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榮冷笑道:“很早以前我不是說過了麽,你有什麽資格讓我聽你的話?”說完轉身往回走去。

秘王笑道:“你不去可以,那我隻好另請高名了?”

方榮頭也不回,邊走邊道:“你請屍王也好,邪王也罷,都不管我的事。”

秘王幹咳一聲,道:“我倒另想到一個人,不知方少俠願不願意聽?”見方榮不理會,似乎是自言自語道:“似乎楊羽不錯,抑或宋惠也不錯,或者信王應該也不錯,他們應該不會跟我分羹。”

方榮轉過身來,怒道:“以前聽屍王罵什麽秘王卑鄙無恥,我還不信,想不到你竟如何厚顏無恥。你除了欺負弱小,你還能幹什麽?”

秘王笑道:“路途遙遠,你雖不及楊羽、宋惠能解行程之苦,但我還是希望你去的。”

方榮忍無可忍,欺身向前,伸爪往秘王頭頂抓去。秘王微微一笑,還是不接,隻是又往後退去。方榮氣得差點吐血,心中早罵了秘王祖宗十八代,秘王能充分利用身旁之物閃避,竟還是要將他引至黑山,好不容易心平氣和,又轉身往回走去,秘王怎麽激也是不理了。

最後秘王也隻得怏怏而去。方榮見秘王終於走了,隻怕他真的馬上去劫了楊羽等人,忙加快腳步往回走去,跑了一陣,突見前麵四個黑衣人鬼鬼祟祟往城中走去。本欲不理,但想到現在城中是非常時期,袁將軍還在抓奸細呢,忙暗中跟在後麵。

將至城門,四人果然不走城門,往邊道走去。四人又沿城牆下走,到了一處,四人停了下來,察看了四周動靜,一人忽地扒在了地上,一會不見了蹤影。方榮心道:“鑽狗洞。”一會四人全不見蹤影。

方榮忙近前,果見牆角隱著個小洞。方榮可不想與他們一般鑽狗洞,忙輕輕上了城牆,卻見一隊巡邏官兵已盡數倒在地上,其中四人更是被拔了兵服。上前去瞧,全已中毒身亡。

方榮忙瞧去,正見四巡邏兵往城門走去。方榮本不確定這四人是敵是友,現在確定了,正要上前活捉了四人,正見李成領了一隊人往四人迎麵而來。

四人也不回避,竟挺胸直走向前。其時方榮也不好上前揭發四人,隻希望李成能盡快發覺。兩方相遇,李成叫道:“什麽人?”一揮手,將四人圍了起來。

四人竟然也不狡辯,都拔刀而出,全神戒備。當其中二人回過頭來時,方榮暗驚,原來這四人乃八旗教的努哈克四兄弟。

李成哼一聲,吩咐左右道:“拿下。”

四人揮刀一陣亂砍,衝上前來幾人全都倒下了。又將幾人逼開,努哈克望著李成道:“在你臨死之前,我想知道,你為何懷疑我們?”

李成哈哈大笑道:“憑你們也想蒙混過關?等著去問閻王吧。”說著揮刀往四人砍去。

方榮早已瞧出李成非四人對手,見努哈克刀斜刺裏往李成砍來,李成定然避之不開,一枚銅錢射過去,努哈克刀被打偏了,李成刀砍在了努哈克肩上,又順勢將刀反背又打在了努哈克頭上。努哈克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多必隆見了大驚,忙也揮刀疾砍上來,但刀到一半,隻覺全身一麻,動彈不得,李成勁也是不小,與之刀一格,多必隆被震出老遠。還沒等索馬裏與巴圖出手,也已動彈不得。李成不知何故,隻一刀一個,將兩人也砍倒在地,見四人都沒反抗之力,忙叫手下將四人綁了,這才收隊。

方榮歎了口氣,想到楊羽等人的安危,忙往回趕去。轉到城門,忽見兩個守城官兵提了個木桶鬼鬼祟祟往城上走去。方榮忙跟了上去。還好下麵的官兵都識得方榮了,也不相攔。

而上城的兩官兵未發現方榮跟在後麵。兩人走到大炮前麵,舀了一瓢水澆在了大炮上。方榮暗驚,想起袁豐之言,這大炮怕水,忍無可忍,閃身上前,點了二人穴道。

方榮將二人拖下樓,也不管城下之人,提了兩人往偏僻處走去。方榮將二人一扔,怒道:“誰派你們來的?你們來幹什麽?不說我把你們肉一塊一塊割下來。”說著將刀貼在一人手臂上。

那人嚇得一身冷汗,忙道:“我們…我們是守城官兵。四個…四個八旗教人捉了我們父母妻兒,要我們…要我們將…大炮燒濕了…還…叫我們第二天大開城門…要我們裏應外合…大俠…我們是迫不得已我,請饒了我們吧,我們上有老…”

方榮道:“好了,不用說了,還有呢?你們與誰聯絡的?”

那人忙又道:“便是捉我們父母妻兒的四人,不過,我們不知他們在哪裏,他們說…他們說馬上便會來的。”

方榮笑道:“他們不會來了,他們已然被擒。”

另一人忽然道:“大俠,求你救了我們父母妻兒,那我們…我們死也瞑目了,我知道,我愧對黎民百姓,愧對列祖列宗,我也不願苟活於世了,隻求父母妻兒平安。”

之前那人忙道:“大俠,我還知道,那四人還與一個邪教勾結,那邪教善使毒。”

另一人忙又搶道:“對,那邪教馬上也會來,他們要毒倒所有守城官兵,想取而代之,他們是要我們毀了大炮後馬上去接他們的。”

方榮想不到他們竟如此坦白,看來他們真是被逼的了。想到自己還不是被威脅過,更何況是他們的父母妻兒?忙解了他們穴道:“好吧,你們帶我去見那什麽邪教,我會保護你們安全的,如果可能,我還幫你們救出你們的父母妻兒。”

二人大喜,忙不住磕頭。方榮扶他們起來,二人忙在前麵帶路。而方榮隻暗中跟著他們。走至一林中,一人吹了三聲口哨,從樹後走出十人來。

方榮一瞧,這些竟然是五毒教之人,而其中一人竟然還是彩朵。他實想不到連彩朵也會親自來這裏,而且還與八旗教勾結,一齊對付大明。方榮傷心之極,忽地閃身出去,疾點了十人穴道。

這十人本來武功不高,隻善於使毒王罷了,方榮又是偷襲,更何況是會逍遙步法的方榮,所以十人輕易被方榮製住了。十人又驚又駭。

方榮走到彩朵麵前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彩朵哼一聲道:“要殺便殺,何必囉嗦?”

方榮道:“我要對付大明,我便不得不殺你。”

彩朵不再理他,隻冷笑道:“好你個兩個狗官兵,看來你們的父母妻兒不想要了。”

方榮怒道:“不關他們的事,馬上放了他們親人,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彩朵冷哼一聲,道:“我們十人扯他們二十三人,也賺了,落在你們手裏,我們還能活麽?隻恨我不能殺了狗皇帝,為我們族人報仇。”

方榮無奈道:“彩朵,如果你還願意交我這個朋友,我希望你聽我一次話,好麽?”

彩朵又驚又惑,顫聲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方榮握了她手道:“因為…因為我是方榮。”

彩朵又驚又喜,忽然流下淚來,道:“我…我終於…找到你啦。”

方榮忙解了十人穴。彩朵緊緊摟住了方榮。方榮忙抹了她淚道:“彩朵,這裏是是非之地,你為何要來這裏?為何還要與八旗教之人一起對付大明?”

彩朵隻摟住他道:“我來是找你的,你一點也不知道麽?可是找不到你,後來遇上了八旗教,我想到狗皇帝對我們的欺壓,又想到大明對各族人的欺壓,我想,我們與滿族人是同病相憐的,既然我們苗人對付不了狗皇帝,又瞧到了滿族人的厲害,所以彩朵決定與他們聯合起來一起對付狗皇帝。可是…可是彩朵沒有想到方哥哥是漢人,方哥哥是站在漢人一邊的。對不起…方哥哥…”

方榮忙柔聲道:“好了,彩朵,那你能答應我剛才說的麽?可以放了他們的親人麽?”

彩朵忙道:“彩朵聽方哥哥的。可是方哥哥,我不能對不起族人,我不能讓狗皇帝好過。”

方榮放開她,道:“嗯,狗皇帝確實該死,可是別人不該死呀?你這樣做,不是害別人麽?可是狗皇帝照樣活得好好的?而且,害死你娘的是魏忠賢,是崔呈秀。彩朵,你放心,他們也是我的仇人,我會幫你殺了他們的。”

彩朵嗯一聲道:“彩朵聽方哥哥的。彩朵還不懂事,我也不想再害我的族人了。方哥哥,你要彩朵怎麽做,彩朵便怎麽做。彩朵隻聽方哥哥一人的話。”

方榮微笑道:“我跟你一般,也什麽都不懂,那我不是叫我害你們族人麽?你可真狡猾。你全推到我身上了。”

彩朵撲哧一笑,道:“人家說正正經經的事,你卻拿來開玩笑。方哥哥,我帶你去放他們親人吧。”說完拉著方榮的手不願放開,往林子深處走去。

方榮也不好抽手出來,道:“彩朵,你們是怎麽進的城?”

彩朵笑道:“這還不簡單,我用一迷,他們便找不著北啦,於是我便進來啦。”

方榮驚道:“這麽簡單?那寧遠城豈不危險之極?”

彩朵道:“也沒有啦,這方法隻可用一次兩次,多啦他們還不警覺麽?他們後來還派人搜索我們呢,隻是他們還沒無搜索到而已,其實我們大多是從狗洞裏爬進來的。”

方榮忙道:“那你們還有多少奸細?”

彩朵眼圈一紅,輕輕抽泣道:“我知道方哥哥生氣啦。彩朵做了方哥哥討厭的事。”

方榮忙道:“沒有沒有,我隻是當心這寧遠城的百姓。”

彩朵道:“其實也沒有多少,就我們十人,還有四個八旗教之人。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可以進來的地方的,現在寧遠城全城戒備,進來哪那麽容易?”方榮放下心來。彩朵忙道:“方哥哥,你住在什麽地方?彩朵要跟方哥哥住在一起。”

方榮忙笑道:“你是知道我的處境的,人人都要殺我,我哪裏敢隨便找地方住?我住在山洞裏,所以你不要跟著我受苦。”

彩朵知道他開玩笑,道:“彩朵願意。隻要跟方哥哥在一起…”

方榮忙道:“彩朵,你怎麽…你怎麽還這樣?”

彩朵其實哪裏不知道方榮對自己沒感情,心中雖萬分傷心,卻笑道:“彩朵不管,隻要跟方哥哥在一起便可以啦。而且彩朵也找到方哥哥啦。”再走幾步,見到一個山洞,彩朵道:“他們便在裏麵。”

那二人忙跑了進去。洞裏馬上傳來哭聲。不久洞裏之人又攙扶著走了出來,二人叫眾人跪下給方榮磕頭。方榮忙叫他們快些回去。眾人這才離去。

方榮也不願多留,忙說要走了。彩朵忙叫教眾在此,而她要跟著方榮。教眾無奈,不過他們也放下心來,也不當心教主安危。

方榮不願傷她心,隻得由她跟著。到了府中,眾人基本已離去,方榮隻得問府中仆人,才知他們早已去了城門。方榮忙又往城門而去。其時已至卯時,至城門時,正遇上急等他的楊羽,見她無恙放下心來。

楊羽見了他本來很高興,忽見了彩朵,問道:“她是什麽人?”

方榮忙道:“她是我朋友。”

楊羽笑道:“你不說實話。”

宋惠哼一聲道:“一定是奸細,你也是奸細。今天李將軍剛抓了四個奸細。”

楊羽忙道:“惠兒,不要亂說話。花少俠,我帶你去見袁將軍吧。”

方榮忙問道:“清兵來了麽?”

楊羽道:“來啦,來勸袁將軍投降。袁將軍豈會投降?還叫羅將軍去城北了呢。說是用大炮炸他個人仰馬翻。我可不懂什麽大炮。”

方榮道:“你沒見過放鞭炮麽?便是那麽回事啦。”幾人說著已至城樓上。但方榮現在畢竟是無名小卒,也沒資格與袁將軍打招呼,隻在旁遠遠瞧著。

彩朵見方榮對楊羽特別好,忙問道:“方哥哥,你怎麽不給我介紹的?她是哪位姐姐呀?”

方榮一時失誤,忘了告訴她自己現在的身份,還好方與花差不多,彩朵口齒也不是很清楚,眾人也沒在意,方榮忙拉了彩朵在一邊傳音道:“彩朵,現在我不是方榮,是花次天。”

彩朵馬上明白過來,輕輕點了點頭。方榮這才尷尬地將各女介紹了一遍,還將彩朵說成是朵彩。彩朵倒也知道了方榮的情況,知道這裏麵沒方榮的娘子,心中萬分高興,道:“楊姐姐,我知道,你對他非常好,以後我也聽你的話。”

楊羽臉上一紅,看情形這叫朵彩與方榮十分親密,可是以前從不知道有這個人,疑惑地瞧著方榮。方榮忙尷尬一笑,也不好解釋。

楊羽更憤,哼一聲轉過臉不去理他。方榮也隻得望著城下,一時眾人無語。

彩朵其實知道有許多人與自己一般喜歡方榮的,自然包括這楊羽,不然方榮也不會對她如此之好了,忙道:“楊姐姐,我其實也不是…也不是他的娘子,我配不上他。我跟你一樣,不過…我隻要跟他在一起,便心滿意足了。”

方榮更是尷尬,忙道:“朵彩,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些。”

彩朵臉上一紅,道:“我才不管什麽兩兵交戰呢。楊姐姐,你說那四個奸細怎麽啦?”

宋惠哼一聲道:“你那麽關心此四人作什麽?難道你與他們是一夥的?花次天,你無怨無故帶了個生人來,我便懷疑了,原來果真如此。”

彩朵也不知她是什麽人,隻望向方榮。方榮忙道:“我是什麽人你也不用管,隻要楊女俠信任我便成了。”

宋惠冷笑道:“你怎麽知道我楊姐姐信任你?”

楊羽氣道:“好啦,不要說啦。”

正在此時,那之前被方榮捉住的二人急急往城樓上走來。方榮暗叫不妙,隻怕這二人要揭穿自己身份了。那二人被攔了下來,方榮剛鬆了口氣,一官兵上來向袁將軍匯報了,袁將軍一聽一喜,忙下樓來,那二人忙跪下不住磕頭,又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將花次天便是方榮之事說了出來。

那李成得知這花次天竟然事先知道他捉拿了四個奸細之事,一聯想,忙又向袁崇煥說起那時自己似乎是有神人相助才得以擒了四人,而這人定是方榮無疑了。

眾人一聽說,齊往方榮瞧來。袁崇煥急急上樓來,走至方榮麵前,道:“方少俠,你何須如此?我知你一定就在我身邊的。你知道麽?我早猜花次天便是你了。隻是你不點破,我也沒時間來問來,所以才讓你蒙混過關,哈哈,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說著又摟住了方榮。

其時最驚訝地莫過於武林人士,其實到現在尚有許多人不相信。彩朵見方榮如此受這將軍器重很是高興,一下覺得漢人也不全是壞人了。

方榮一時也沒反應過來,也不知如何應付,隻得由他抱著。

宋惠道:“楊姐姐,你本來便知道他是方哥哥的,為什麽連惠兒也不告訴?害惠兒如此對他,楊姐姐,我真是恨死你啦。”

楊羽其時也是百感交集,也沒在意她的話,隻注意著眾人,隻怕別人都衝上來殺方榮。其實其時誰人敢上來,一來方榮,二來袁崇煥,現在誰敢上來殺方榮?

許久,袁崇煥才放開他道:“方少俠,現在我們是同仇敵愾。我們一起殺敵!”

方榮隻點點頭,說不出話來,暗思自己不過一介武夫,什麽也沒做,他一個大將軍如何對自己如此之好,難道也是為了寶刀麽?警備之心暗起,但想不管他對自己如何,大明山河還是要保的,助他過了這關馬上離去便是。想通了這節,忙道:“晚輩定當竭盡全力,保衛寧遠城便是。方榮定當多殺敵。”

袁崇煥笑道:“在此之前,你已為寧遠城立了兩大功了,可說功德無量。其一,你救了袁某一命,其二,你捉奸細,救了寧遠城一命。這兩件,若是沒有你,隻怕…好了,不說了,來,這邊走。”說著將他拉到自己身邊,望著遠方大談眼前局勢。

不久又聽探子回報,大清已被羅將軍大炮從城北趕到城西去了。袁崇煥更是大喜,道:“努爾哈赤定會在明日進攻寧遠城,不過我們早已做好準備,讓他有來無回。”

方榮見他說得豪爽,鎮定如常,雖是一萬對十三萬,卻毫無懼色,不禁大為佩服,豪氣也增,笑道:“對,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人仰馬翻、有來無回。”

袁崇煥笑道:“袁少俠,你也過來。你們知道麽?有你們二人在,一龍一虎,我袁某還有何擔憂的?”

袁豐上前摟住了方榮,道:“早知如此,我當將你早早揭發了。”

袁崇煥笑罵道:“好你個袁豐,原來你早知他是方榮了。”

朱湘也罵道:“連我也差點騙了,你好大膽。”

袁豐無奈笑道:“是他逼我不說的。請公主恕罪。”

朱湘嗔道:“真會胡說八道。”

方榮道:“確實是我逼迫他的。”

遠處嶽儒道:“袁將軍,難道你不知方榮是與八旗教同流合汙的麽?他其實才是寧遠城最大的奸細。”幾十人同時附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