”

一抹白影隨在風中,忽遠忽近的飄移過來。依舊白袍飛舞,長發四散。煞白的臉上,一雙嗜血的雙瞳,掛著兩行鮮血淋漓的血淚。在寂靜的夜空中,發出詭異的哀鳴。

“啊!鬼啊……”

隻見貞嵐瞪著一雙噙著驚悚恐懼的眼眸,尖叫了一聲後,便搖搖欲墜的倒在地上。

許是驚嚇過度,也許是長期被積壓在緊張中,導致一時神經奔潰,她倒地一動不動。

蕭瑾晟在她充滿恐懼的叫聲中驚醒,他猛地從床榻坐起,因為充滿恐懼的驚叫,使他也有點毛孔悚然。

“嵐兒。”蕭瑾晟轉眼間便發現貞嵐倒在窗口,他緊忙的下床跑了過來。

麵色煞白,暗沉無光,僅有微弱的氣息,證明靈雲還活著。

“嵐兒……嵐兒……”蕭瑾晟輕輕搖晃了她兩下,依舊是沒有反應。他又看看門口,出這麽大的事,居然沒看到一個宮人進來。

好在他略懂醫術,替貞嵐簡單把脈後,脈象並沒有大礙,但他還是吩咐宮人去請了太醫。

易呈墨趕來為貞嵐細心的檢查後,告知結果並無大礙,隻是受了過度驚嚇後的一個昏厥狀態。

“皇上,微臣已經開了藥方給娘娘服下,如果不出意外,想必娘娘很快便能蘇醒。”易呈墨將一切細節交代清楚後,走過來對蕭瑾晟匯報。

蕭瑾晟點了點頭,轉眼對殿內的白鴿等人吩咐道:“你們留在這裏好生照顧嵐貴妃,如有異常,立刻來報。”

“喏。”白鴿等人都紛紛頷首應答。

“呈墨,你跟朕出來一趟,朕有話跟你說。”蕭瑾晟又轉向易呈墨這邊說道,話畢,他便現行走了出去。

易呈墨正好也要走,且還有事需要私下匯報蕭瑾晟,於是他收拾起自己的東西,緊忙的跟了出去。

兩人走了很遠,都沒有一句言語,沉默將他們之間的氣氛弄得越來越凝重。

“冷宮那邊出事了。”走著走著,蕭瑾晟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

易呈墨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的凝重又加深了幾分;原本以為他又是為了楓兒的事,卻沒想到,在那場已經快要被人遺忘的大火後,他又重提起這件事。

“微臣已經聽說了。”易呈墨隻是淡淡的口吻,一張俊臉中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輕鬆的表情。

“沒有什麽想說的嗎?比如想法之類的話。”蕭瑾晟依舊是邊走邊說道;他相信,以易呈墨對郝若初的感情,以及他這段時間查到,這些年裏,他們暗中一直都有來往,那麽郝若初出事這件事,他至今隻字未提的態度,未免也太不合乎常理了。

“微臣愚鈍,請恕微臣不明皇上所指。”易呈墨腳步明顯放慢了一拍,蕭瑾晟突然無緣無故問起這件事,顯然是另有它意;這也是他一直以來,都擔心麵臨的問題。

首先他不可能否認自己和郝若初早已經斷絕了來往,也不願意去證實她真的已經葬身火海;其次是,他不敢說太多,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觸怒了蕭瑾晟,畢竟郝若初還是他名下的女人,一個帝王的心胸可以很大,但是在對待女人這件事上,恐怕是恰恰相反。

蕭瑾晟終於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易呈墨,明知道他是在裝傻,但蕭瑾晟不想揭穿他,也不想這樣浪費口舌。

“你真的相信她已經葬身火海了嗎?”蕭瑾晟不瘟不火的說道。

其實問出這句,已經將他的用意透露的非常明確;首先他直接問他,是否相信郝若初已經死了,這句話證明,他已經知道他們之間的聯係;再者是,如果易呈墨真的相信郝若初已經死了,他為什麽一點傷心的表現都沒有流露出來。

“微臣更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易呈墨不可能擅自告知他,其實郝若初還活著,當然,他也不想背負欺君瞞上的罪名。

這句話說的很有深意,蕭瑾晟幾乎可以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關於這個話題,他得到的結果已經夠充分了。

蕭瑾晟又轉身走著,剛走出兩步,他又停在原地,冷冷的說道:“關於楓兒的病情,朕再給你三天時間,倘若三日之後楓兒還沒蘇醒,朕便賜你為他陪葬。”

蕭瑾晟的語氣非常淡若,仿佛不帶一點點情緒在其中,就這樣留下一句,他便走的不染一絲塵埃。

留下易呈墨一個人在後怔怔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時間不明他到底是什麽用意。

晚間,蕭瑾晟因為不放心貞嵐,又來到嵐菱殿;陪貞嵐用了晚膳,一直陪著她,看著她睡著,他才安心的準備要離開。

“不……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剛走到門口,耳邊傳來貞嵐喃喃的音聲;蕭瑾晟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但並沒有去驚擾貞嵐的夢魘。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害你……我沒有……”

睡夢中的貞嵐,不停的搖頭,許是被驚嚇在噩夢中,她臉色蒼白,額頭冒出黃豆大的汗珠,雙手緊抓著被褥,一副很痛苦的呢喃的。

蕭瑾晟轉眼看著她那副被恐懼折磨的樣子,他黑眸微縮了一下,並不是對她的疼惜,而是一抹非常複雜的神色。

那句話又泛上他心頭,既然沒有什麽虧心事,又為何會被夢魘折磨的這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