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抓臉的少女

濱海市,天時地利風水好,遊客不斷,人流眾多,但生活水平低得可憐。

隨著一艘遊船緩緩靠岸,船上輕步走下一青衣男子,墨染一樣的頭發被海風吹起,略顯淩亂,清逸的臉色略顯蒼白與疲憊,他隨手抻了抻衣角,舉目四望,嘴角勾出一絲的笑意,終於到達目的地了。

引路的莫老四一邊將剛到手傭金揣進腰包,一邊跨步從後麵跟了上來,一臉諂媚地對男子道:“先生,你就順著這條街直接往裏走,找肖瘸子。他為人實在,絕不會拿些生病落災的貨來糊弄你的,如果你要是報出我莫老四來,說不定多少還能給您便宜點呢。”

“好,那就多謝了。”男子淺淺一笑,客氣地拱拱手,抬腳順著莫老四手指的那條路走了過去。

進入背街,才覺得有些冷清,跟外麵的熱鬧很不相稱,繼續往裏走,就開始熱鬧起來!

但這裏的熱鬧跟外麵的熱鬧不一樣。

“大爺啊,還滿意的吧,價錢很公道啊。”

“大爺啊,就別猶豫了,這地方沒有比我更便宜的了……”

“滾你個臭娘們,你那些貨都他媽成下水道了,還敢瞪眼說是處.子?你以為老子沒見過女人,不知道深淺呢?就那寬度、深度,別說五百塊,就是倒搭,爺都不要!”

青衣男子不聲不響地往前走,聽著拉.客聲和客人的謾罵聲,禁不住暗暗歎息。看來這裏是空有其名啊,說不定自己要白走一趟了。

還是早點回去算了,省得被纏住浪費口舌。

青衣男子拿定主意,即要轉身回返的時候,在小巷的角落裏突然爆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還參雜著痛呼與怒罵。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發出尖銳聲音的是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少女,瘦弱的小身板穿著成年人的衣服,鬆鬆垮垮的從肩頭罩下。

此刻的她有些狼狽:眼角青紫,嘴角流血。她的對麵站著一個比她稍大一些的少年,少年的臉上已經有三道深深的血痕,明顯是被尖銳的指甲給撓出來的。

少年擦一下臉上的血跡,鼓著眼睛衝著少女怒吼起來:“倪歡歡,你個狗X,你竟敢撓小爺的臉,破了小爺的相,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想找死啊?”

“呸!你個臭流.氓,再給我罵一句試試?看我不拔下你的舌頭去喂狗。”被稱做倪歡歡的少女氣得臉色發白,咬起嘴唇在對方還在謾罵的時候突然卯足了勁兒又撲了過去。

眨眼間,兩人在地上翻滾起來。

少女雖然看似瘦弱無力,可在翻了幾下後竟然占了優勢,穩穩地坐在少年的胸口上,兩隻膝蓋壓住他的胳膊,狠狠扇著少年的嘴巴。

青衣男子見此場景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起這個氣勢逼人的少女。明明沒什麽武技,卻又做出如此幹脆簡練的招式,顯然平日沒少這般“訓練”啊。

被少女坐在身上扇嘴巴,使得少年羞憤難忍,他不管不顧地屈膝狠狠上頂,撞得倪歡歡瘦弱的後脊梁骨陣陣疼痛。

可她隻是悶哼幾聲,非但沒有放棄,反而下手的力道更重了,手掌每一次經過少年的臉上都會惹得對方發出慘叫,留下幾道淺淺的傷口。

傷口快速腫脹,眨眼間將一個清俊的小哥變成一個染血大豬頭,罵人都有些口齒不清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卻也隻是指指點點,並沒有一人上前拉勸。

“哎,歡歡這孩子莫不是瘋了?這個月已經撓花了三個人的臉了。”

“可也夠可憐的啊!那次不都是先打了別人,接著就被人教訓得丟半條命,也就是命硬啊!”

“命硬?隻怕這次在劫難逃了吧?你們知道她現在揍的那人是誰嗎?薛長江的小兒子薛奎啊。”

“薛長江的兒子?不是送國外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哎呀,別管那麽多了,快躲遠點吧,要是一會薛家的人找來問罪,肯定要殃及無辜了。”

“對對對,快走快走……”

一群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眨眼間小巷子內就剩下那麽稀稀落落的幾個人。

薛奎慘嚎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被倪歡歡揍得昏死過去。

聽不到肮髒的罵聲,倪歡歡才停下動作,喘著氣退回到一邊的角落裏,用沙土搓擦著手上的血跡。

除了臉色略微發白外,倪歡歡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拿著小木棍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劃弄起剛剛被薛奎毀壞了的圖。

晨光在她小小的背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輝。他看不清楚她的模樣,卻知道能將破舊的衣服洗的幹幹淨淨,定不是個邋遢的姑娘,這點他喜歡。

她隻是剛剛在地上翻滾的時候沾了不少灰土在臉上和身上,看上去有些狼狽罷了。

青衣男子的目光落在她後頸處一根草葉上,嘴角彎了彎,徑自走過去拔了下來。為她彈去身上的灰,為她抹去臉上的髒,為她理順散亂的發。

一雙布靴停在眼前,歡歡握著小樹枝描繪人像的手一頓,孤疑地抬了抬眼,卻隻能見到眼前被風撩動的長袍下凸顯出來修長的大腿。

然而她更多的注意力卻不在那雙腿的主人身上,隻差了半寸不到,就那麽一點點而已,那雙腳就踩到她精心繪做的畫像的頭上了,這是她關心的。

這畫對她很重要,倪歡歡想,這雙腳要是敢在往前挪動一下,她一定會讓這雙腳的主人和不遠處那個死豬似的家夥落得一樣的下場。

青衣男子蹲下身,她的頭就更低了幾分,看著好像膽怯,但他知道實情並不隻是看到的這樣。他跟著低頭看了看腳邊的那個簡易畫像,突然彎起嘴角淺淺一笑。

“歡歡。”他輕柔地喚出聲。

倪歡歡神情微微一滯,他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卻也沒有太過在意,繼續自己手下的動作。

透過她垂散的發絲間依稀能看清這是個清秀的姑娘,杏眼渾圓,低垂的眼睫似羽毛輕顫,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很是精致。若仔細的培養,不出幾年也是個“可用”之才。

“你還不逃走嗎?不怕被找麻煩?”問完這句話,他沒有看到她臉上任何慌亂之色,卻是嗤之以鼻的一哼。

“小丫頭,多少錢跟我走?”男子滿意地笑了,轉上正題。

倪歡歡手下一頓,卻仍未抬頭,幹脆地道:“一千塊。”

“一千塊?”

或許是這質疑的語氣讓她不滿了,哼了一聲繼續手上的描繪,不再理人。

男子想到這一千塊也隻能吃一頓飯罷了。他繼續問她:“那你能為我帶來什麽價值呢?一千塊可不是小數噢。”

“洗衣做飯我都會,要講價去別處,錢一分都不能少,買不買你說了算。”

好直爽的姑娘,男子在心中滿意地點點頭。

“嗬嗬,你畫的這個是誰?很漂亮。”話音一轉,目光就落在了倪歡歡描繪的人物身上,不得不說她很有繪畫的天賦,雖然隻是一根小木棍和一方土坯,卻將畫中人繪出了三分神韻。

“漂亮嗎?”倪歡歡神情突然就柔和了幾分:“這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