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榮胸中氣悶,想起殷蘭之死,忽地仰頭大吼一聲。

朱湘忙拉了他手道:“方榮,別叫了,我的頭好疼。”

方榮停了下來,恨恨地瞧著朱湘道:“哼,你們都不是好人。”一把推開她,往前走去。

朱湘一踩腳,氣道:“方榮,站住!沒人那樣罵過我的。”

方榮頭也不回,冷笑道:“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朱湘紅了眼圈道:“我特地來找你,你這樣對我麽?”

方榮暗驚,回頭道:“你找我幹什麽?”

朱湘忽然變了臉色,笑道:“你不是我隨從麽?可還有九天呢。”

方榮轉身繼續往前走去,道:“你去找東方勝做你的隨從吧。”

朱湘罵道:“方榮,你男子漢大丈夫為何說話不算話?”

方榮眼睛突地一怔,前麵走過來兩個錦衣衛,方榮恨不得馬上殺了他們,忍下一身的殺氣,一閃上前,站在了兩人麵前,那兩人一見是方榮,更瞧了他那殺人的眼神,嚇得一動也不敢動,方榮哼一聲,疾點了兩人穴道。一臂彎夾了一個,往旁走去。方榮知道哪裏有破廟,一會來到就近一個沒人來的破廟,將兩人丟在了地上。

朱湘一直跟在後麵,這時才道:“方榮,你要幹什麽?”

方榮道:“嚴刑逼供。女子不宜觀看,你最好還是離開這裏。”

朱湘咬了咬辱,道:“殺人放火我都不怕,這點算什麽?”

方榮冷哼一聲,道:“我本來是要對你嚴刑逼供的,不過見你確實不知,你又是女子,而且是公主,我隻好放過你。你還不快走,要我改變主意麽?”

朱湘大聲道:“方榮,你不能對我這樣。”

方榮不再理她,解了一人啞穴,道:“你說,魏忠賢住在什麽地方?”

那人忙道:“方公子饒命,小的不知九千歲住什麽地方。小的不過一個小小的百戶,哪裏知道九千歲起居。”

方榮拿出那匕首,往那人手臂上一劃,切下一塊肉來,那人疼得大叫起來,朱湘也是被嚇得尖叫一聲,雙手捂住了雙眼。方榮一巴掌打了過去,那人從疼痛中清醒過來,方榮道:“快說。”

那人忙道:“小的真不知道,方公子饒了在下吧。”方榮又是一劃,又切下一塊肉來,那人再也忍心不住,暈了過去。方榮不再理他,任由血流了一地,又對另一個嚇得顫抖不止之人,道:“不想像他那樣,快說。”

這人也道:“方…公子…饒了小的吧,小的真不知…九千歲…在…在哪裏。”

方榮瞧他們二人確實像不知九千歲之人,道:“那魏忠賢經常到什麽地方去?”

這錦衣衛忙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九千歲經常去東安門北的東廠。”

方榮站了起來,瞧見另一錦衣衛臉色慘白,失血過多,忙幫他止了血,道:“帶他去瞧大夫吧。我本來在殺了你們,瞧在公主份上,饒了你們。快滾吧。”說完解了他們穴。兩人忙互扶著離去。

朱湘忙道:“方榮,你不能去東廠。”

方榮道:“這不用你管。”

朱湘急道:“我不是不讓你殺魏忠賢,但東廠真的去不得。”

方榮瞧著他為自己焦急的模樣,心道:“關於東廠,我也早有耳聞,上鎮朝廷命官,下壓武林百姓,東廠設立這麽久,還未倒下,除了昏君外,更因為東廠設立機關,又高手如雲,皇宮的高手,幾乎都到東廠去了。我可不能冒然而去。她確實為我好。”為了掃去心中不快,笑道:“公主對我這麽好,是何居心啊?”

朱湘哼一聲,道:“我可不想瞧著我一天一萬兩的隨從突然死了。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你那麽多老婆,我才不會喜歡你呢。”

方榮輕笑道:“我可沒說你喜歡我,你不打自招做什麽?”說完不再理她,使上逍遙步法,又道:“你不要跟著我了,不然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一閃而去。方榮怕她真的跟來,故意往西而去。

當方榮找到東廠所在時,已至深夜,遠遠監視著東廠,果然戒備森嚴。各各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若真要硬闖,隻怕不得。守了一陣,知魏忠賢不會來了,忙尋了一屋頂高處躺下睡覺了。

第二日又守到戌時,還是未見到魏忠賢,想起今日要入宮的,又想到發生了這種事,鳳王不知還會不會按計劃進行,但又想到鳳王按不按計劃進行,自己都必須入宮,忙往東華門而去。因為昨日刀王的闖入,皇宮早已戒備更加森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方榮想到入宮最好的方法便是混入其中,等一隊人巡邏而過時,將最後一人點倒在地拖入暗處,換了他那身行頭,等第二隊人經過時,忙悄悄排到了最後。

方榮跟著他們竟然過了文華門、昭德門、太和門、貞度門,來到武英殿,其間雖有層層把關,還雖說出暗號,但都是第一個說出,方榮在最後,哪關他事,不過那些暗號都默默記在心裏。當到了武英殿才換了另一隊人去巡邏。方榮跟著的這一隊坐在台階上休息。

方榮正要離開,坐著之人忙一下都挺直了身子排好了隊,過了一會,四人擁著一高貴的女子而來,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朱瑩。隻見朱瑩愁容滿麵,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方榮心痛不已,暗道:“她是為了我麽?她真的沒忘記我?”

一會,朱瑩一個人進了武英殿,那四人也隻站在方榮麵前停下了。過了許久,終不見朱瑩出來,心道:“反正我也是進宮搗亂的,何不順便接了瑩兒走,我掠了公主走,皇宮豈不大亂?”想著想著不禁露出了笑容。

站在方榮麵前之人見了罵道:“你笑什麽?”說著一耳光便往方榮臉上打去。

方榮本能地讓了開來。那人更怒,道:“好大的膽大,狗奴才。”說著又往方榮臉上打去。

方榮伸指一點,又疾往另三人穴道點去。那三人開始也隻看戲般瞧著同伴教訓方榮,全無防範,不想方榮突施奇手,三人也著了道。其實以方榮本事,他們防範了也躲不了。與方榮一起的一幫人又驚又奇,根本不知怎麽回事,都忘了叫喊,方榮逍遙步法加乾坤點穴之法又點了這些人穴道。方榮再瞧了遠處巡邏之人,根本沒看這邊一眼,因為這裏眾人都是直挺挺站著的,如站崗一般無異,會有何疑心呢?方榮會心一笑,悄悄往殿中而去。

走至門口,隻聽一女子聲音氣道:“皇帝哥哥,不管你攔不攔我,我明天都要去白雲觀過生日。”正是朱瑩。

方榮暗驚,心道:“原來姑姑明天是要去捉瑩兒,怪不得叫我入宮呢,原來是想調開我。是怕我又破壞了她的大事。”

另一人道:“皇妹,朕怎麽說你都是不聽的麽?你還是要等著那什麽方榮搶了你去麽?這成何體統?國體何在?朕顏麵何存?”說話之人正是當今皇上朱由校。

朱瑩道:“你以為你還有顏麵麽?你早沒有啦。”

朱由校大怒道:“皇妹,你…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一個小小的方榮竟讓你變化這麽大?來人!將長公主打入天牢。”

方榮忙闖了進去,正見朱由校坐在龍椅上,身子氣得不住顫抖,兩旁更有帶刀刺衛,而朱瑩傲氣凜然,竟是一點也不害怕,但一瞧見闖進來的方榮後,驚道:“東方勝?誰叫你進來的?”

朱由校忙大叫道:“抓刺客,抓刺客!”

兩名帶刀刺衛疾往方榮攻來,方榮暗道:“好厲害的刀法。”也不硬接,忙把將朱瑩抱起,道:“公主,我馬上帶你去見方榮。”

朱瑩本來要大叫,聽了他這話,忙點了點頭,道:“快走。不然他們要攔住我們啦。”

方榮輕輕一笑,道:“攔住我可沒那麽容易。”說完風也一般離開了武英殿,一下到了鹹安門,巡邏之人雖多,但方榮的逍遙步法太快,才瞧見人時,人卻已過了自己,隻不住在後大叫:“抓刺客!”一時皇宮果然大亂起來。

方榮眼見要出了西華門,忽地三人攔在了門前,正是霍去霸與另兩名名捕。霍去霸怒道:“方榮,你太大膽了,竟然掠走長公主?”

朱瑩在方榮懷中早懷疑抱著自己的便是方榮,這時聽霍去霸一叫,淚嘩嘩流了出來,道:“方哥哥,你終於來接我了。我知道你會來的。”

方榮瞧著朱瑩楚楚可憐又高興的模樣,柔聲道:“方哥哥對不起你。我這便帶你出去。”

霍去霸忽地伸手往方榮抓來,方榮眼疾手快,反抓了他手又疾扭去,方榮為了出宮,隻好做對不起霍去霸之事,眼見霍去霸之手要斷了,霍去霸情急之下,一個空翻又扭轉了局勢。

另兩人也已攻了上來,三人武功本就不差,且用的都是近身搏鬥擒拿的武功,方榮又抱著個人,一下三人便占了上風,將方榮逼得離西華門漸遠了,又打一陣,其餘高手也都趕到場,更將四人圍了起來。

朱瑩早知是自己連累了方榮,心中也知隻要他放開自己,以他的本事,一定可以逃的,但現在自己已與皇兄鬧翻,更好不容易可以與方榮在一起,心中寧願與方榮一起死了,也不願讓方榮將自己放下的。所以隻緊緊摟住方榮,閉上眼睛,任由方榮拚殺。

方榮也知要遭,氣道:“霍前輩,你再逼晚輩,晚輩可不客氣了。”

霍去霸暗驚,道:“難道你還未用全力麽?”

方榮道:“我敬你是前輩,所以不敢妄為,可是現在再相讓,晚輩便離不開這裏了。得罪。”說完人突地定住,霍去霸見他右胸老大一破綻,疾伸手往方榮胸前擊去。方榮也伸手往霍去霸胸前擊去。

霍去霸大驚,原來自己這時正是招使得老避無可避之時,各擊一掌,非兩敗俱傷不可,雙掌同時擊在了對方胸前。霍去霸之掌卻如擊在了一塊棉花之上,接著胸前一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另兩人想不到方榮內功厲害如斯,霍去霸倒在了地上,他卻一點事也沒有,忙去瞧霍去霸傷勢。方榮趁這機會又往門口而去。眼見前麵攔了許多高手,忙伸手將最先一人手中劍奪了過來,挺劍在眼前一陣亂劃,前麵之人紛紛倒下,其餘人忙都讓了開來。

方榮衝出了重圍,忽聽一人陰陽怪氣道:“方榮,走好。”說完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正在是魏忠賢的聲音。

方榮大怒,忙轉身要找他報仇,卻哪瞧著見魏忠賢影子?不敢再衝入重圍,忙又轉身往外而去。

其時雖是深夜,但方榮瞧著如白晝,一下尋了一處破廟正要將朱瑩放下,卻見朱瑩緊閉雙眼,臉色慘白,原來她竟是方榮與霍去霸三人打鬥時被四人真氣罩著透不過氣來暈了過去。

方榮忙輸了真氣給她。朱瑩悠悠醒來,瞧了方榮,道:“方哥哥,我們是在地府麽?原來我們在陰間也沒分開。”說完竟高興地笑了起來。

方榮笑道:“胡說八道,公主哪那麽容易死的?有方哥哥在,便是閻王爺也要把他打一頓。”

朱瑩忙伸手捂住他嘴巴,害怕道:“不要胡說,得罪了閻王爺,要被他聽到了真要在生死簿將你勾一筆。”說完瞧了瞧四周,又高興地笑道:“方哥哥,我們真的沒死麽?瑩兒便知道方哥哥是最厲害的。”

方榮笑道:“好了,你坐著不要動,我去撿些柴火回來生火。不然你涼得生病了。”

朱瑩忙道:“方哥哥,不要走得遠了,瑩兒害怕。”

方榮瞧了瞧這破廟,笑道:“這些破窗破門的也可被我們所用。”朱瑩笑道:“這叫就地取材。”

方榮於是將窗戶壞門撿了過來,取了火簡子生了火。火映了朱瑩紅撲撲的臉,更顯得她不可方物。方榮一時也瞧得呆了。

朱瑩本來也瞧著方榮的臉,見他也往自己瞧來,臉上更紅,忙低下了頭,道:“方哥哥,你瞧什麽?我的臉有什麽不對麽?”

方榮笑道:“那時你不是說瞧著你的臉便會心裏舒暢麽?所以我瞧你了。”

朱瑩道:“方哥哥,你成親了麽?”

方榮笑道:“我想好啦,要麽不成親,要麽一次將你們一起娶了。”

朱瑩呸一聲道:“你想得美。哼,不理你了。”說完轉過身去。

方榮忙道:“我開玩笑的。瑩兒,你不要生氣了。”

朱瑩等臉上的熱退了才回過身來,傷心道:“方哥哥,我已經不能再回皇宮了,皇帝哥哥要將我殺死,我不能再離開你了。你可不能丟下瑩兒不管。”

方榮不願提這事,道:“瑩兒,你放心,除非我死了,我絕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好了,瑩兒,你累了吧,睡覺吧。”

朱瑩忙退開一步,道:“方哥哥,你又要點我的昏睡穴麽?”

方榮正有此意,想不到她知道了,還知道了有昏睡穴一說,道:“瑩兒,這些天,你在宮中都幹了些什麽?”

朱瑩低下頭,慢慢道:“我在宮中,總是想著方哥哥來接瑩兒出去。又知道宮中與江湖不同,以前我與方哥哥在一起時也知道了,所以我拜了許多師傅,學了許多東西。可是他們隻是說,不讓我學武功。他們總說我千金之軀,怕累著我。真被他們氣死了。”

方榮聽了她之言,忍不住笑道:“現在你學來也遲了,瑩兒,你的騎術一定很精湛了吧?”

朱瑩神氣道:“那是當然。方哥哥,湘姐姐本來送我的馬被你給打死啦,你要陪我。”

方榮躺倒在地,望著屋頂,提起朱湘,不禁想起死去的殷蘭,又不禁想到魏忠賢,無奈道:“我窮光蛋一個,沒錢沒權,怎麽陪給你。”

朱瑩這時並未望著方榮,又道:“我要你的小紅馬。”

方榮不禁又想起了父母,想起了東方妍雪,道:“你要騎,回去我給你便是了。”

朱瑩這時才聽出他的無限傷感,忙道:“方哥哥,你怎麽了?有什麽傷心事麽?方哥哥,你是不是喜歡湘兒姐姐了?”

方榮坐了起來,急道:“瑩兒,你說什麽呢?我是那麽花心之人麽?”

朱瑩反而臉上一紅,道:“你便是,不然你會喜歡東方姐姐,又喜歡花姐姐,又喜歡…”

方榮忙打斷她話道:“瑩兒,你累了,睡吧。”

朱瑩忙不住搖頭道:“我不累,我好不容易才與方哥哥在一起,我不睡。你發誓,不能點我的昏睡穴。”

方榮正要伸出的手忙停止了,道:“可是我累了,我要睡了。”

朱瑩馬上哭了起來,道:“方哥哥,你討厭瑩兒了麽?為什麽與我多待一會也不願?我知道,你心裏隻是東方姐姐,我知道,我是你的累贅,所以你討厭我。”

方榮忙幫她抹了淚,又將她摟在懷裏,笑道:“你想什麽呢?我隻是有些煩惱的事而已,所以想睡了,本來想一醉解千愁,但現在有了瑩兒了,不能因為喝酒誤了大事。”

朱瑩道:“方哥哥,你有什麽煩惱之事,說給我聽好麽?我雖然幫不了你,可是你說出來會好受些。”

方榮忙笑道:“算了,說了出來,你也煩惱了,還是我一個人煩惱好些。”

朱瑩道:“方哥哥,你來京城是想做什麽?還是特意來接我的啊?”

方榮放開了她,又躺在了地上,因為這回他想起了花語婕,歎了口氣道:“這說來話長了,不過來了京城,自然要來瞧你的。”

朱瑩跟著他躺下,拿過方榮手臂當枕頭,瞧著他臉,柔情道:“方哥哥,今晚,我們成為夫妻吧。”

方榮忙道:“瑩兒,你又在說傻話了。我不是說過了麽,我要同時娶你們。”

朱瑩本來不是這個意思,但如何解釋得出口,道:“方哥哥,你才真傻。方哥哥,以前你答應我要親我的,你現在親我,好麽?”

方榮本來有點衝動,聽了她這話,轉過臉來,瞧著她如水的臉,腦中一空,便往朱瑩臉上親去。朱瑩忙閉上了眼睛,享受這幸福一刻。方榮親了一口後忙離開朱瑩坐了起來,道:“瑩兒,我…”

朱瑩也跟著坐了起來,將臉貼在方榮手臂上,道:“方哥哥,你是不是害羞了?真想不到方哥哥也會害羞。”

方榮忙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道:“我真想再親你一口,那種感覺…瑩兒,可以麽?”

朱瑩幸福地笑道:“瑩兒願意方哥哥一直這麽親下去。”

方榮忙站了起來,拍打了自己的頭,暗道:“我今天怎麽了?是了,我以前偷偷親了她,所以現在又想著親她。”自己為自己打了個借口,卻定下心來,道:“瑩兒,我們沒成親,我不該那麽對你。我心神不寧,差點做錯事了。”

朱瑩反而失望道:“方哥哥,我願意的。反正我們成夫妻,是遲早之事嘛。”

方榮忽地將朱瑩抱了起來,道:“瑩兒,不要出聲,有人來了。”說完一掌將火擊滅了,從後窗跳了出去,蹲在了窗外。

過了一會,一隊舉著火把的官兵經過,往廟內照了一陣,叫一聲:“這裏沒人。”其實他們也例行公事而已,才不願真的碰上方榮呢,然後又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