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榮道:“你們說得那麽大聲,我當然聽得到了。”其實眾人說話說得很是小聲,也未用內力說出,便是怕被白銘聽到了。

花語婕喜道:“方哥哥,你眼睛好啦?”

方榮道:“沒有,我還看不到你們。”

花語婕道:“可是你能聽到我們說話了。”

方榮喜道:“真的麽?看來我的眼睛馬上也會好了。”

眾人都是大喜,駱琪落淚道:“榮兒,你眼睛好了便能瞧見娘了。”

方榮忙道:“娘,你不要哭,孩兒好了娘應該高興才對。娘一定是世上最好看的了。”

駱琪笑道:“胡說八道,這裏娘最醜了,要說最好看,當然是雪兒、婕兒、燕兒啦。”

刀王道:“什麽時候了,你們還說容貌之事,按我的話去做。”

凡是女子都羞紅了臉,方榮道:“娘,你便聽蕭伯伯的話,孩兒一定不會讓那些人追上爹娘的,孩兒也會平安無事的。”

刀王道:“你們注意他們的箭便是了。盡量往人少的地方跑吧,唉。”說完抓了一大把筷條道:“我先出去,趁他們不注意,你們便跑吧。”

方榮道:“蕭伯伯,我與你一起出去。”

花語婕道:“嗯,我們三人衝出去。”

東方妍雪道:“方哥哥,你要小心些,我們到少林寺再見麵。”

方榮忙道:“嗯,我一定會再見到雪兒的。”

花語婕道:“既然如此,你們都往一個方向跑吧,反正有我們擋著,你們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刀王用力一踢圓桌,那圓桌破門而出,又接連踢了幾桌,擋住了射來之劍,道:“方榮、婕兒,我們衝。”三人跟著飛出的圓桌一起衝了出去,刀王手中筷條一甩,前麵十幾二十人已倒下,一下三人衝入人群。弓箭手也已不能放箭。

白銘有這麽多手下,知方榮的厲害,也不先衝上前去與他生死對決。方榮與刀王如入無人之境,所到之處,屍橫遍野。官兵也知了三人厲害,都不敢上前了。

客棧中之人瞧眾官兵都注意方榮三人,忙衝出客棧往北麵逃去。白銘帶來的高手都圍住方榮了,首先去攔劫的都是些可說沒武功的官兵,哪裏攔得住他們?那些高手想要去追時卻被方榮與刀王攔住,白銘立即明白過來,更知其中的幾人是方榮至關重要之人,忙一躍而起,從眾人頭上掠過,直往東方妍雪等人而去。

方榮時刻注意著內力最高的白銘,見他突然的躍上了空中,忙也一躍而起往白銘腳下抓去。方榮動作既快,白銘在空中又無可借之力,一下被方榮拉了下來。忙一掌往方榮頭上擊去,方榮另一手提掌相擊,不想白銘用了十層之力,方榮卻是未用全力,一震之下,兩人均被彈開,方榮一口鮮血吐出。白銘大喜,想不到自己全力以赴竟然奏效,不容方榮有片刻間歇,忙猛地一掌往方榮擊去。方榮也是一掌襲來,白銘暗道:“還要與我拚內力麽?你受了這麽重的內傷,我便不信你還能強過我。”雙掌一接,白銘如擊在一塊堅鐵之上,隻覺胸中一悶,手臂一麻,骨頭如要裂開來,口中一鹹,也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撞倒在地。

旁邊弟子忙救起。方榮衝到刀王旁邊,道:“蕭伯伯,娘他們走了麽?”

刀王見他口中含著血,隻怕傷得厲害,忙道:“那些個官兵豈能追得到他們?白銘帶來之人幾乎被我與婕兒攔住了,去的幾人,以你爹娘、司馬行空、你嶽母的能力應該對付得了。”

方榮喜道:“這我便放心了。”

刀王道:“隻要我們再打一會,我們也可以走了。”

方榮道:“嗯,蕭伯伯,你與花妹妹與我爹娘會合吧,我先引開他們。”

刀王道:“你現在傷得厲害,如何使得?我來引開他們。”

方榮笑道:“我已成這樣,反正也是要死的,還是我去吧,再說,他們會去追蕭伯伯麽?”

花語婕氣道:“方哥哥,你不要再這樣了,你每次都這樣,總以為自己沒用了便要趕我們走,不要我們幫你,你知不知道我們很傷心呀?”邊說邊哭起來。

方榮反正瞧不見她怎麽哭,更不知她哭得有多傷心,道:“就這麽說了,你們快走吧,我往反方向走。”說完往南街衝去。那小紅馬甚通人性,竟早早在人群外等住了方榮,方榮聽到了小紅馬急切地蹄聲,心中一喜,一躍而上,小紅馬如一抹紅雲,一掠而去。

花語婕要去追時,刀王攔住道:“婕兒,方榮便是這種死硬之人,他說能逃得掉便逃得掉,我們還是聽他的話,不要他當心了。”

白銘剛好調息好,見了方榮逃去,喝道:“都給我追。”自己首先展開輕功追去。一會將身後之人遠遠拋在後麵。最後隻剩下白銘在追方榮。出了城,路也難行了,馬也慢了下來,白銘幾個起落追上了方榮。白銘一掌往馬頭擊去,方榮提掌來接,白銘還不知他內力厲害到什麽地步,不敢再硬接,腳下一翻,退開幾步。

方榮怕白銘傷了馬,忙躍下了馬,道:“馬兒,你走吧,去找雪兒,我會再找你的。”那馬忽地搖搖頭,似乎不舍主人。方榮一陣感動,淚竟又流了出來,忙抹了淚道:“快走,我現在不需要你了。”說完一拍馬臀,馬受痛,忙逃開了,卻還是不舍離開。方榮一嚇,要去打它,那馬終於疾馳而去了。

白銘見兩人對持著,也不敢首先攻上前去,道:“方榮,我璟兒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殺了他?”

方榮笑道:“你是說你的廢物兒子白璟麽?”

白銘怒道:“我要殺了你用你的頭祭拜璟兒。”

方榮道:“他死有餘辜,他竟然敢殺我最喜愛的燕兒,我不將他千刀萬剮算他運氣好了。”

白銘早有耳聞司馬飛燕喜歡方榮,更是大怒,道:“今日我便將你碎屍萬段。”提掌襲來。其實之前方榮便未受重傷,在剛才令白銘受傷的一掌中更知自己內功其實在他之上,隻提掌與他相接,白銘卻都不敢輕易與之相接,方榮信心更是大增,反而不在尋他破綻所在,隻招招料到他每掌方位,早早也等到他要襲來的方位。白銘越打越驚,萬料不到自己一代武梟會有這種被動之時,且幾乎招招被一個瞎眼之人料得到,要是他眼未瞎,那他將是怎樣一個怪物?這時竟生了一絲怯意,暗道:“你不是要與我比拚內力麽?我為什麽要怕你?”一掌不偏不倚往方榮正胸擊去。

方榮也提掌相迎,兩人都是用了全力,兩人竟眼前都是一黑,一齊倒在了地上。兩人都是沒有完全暈死過去,兩人都想首先起來殺了對方,卻是兩人全身都不聽使喚,全身沒一處能動。

方榮暗暗後悔,早知如此便絕不會與他比拚內力了,其實自己開始本來有許多機會瞧出了他的破綻的,但瞧出的破綻越多,便越以為自己比他厲害,便非要與他比拚內力,想不到自己原來剛才已傷了不少元氣,已非以前那麽厲害了,這次與之交掌,竟是兩敗俱傷的局麵。方榮不敢多想,忙調息內氣,望能先一步比白銘站起來。

過了半柱香時間,方榮忽地一躍而起,那白銘竟也是一躍而起,隻道比方榮先起來一步,想不到方榮反而比他先起來一點點,心下一驚,往後退了幾步。

方榮現在功力早已恢複了八層,隻望快些將白銘殺死,希望白銘這次受傷不輕,踏上逍遙步法,欺到白銘麵前忽地一掌擊去,白銘果然本來功力未恢複多少,隻要與方榮拆招,手一接觸,以方榮雄渾的內力,非重傷甚至死不可,忙不住閃避,暗道:“你眼瞎了,還這麽厲害,我便不出聲,看你還瞧不瞧得見我。”忙腳下一躍,遠遠跳開了,立即屏息不再動。

可是方榮不僅僅是靠耳而已,其實在方榮眼中有一團強烈的亮光在晃動,那正是白銘的內氣所在。方榮也不知他這想法,隻往白銘方位攻去。白銘大驚,想不到方榮還能知道,正在想自己哪裏發出了聲音,方榮一掌已劈來,不容多想,忙又遠遠避開了,藏了幾次均都發現了,怯意大增,不敢多留,展開輕功逃去。

方榮叫道:“哪裏逃?”使上逍遙步法追去。白銘見他追了上來,忙往林中逃去。方榮知要大遭,眼前的亮光似隱似現,知他往林中逃去,忙奮起來兩個起落攔在了白銘麵前。白銘嚇得跌倒在地,方榮不容他起來,猛地一掌往白銘頭頂擊去。白銘往雙掌齊出,要做最後的掙紮。對方榮來說,他的雙掌哪還有力度,雙掌被彈開,方榮一掌擊在了他頭上,這一掌何等力度,白銘腦殼破裂,哼也不及哼一聲,軟倒在地上,一命嗚呼。方榮見自己眼前漸漸黑了,全身也是一軟,坐倒在地。過了許久,漸漸有了些力氣,忙爬起走出了樹林。

方榮也不知哪是北哪是南,隻好沿著路走。才走幾步,遠遠聽到幾人疾跑而來,腳步甚是慌張,隻聽一人道:“小姐,你先跑,我們攔住他們,不然我們誰也逃不了。”

又聽一柔弱的女子道:“李大哥,你們小心了,一定要活著見到我。”

那人道:“小姐放心,小的隻要活著一定不會讓他們傷小姐一根毫毛。小姐你先走,在前麵那小鎮等我們,要是半柱香還不見我們到,小姐也不用等我們了。”

那女子竟哭出聲來,道:“李大哥千萬不要這麽說。我一定會等你們回來的。”

另一人道:“小姐快走,我們去跟他們拚了。快走!”

那女子往方榮方向跑來,那幾人卻往反方向而去。接著又聽一陣兵刃相交之聲,又聽幾聲慘叫聲,又過不久,搏鬥之聲平息下來,接著更多的腳步聲往方榮方向追來。方榮暗道:“看來那幾人已死,這女子非要求救於我了。我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吧。”忙閃到樹林叢中藏起來。

那女子漸漸跑到了方榮麵前,竟然停了下來,道:“這位大哥請救我。”

方榮暗道:“難道我早已被她瞧見了?”忙道:“我不會武功的,我去隻有送死。姑娘饒小的一命吧。”

那女子急道:“少俠,剛才你的武功我瞧見了,你一定能救我的。現在隻有你能救我了。”說著竟拉住了方榮手臂。

方榮暗道:“瞧她害怕的樣子,我怎能忍心讓她去死。更何況是女子?現在任何人恐怕都是她的救命稻草。”忙道:“好吧,我瞧瞧能不能嚇退他們。不行的話,我可也救不了你了。”

那女子見他說得十分輕鬆,更無害怕的表情,喜道:“大哥哥一定能救我的。”

方榮暗道:“叫我變得倒快。”於是走了出去,站在了道上。

那女子道:“大哥哥,他們都是厲害之人,我的保鏢也非他們對手,你可要小心。”

方榮道:“現在跑已經來不及了,隻好讓他們殺了。他們都是什麽人?”

那女子道:“我也不知,不過他們像是韃子,又像是倭寇。”

方榮暗道:“她是什麽人?又是韃子又是倭寇的?”正要問,那些人已追了上來,一人二話未說,提刀往方榮砍來。方榮忽地一掌往那人胸前擊去,那人不及反應,連人帶刀往後飛出老遠,重重摔在地上不再動彈了。眾人暗驚,想不到眼前之人隨手一招便將一人擊出幾丈外死去,方榮的這一下馬威,眾人已不敢隨便上前。

其中一人開口道:“閣下是什麽人?”

方榮道:“你們又是什麽人?”

那人笑道:“八旗教可有聽說過?”

方榮笑道:“什麽八旗九旗,沒有聽說過。”

那女子驚道:“八旗?他們便是圖謀我大明山河的韃子。”

方榮暗道:“她倒懂得多,可是大明山河豈是一個邪教所能圖謀的?”道:“大明雖是**,卻也輪不到你們來圖謀什麽不軌。”

那人道:“我們的事不用你來管,瞧在你年幼無知份上饒你不死,快給我滾吧。”

方榮笑道:“惡人大凡說這話是總是底氣不足,那是怕了對方的表現,看你們人多則多矣,卻是一個也不敢對我動手吧。你們可知我是誰麽?”

那人道:“你是誰?”

方榮道:“劍王。”

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多大歲數?”

方榮道:“劍王便是劍王,李逍遙叫得,我便也叫得,因為我有這個資格。”說完突地往前一欺,一人還未及反應,他手中長劍已被方榮奪了去,再要往方榮擊去時,方榮又已在剛才的位置。眾人根本沒瞧見他動作,想不到一個不過二十歲之人竟有這等本事,開始顯了一套深厚的內功,現在又顯了一套極快的輕功,這些都不是幾人能極的。

那人驚道:“閣下到底是何人?”

方榮還劍入鞘,道:“我不是說過我是劍王了麽?要不要我再顯了劍王的劍法讓你們瞧瞧?”說完劍忽地出鞘,腳下一滑,方榮人已在眾人麵前,都隻一閃而過,回到原來地方時劍才輕輕入鞘,方榮大概是剛殺了一代武梟,加之有女子在旁,這動作做得竟是極其帥氣。

眾人大怒,齊往方榮攻來,不想剛一動身,腰帶齊落在了地上。忙都雙手扯住了腰帶。那女子“啊”地嬌叫一聲。方榮笑道:“我不願殺人,也不知你們到底是不是好人還是壞人,今日且放你們一條性命,若有不服氣者,盡可來與我較量一番。”

他們還未及動手,方榮已然將每人腰帶劃斷,若方榮當時是要殺人的,他們現在哪還有活著的,知道了方榮厲害,那人瞧了那女子一眼,道:“公子與這女子素未平生,何必為了她冒招萬人追殺的險呢?隻要公子將這女子交給我們,我們八旗教絕不會虧待公子的。”

方榮道:“我可不知你們八旗能有多大,好處我還瞧不上。你們還是都給我滾吧。”

那人哼一聲,道:“看來公子非要過被萬人追殺的日子了?”

方榮笑道:“你這話可嚇不到我,我可是被人追殺到大的。”此話不假,說著抽劍出鞘瞧了一陣劍鋒,道:“這劍鈍得緊,似乎是許久未沾血了,看來是要見血磨一磨了。”

那人道:“我們走,公子,後會有期了。”說完帶人離去。

方榮將劍丟到一邊,道:“姑娘可以走了。”

那女子忙道:“大哥哥做好事做到底,他們還會追來的,你把我送到京城去吧,回到家,我會重重有賞大哥哥的。”

方榮暗道:“女人就喜歡找靠山。”道:“我可沒空。”說完便要走。

那女子忙拉住他道:“大哥哥不可憐我的麽?”

她的話似乎有股不能抗拒的力量,方榮暗道:“真好像是雪兒在求我。”道:“少林寺你會走麽?”

那女子奇道:“大哥哥是出家人麽?”

方榮道:“是啊,貧僧法號圓枯。”

那女子道:“不信,你怎麽又有頭發了?”

方榮不願與她多說,道:“你到底會不會走?你送我去少林寺,我便送你回京城。”

那女子笑道:“知道你不是和尚了,和尚豈有不懂自己廟門的。我雖也不懂,可是路上我們可以問呀。”

方榮道:“那你知道現在該往哪走麽?”

那女子奇道:“大哥哥一點也不認識路麽?我來的那條路是萬萬走不得的了,我們隻好往前走。”

方榮道:“我是無所謂,你隻要能把我帶到少林寺即可。”

那女子喜道:“嗯,想不到我也有當大姐姐的時候,帶了個路癡。你欠我一個人情時,你便不得不帶我回家啦。”

方榮心情不佳,不願與她開玩笑,道:“既然如此,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