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越發蒼茫,天地間灰蒙蒙的一片,晚風疾起,雜草叢中不斷發出撲簌簌的聲響,從遠處偶爾傳來數聲夜鳥哀切的鳴叫,竟使得偌大一個曠野平空添了幾分恐怖之意。Www!QUaNbEn-xIAoShUO!cOM

燕重衣看著冰兒和雪兒赤luoluo的屍身,暗暗歎了口氣,扶著車廂慢慢地站了起來,身子依然像一杆標槍般筆直。他頭上的鬥笠早已遺落在草叢中,bao露在暮色中的臉,充滿了一種堅毅和冷峻的神色,目光清澈明亮,一頭比黑夜更烏黑的頭發隨風絲絲飄揚,這副模樣,竟令人無端地心生悸動。

安柔雙刀一合,cha入同一口刀鞘之中,急忙衝過去伸手扶住了他,柔聲問道:“你沒事吧?”隨即又跺了跺腳,恨恨道:“如果不是我來遲了一步,你也不會栽在這兩個女人的手裏。”

燕重衣雙肩一抖,似乎想要掙tuo她的扶持,垂目見她一副關切的模樣,不由得心神一蕩,終又不忍,淡淡道:“幸好你來遲了一步,否則我怎麽有機會見識你絕世的雙刀刀法?”

安柔嬌嗔道:“你都已成了血人,還有心情開這樣的玩笑?”

燕重衣勉強笑了笑,滿不在乎道:“如果我真的死了,豈非連笑都笑不出來?”

安柔歎了口氣,溫柔的目光從他臉上淡然掃過,似有千言萬語,卻偏偏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怎麽會找到這裏來?”燕重衣反而避開了她的目光,心不在焉地問道,“你是不是早已發現了這個女人的秘密?”

“發現這個女人的秘密的人是任我殺。”安柔搖頭道,“他擔心你會有危險,果然不錯……”

“任我殺如何得知她們的秘密?”

“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疑問,”安柔溫柔一笑,柔聲道,“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我們?回去?”燕重衣神情迷茫,喃喃自語,竟似有些癡了。

安柔仿佛想起了什麽,粉臉緋紅,再也不敢瞧他一眼,羞怯怯道:“走吧!”

話猶未了,忽聽有人冷冷道:“走?你以為你們還走得了嗎?”

金陵城在蒙蒙的暮色籠罩中,已隱隱亮起一片燈光。

歐陽情眼睛一片朦朧,似乎已有淚光,顯然被人間這一份友情深深地感動著。

“龍七先生,”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忍不住問道,“這數月以來,你去了何處?怎麽今日方才來到金陵?”

龍七沉沉歎了口氣,神情間竟有種說不出的無奈和感傷,苦笑道:“想必你們一定還記得發生在死亡穀逍遙宮的那些事?”

歐陽情隱藏在心底的某根弦莫名其妙地被這句話拔動,黯然道:“那個地方,那些事,相信沒有人可以忘得掉。”

“是啊,那個地方發生過的一切,早已溶入了每個人的血液裏,就算血已流盡,也未必能夠忘記。”龍七長歎一聲,低聲道,“你們當然也沒有忘記‘萬劫重生’這東西,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