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8章最不堪的愛戀
淮西大帥似乎是捕捉到了倪歡歡的異樣，雙眉猛然微皺，“爺爺的時間爺爺自己清楚，能夠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幸福，本帥也就放心了。”
這時候的他像極了慈祥的老爺爺，滿臉的皺紋在燭光下仿佛又深了幾分。
歲月的痕跡，是怎麽都抹不去的。
倪歡歡的心裏突然升出一股英雄遲暮的悲涼，即便是君臨天下、坐擁萬裏河山的帝王，到頭來也不過化作一抔黃土，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號令千軍萬馬的爺爺也躲不過這個規律。
“回去吧。”見倪歡歡在發愣，淮西大帥揮了揮手，不等她回話，站起身走出了後廳。
“大帥為什麽不怪罪督帥私自離帥府？”貼身親隨梁湛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他跟在淮西大帥身邊多年，最為了解淮西大帥的性情，所以這才鬥膽問了一下。
淮西大帥突然停下腳步，身子微微偏轉看向這親隨，明亮的雙眸在月光下透露出強權者的威嚴。
梁湛一驚，連忙黑了臉，“小人該死。”
最難測的不過梟雄霸主的心思。雖然服侍大帥的差事很輕鬆，可也要做好隨時掉腦袋的心理準備。
“庭院深深，人人寂寞。”淡淡地瞥了一眼發呆的梁湛，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轉身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無盡落寞的背影被拉得老長老長的，“還不快跟上。”
他終究還是於心不忍懲罰自己的親隨。
梁湛連忙噓一口氣，抬腳小跑到淮西大帥身邊，扶著他不再多說一句話。
後庭中一道長長的歎息聲從中發出，仿佛穿越千年而來，帶著濃濃的蒼涼和荒蕪。
門被緩緩推開，倪歡歡的身影從中走了出來，門口有守夜的護衛見她走出，立刻躬身道了聲督帥這才重新站好。
倪歡歡愣愣的得了點頭，腳步踉蹌地向前走著，似乎下一刻就會暈倒。
那幾個護衛對視一眼，猶豫著要不要去扶一下。不過正是那一刻視線的轉移，再看過去，倪歡歡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
“真是不讓人省心。”楚墨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幾分無奈，幾分寵溺。
隻見他懷中抱著一個嬌小的女子，雙眸始終沒有離開那個女子的臉。
緩緩向著督帥府的方向走去，忽而加快腳步，右足輕輕一點，身體淩空躍了幾步，又借著支點輕踩了一下，這麽反複幾下，飛進一個院子之中。
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雖然冬天已過，可夜晚還是有些寒冷。男子將懷中的人抱緊，躡手躡腳的走近臥室前，輕輕推開房門。
掌了燈這才看清女子的相貌，玉一樣透亮的瓊鼻微微一皺，往楚墨的懷裏縮了縮，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這才繼續安心地睡著。
女子正是倪歡歡。
不知是不是太累了，竟然在回去的路上暈了過去，不過幸好被楚墨遇見，他這才把她抱了回來。
“阿多。”倪歡歡呢喃，貪婪地埋在楚墨的懷裏深吸了一口氣。
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斥著她的每一根神經，似乎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那麽安穩得睡過一覺了。
楚墨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多希望自己能夠永遠是那個錢多多，這樣他就可以和他的歡歡長相廝守。可現實卻那麽殘酷，他是楚墨，楚祺的親叔叔。
命運總愛捉弄人，它將倪歡歡帶到楚墨的身邊，讓他們二人相愛，可卻又同時安排了一個這麽不堪的身份。
叔叔和侄女相愛？聽起來就荒謬無比。
要是以前，他肯定會對這樣的事嗤之以鼻，對這樣的叔侄不屑一顧。
然而，當主角換成他時，姓楚名墨字淩天的他才發現，原來不是那樣簡單。明明相愛卻因為血緣而不能在一起，想來，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了吧？
楚墨自嘲地笑了一下，忽而一道細微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有人！
楚墨警覺地將倪歡歡放在**，輕輕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眸中露出不舍。
“督帥，你醒了嗎？”小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借著燭光隱約可以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
楚墨又看了倪歡歡一眼，這才從窗戶處躍走。
“督帥？”小玉寧疑惑地敲了敲門，卻依舊沒有人應。思量一會兒，她才將門推開。
隻見倪歡歡合衣睡在**，連頭上的飾物都沒有去掉。
小玉搖了搖頭，走到倪歡歡旁邊，小心地替她脫了衣服、蓋好被子，確定一切妥當後，這才舒了一口氣。輕輕把蠟燭吹滅，走出臥室。
說來也奇怪，今夜的卿嫻督帥府竟不見一個守夜的侍衛和士兵，連一向盡忠職守的蘇姨也不見了蹤影。
不過，卿嫻督帥府人心向來不齊，表麵上倪歡歡是主子，背地裏卻又是其他人。
倒是小玉，因為年齡小，沒有去過哪個夫人姨太的房裏，所以並沒有為誰誰效勞。
倪歡歡揣著明白裝糊塗，並沒有點破。人心是用來收買的，她自認並沒有那種能力。
倪歡歡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中她聽到了錢多多的聲音，還有他身體上特有的香味。她似乎是被錢多多抱著的，可是那個懷抱隻持續了一會，倪歡歡不願意醒來，依舊沉浸在夢境之中。
可是，夢始終是夢。
即便她多麽不想醒來，最終還是要睜開雙眼開始新一天的生活。
今天的陽光溫暖異常，沒有蘇姨的準時叫.床，她睡得格外舒服。用力伸了一個懶腰，隻覺得精神百倍。
隻是，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突然遍布倪歡歡的每一根神經。她緩緩地從**坐起，偏過頭卻見外麵陽光正好。
“將軍，你不可以過去，督帥還未起身。”小玉誠惶誠恐的語氣傳進來，似乎是在和別人說話。
“我不管你們督帥有沒有起來，總之我現在有事找她。你閃開，別攔我！”楚斌不耐煩的聲音隨之響起來。而後傳來小玉的一聲尖叫。
許是楚斌下手太重，弄傷了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
倪歡歡眉頭微皺，他來作什麽？然而，沒等她多加思索，那門就被人毫不客氣地推開。
“楚……”楚斌開口，卻隻喊了一半，雙手停滯在半空中保持著開門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