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沉默的坐在宿舍裏,門外隱約有急促的腳步聲,但他們更想聽的,是頭頂的聲響。

可惜,一層之隔,確實生與死,無聲比有聲更可怕。

星旅在沉默的時候存在感低的過死人,她坐在最角落看著人類,聽著小智對於發生的一切的分析,表情遠看沒變,近看卻能發現她唇邊隱隱一絲翹起。

那是冷笑。

A1精神力消耗過多,靠在星旅身邊沉沉睡去,大多數人都很疲勞,除了職責所在必須清醒的衛兵,其他人把床搭在一塊,橫七豎八的睡著。

鍾佑濤和韓青臉色都泛著疲憊的白,他們低聲討論。

“韓青,你有沒有奇怪的感覺。”

韓青點點頭,歎氣:“你也發現了。”

“嗯,這個基地,淪陷的太快,快比得上我們那兒的小型基地淪陷速度了。”鍾佑濤皺著眉壓低聲音,“我想了又想,飛行類喪屍確實難對付,給人帶來的恐懼感也越大,可是也不至於這麽快就敗走,好歹大家也該組織起來反攻一下,人人手中都有槍,可是很多卻隻顧著逃跑。”

“阿濤,你想想,你麵對那些鳥的時候,有什麽想法?它們速度奇快,靈活型高,羽毛尖銳甚至能劃傷人,而且嗜血殘暴,對活人緊追不放……”

“我會忍不住逃,”鍾佑濤很老實的說,“但是,我還是不認為……”

“問題不是出在基地的人身上,他們隻是很誠實的遵循了本能,很少有人能遇上這麽大規模的飛行類喪屍攻擊,這比進化體還有喪屍群更可怕。”

“你這麽說,我也有感覺,總覺得哪裏不對。”鍾佑濤皺緊眉,苦苦思索。

韓青慘淡的微笑:“濤子,要是你是這個基地的主人,也就是利特維中將,如果基地遇到這樣的危險,你首先會怎麽做?”

“通告全基地組織防禦和反擊,加強各部分防禦力量,啟動準備好的防禦設備,疏散非戰鬥人員,戰鬥人員輪番掩護,堵住破掉的口子,防止鳥兒再飛進來,然後全力擊殺已經飛進來的鳥,噴火器,閃光彈等全員隨意使用……”鍾佑濤一開口就滔滔不絕,他一邊說的盡興,一邊卻逐漸了然。

“我不是要你說你具體會怎麽做,而是問你一開始先想到什麽,沒錯,你說出來了,是要保護基地和基地人員,但是實際上呢,鳥群剛駐紮在基地上方,什麽都沒發生時,這個基地的指揮官做了什麽?”

“他以商討的名義,把所有交流團的高層都集中到了地下實驗室。”鍾佑濤恍然大悟,可是又繼續不解,“這是為什麽?對啊,這是他的基地,哪裏有武器怎麽防禦怎麽撤退他最清楚,幹嘛找我們商討?我們隻是客人而已啊。”

韓青搖搖頭:“這就是你為什麽不明白了,因為你是個軍人,而我是個政客。”

“從政治角度講,如果這個基地覆滅,影響的不僅是一個基地的生死存亡,同時是一件嚴重的政治事件,全世界說的上話的國家的代表團,和那些國家好不容易湊出來的精英,如果都喪生在這裏,美國即使研究出病毒解藥,也將陷入萬劫不複,而如果他們無法大規模轉移代表團人員,也就隻好盡量保護代表團高層,以此作為以後各國聲討時的一個政治籌碼。”

“可是,他們怎麽知道……”鍾佑濤有些明白,“他們怎麽知道基地就要覆滅?或者說這樣就急著轉移代表團高層,會不會太未雨綢繆了一點,而更奇怪的是,他們的未雨綢繆卻料對了,基地真的淪陷了。”

鍾佑濤喃喃的說著,忽然大驚,低吼道:“難道,他們故意的!?這也太奇怪了吧,死那麽多人他們有什麽好處?”

韓青好笑的搖搖頭,拍拍鍾佑濤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年輕人不要太暴躁,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太低了,但我也很難確定別的原因,隻有一點可以確定。”

“首先,鳥群一開始出現出乎了所有人意料,這是我們從那將軍的臉上能看到的。其次,他看到鳥群後第一件事就是保護代表團高層然後下令輪番監視,接著,在鳥群進來後,他並沒有采取措施組織有效的防禦和進攻,而是指揮一些人員秘密的轉移地上的一些重要資料,任其他人這樣胡亂奔逃。如此,我隻能判斷一個結論,這個基地,或者說這個基地的地上部分,一開始就沒有強大的防禦措施,這個將軍一看到鳥群就已經預料了結果。”

韓青講完,四周一片沉寂,他發現周圍很多戰士正瞪著眼睛呆呆的看他,顯然剛才都豎著耳朵偷聽,而鍾佑濤,則臉色發白的跌坐在椅子上,一邊說著怎麽可能,一邊又說著還好還好。

還好他一開始頭腦一熱,硬是把所有能叫到的隊員都帶進了地下基地,還好他頂住了戰士們求戰的呼聲,還好,他們中國代表團,有一個A1。

想到鳥群一出現所有地上的人就已經是犧牲品,所有人的心都一陣陣發寒,這麽光鮮輝煌的基地,這麽巨大,物資這麽充足,看起來這麽安全,卻原來這麽不堪一擊,到底是為什麽?那把代表團引到這個基地的美國,又安的什麽居心?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一個美國士兵探進來,禮貌的邀請鍾佑濤去開會,鍾佑濤咬咬牙站起來,走了出去。

房裏完全安靜了,韓青靠著床閉目休憩,其他人各自休息。

傍晚,鍾佑濤黑著臉回來了。

“果然被你說對了!媽的,這黃石基地原來根本不是個末世基地!”

“哦?”韓青坐直身子,似笑非笑的瞟了眼周圍都略微發亮的眼睛。

鍾佑濤沒有避著隊友的意思,咬牙切齒的說:“我們頂上那個大燈泡,早在末世爆發前幾年就有了,原名是黃石國家公園綠色旅遊渡假中心!”

“……”明明知道不該笑,可是很多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病毒爆發後,這個基地很快因為充足的太陽能源,絕佳的地理位置等各種原因被政府注意到,但那個時候全國各地都在興建基地,國家的資助完全無法讓這個龐大的基地完全改造,所以,國家的撥款都被用於建造這個地下實驗室,用於一些國家機密項目的研究,我說嘛,這上麵和下麵怎麽科技程度相差這麽大!”

“然後呢?”韓青給鍾佑濤遞了杯水。

鍾佑濤灌了口水,繼續道:“這個基地地理位置特殊,平民不會投奔到這裏,所以就成了個完全的軍事基地和科研基地,為了避免代表團和平民起衝突也方便科學研究,他們想也沒想就把咱全安排在這裏了。”

“那這候鳥呢?他們沒考慮到?”

“有人曾經提出過。”鍾佑濤悶悶的說,“但是人小力微,大多數人都不認為有必要為了一群行蹤飄忽並且不知道是不是還有遷徙本能的鳥而放棄一個價值數千萬的數次完美的基地,完美……哼哼!”

“這利特維會這麽老實的跟你們說?”

“其他團長也不是傻子,大家聯合起來一陣威逼利誘,這傻M不說也得說!”鍾佑濤惡狠狠的。

韓青坐在椅子上微微晃動著腿,摸著下巴上的胡茬:“然後呢?這麽久隻說了這一件事?以後呢?”

“多虧當初那個人小力微的家夥,他的候鳥威脅論被駁斥,最後總算有個給地下基地修逃生通道的方案被通過,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隻是……”

“我們必須再次擔負起保護那些免疫者的責任,前往美國另一個基地?”

絲毫不奇怪韓青這麽篤定的判斷,鍾佑濤點點頭:“美國自己也捉襟見肘,我們算得上是現在地下基地一支高戰力了,他們會有飛機來把我們送到目標基地附近的機場,我們還要車行一段路到達那裏。”

“美國不會有人員補充?”

“具體要等撤離這裏,乘飛機到達預定機場再說。”

鍾佑濤拍拍手:“各位,收拾下東西,好好休息,預計明天接送的飛機就要來了。”

想到可以離開這該死的墳墓,所有人都興奮起來,本來也沒什麽可整理的,此時也沒事左右轉轉。

星旅想起自己的行李似乎一直放在鄰近的宿舍中,正好幾個女孩子都要去取行李,便一起走了出去。

拿好行李出門時,忽然聽到另一邊房門外圍了一圈人,似乎頗為熱鬧。

如果在場隻有星旅一人估計她轉身就走了,奈何她身邊是一群天性八卦的女生,幾人好奇之下,拉拉扯扯的,星旅也很無奈的進入了管閑事大軍。

奇怪的是,看到想擠進去的幾個女生,這些人竟然都讓了開來,幾人很快擠到了最裏麵,赫然發現這竟然是日本的暫時宿舍。

此時的情況很詭異,日本的正負團長敞著門在房裏對看,正團長小原康夫筆直的站著,而鬆原權一卻跪在小原康夫的麵前,他跪的很端正,上身**,身前,擺著一把形式華美的長刀。

鬆原權一低垂著眼瞼,正聲道:“我,鬆原權一,身為日本代表團副團長,主掌團內所有戰士之生命安全,卻擅離職守,疏忽大意,貪圖自身生存,終導致團內戰士幾乎全軍覆沒,我萬死難辭其咎,今我團最高領袖,小原康夫將軍慷慨賜我以武士最高榮耀,鬆原感激不盡!”

說罷,他朝小原康夫一拜,直起身緩緩拿起刀,雙眼凝視著燈光下發白的刀身,表情近乎虔誠,他玉白的皮膚在燈光下透著一股慘然,在所有人的圍觀中,他握著刀的手骨節發白,刀尖緩緩轉向自己的腹部,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額間隱約有一層薄汗。

抬頭又看了眼四周,眼神在星旅身上頓了頓,他忽然有些自嘲的笑笑,緩緩閉上眼。

【剖腹,日本人稱“切腹”、“割腹”、“屠腹”等。剖腹自殺,約始於12世紀平安時代,源平戰爭(1180—1185)之後,開始流行於武士中間。到17世紀江戶時代,則形成了一整套剖腹儀式和方法,並成了上層武士死刑的固定形式。完整的剖腹方法,是用短劍先刺入左腹,橫向右腹切成“一”字形,再從胸口刺入下腹,成“十”字形,最後拔出劍刺入喉部。

剖腹這種世界上少見的自殺方法是很痛苦的,且不容易致死。武士們之所以選擇身體這個部位進行自殺,是因為要以此方式,對主子剖開紅心見忠誠。新渡戶稻造在他的《武士道》一書中這樣寫道:“打開靈魂之窗請君看,是紅還是黑,請君自公斷。”剖腹自殺,曾經是武士們挽回名譽和解決各種複雜問題的必要手段,除了在戰敗時,為了免遭被俘的恥辱而剖腹自殺外,還有“追腹”(主子死了,殉死盡忠而剖腹)……】

小智在星旅的腦海裏徐徐解說,星旅眯起眼看著鬆原的每一步動作,她對於地球人有些出乎意料的舉動已經麻木,雖然這個也太出乎意料了點,但是隻要心裏想著這是奇妙的地球人這是奇妙的地球人,她就能抱著平和的心態來看著鬆原的動作了。

【影像記錄係統開啟,請勿轉移視線】

於是星旅死死的盯著鬆原的腹部,眼睛微眯,嘴角似笑非笑。

鬆原舉著刀沒有砍下去,小原康夫注意到了旁邊幾個女性的凝視,咳了一聲上前攔住,用英語說:“抱歉,場麵會很血腥,請不要凝視。”

其他幾個女子雖有不甘,但是想到接下來會有的場麵,都乖乖的往後退了一步,唯獨星旅,一動不動,小原康夫還想走向她,被她不耐煩的伸手一攔:“別過來,擋住我視線了。”

“你!”小原康夫雖然沒聽懂中文,但是看動作就知道這女的什麽意思,臉騰的漲紅了,剛想抬手指向星旅,卻聽人群外一陣**,幾個美國士兵擠進來,拉起鬆原就走,小原想上前阻攔,被隨後而來的基地最高指揮官利特維將軍迎麵攔住他,然後一臉嚴肅的和他嘀咕起來。

星旅頗為遺憾的看著鬆原被兩個士兵裹上衣服帶了出去,她甚至能感覺到小智關掉影像記錄係統時沮喪的聲音。

{下次有機會的}她安慰小智。

不知道利特維和小原康夫還有鬆原說了什麽,他們再次出現的時候雖然不是靠的那麽近,但是卻也自然起來,鬆原不知怎麽的,看到星旅還對她莫名的笑笑。

“各位!”利特維將軍拍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這裏是大部分的幸存者,他們吃著手裏的糧食顯得不怎麽注意他,無奈之下隻好不斷拍手:“各位,請聽我說。”

“明天清晨營救我們的飛機即將到來,請各位今晚務必吃飽喝足,精神煥發的迎接明天的翅膀!”

利特維的聲音幾乎是昂揚的。

“那上麵的人怎麽辦?”不知道是誰突兀的插了一句。

利特維的表情就像是被卡住脖子的公雞,漲的通紅,他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後低下頭,很勉強地問:“那麽您說,該怎麽辦?”

“哼,當然是像您一樣,讓他們自生自滅啦。”一個棕色皮膚的小夥子站出來,“你沒去電梯那兒聽過吧?他們還在慘叫!你卻讓你的手下關了監視器?怎麽,不忍心看了嗎?那當初又為什麽這麽狠心!”

“你他媽以為老子願意接這個破爛基地當軍事基地嗎?”利特維暴跳起來大吼,“我無數次要求撥款把這該死的狗娘養的強化玻璃換成防彈玻璃甚至全部變成堅固的水泥牆,他媽的,誰聽老子的?!全國的基地都要水泥!都要防彈玻璃!我這兒,隻有一群皮糙肉厚的兵蛋子,還有一群永遠躲在地下的科學瘋子!沒有一個平民!沒有一個他們所謂的弱者!我就知道,我當初就知道這基地會被交代在這,誰知道是他媽的一群鳥!鳥!”

場麵一時寂靜,如果一開始人們還暗自讚同那個小夥,現在卻都處於中立了,說實話,地上正在淪陷中的人們中,有絕大部分是利特維手下的兵,作為一個將領,即使再醉心於權勢,對於手下的愛護也會或多或少,更何況利特維是一個並不如何醉心權勢的將軍,此時他的心有多痛,遠非那些成為光杆司令的團長可以理解。

利特維努力平息下來,他強顏歡笑:“如果你們想看上麵的情景,可以,去監控室,我們的人員隨時願意把開關交給你們,另外,各位,快去休息吧,等待明天的飛機。”

說罷,他緩緩走下食堂的桌子,這個壯年男人此時竟然有點蹣跚,仿佛風吹就倒。

幾個軍官請走了剩下的人,轉身跟上了利特維。

鍾佑濤把所有人集中到一個宿舍,看著鼓鼓囊囊的房間,歎口氣說:“我實在不放心你們任何一個,今晚大家就委屈一下,擠一擠,明天早上就能離開了。”

大家發出幾聲歡呼,怎麽聽怎麽病怏怏。

星旅躺在一個角落,聽著眾人的呼吸聲,又感受著外麵隱隱約約的震動,略微搖搖頭。

美國人似乎還有事瞞著其他人。

守在門邊的衛兵自然感到了外麵的異動,他們微微打開門縫看去,發現很多全副武裝的美國士兵都在往緊急通道的方向趕,不由的緊張起來,連忙搖醒鍾佑濤和韓青:“團,他們該不是要跑吧?”

鍾佑濤盯了外麵半晌,皺眉搖頭:“不,倒像是去打仗。”

“難不成剛才他們集體打雞血了想去救人?不是說那個緊急電梯上不了山頂嗎?或者他們想從未外圍攻進去?就憑他們這麽點人?”

“別吵!”鍾佑濤瞪了一眼身邊聒噪的衛兵,往外探看,看到對麵的門縫也略微打開,同樣有一雙黑色的眼睛探看出來,兩人一對視都一愣,然後遞個眼神打了個招呼。

鍾佑濤不知道對麵的是誰,但是卻有點鬆口氣的感覺,至少知道了美國不是特意瞞著其他人,肯定是有什麽緊急任務。

他不禁有點怒,什麽樣的任務不能說出來?一定要這麽幾個兵這樣半夜出去,現在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能幫忙的還會推辭不成?

那利特維可真不會做人。

他不說話,旁邊的人可著急,不斷猜測著:“你說,他們該不是要管自己跑吧,咱們人這麽多,飛機坐不下?”

“瞧那一身幹仗的準備,喪屍都在上麵了,他們下去要和誰打?鐵定是用來攔咱們的!”

紛亂的猜測沒有影響鍾佑濤,韓青一直一言不發,他拍拍鍾佑濤的肩膀,鍾佑濤回頭朝韓青點點頭:“韓叔,應該沒事。”

“那好。”韓青朝四周做了個手勢,“相信你們團長的,沒事,養精神睡覺!”

再多的不滿也得忍著,其他人不甘的又望望門外已經跑光美國士兵的走廊,氣鼓鼓的躺下,手中握緊槍,打算一出事就起來幹仗。

這樣一直到了天亮。

很多不知昨晚動靜的人幸福的醒來,知道的人盯著熊貓眼噌的跳起,問守了一夜的人:“怎麽樣?他們回來了沒?”

守著的人沒說話,眼眶有點發紅。

“喂!說話啊!”

“別吵!”鍾佑濤這回是真怒了,“你們有點中國人的素質行不行?!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了,還想再丟多少臉?”

吵鬧的人意識到鍾佑濤的憤怒非比尋常,有點懵了,還有點委屈:“團長,我,我這不是擔心……”

戰友們都圍在了旁邊,奇怪的這兩人早上的無名火。

鍾佑濤知道自己的火氣有點大,張了張嘴又說不出什麽,隻好頹然的坐下,朝和他一起守夜的戰士抬抬手。

那個戰士眼眶通紅:“昨天晚上美國士兵趁夜出去,不是逃跑,是去清掃山下的停機坪。”

“他們去了一百七十多個人,幾乎是地下基地剩下的所有人了,估計他們認為是沒問題的,結果……結果……”

“結果什麽啊!?”

“結果,隻回來了四十多個人。”

“什麽!?”那個戰士槍掉在地上,目瞪口呆,所有人都震住了,“怎麽可能,才一晚上!怎麽會直接戰士一百三十多人的?!”

“聽他們談話,昨天淪陷基地中很多人衝出基地企圖下山,你們是看到的,山崖上那麽多繩子都是為了方便逃生用的……結果,吸引了黃石公園裏的動物形喪屍……很多……都圍在山腳,停機坪也不例外。”

“所以說,他們信心滿滿的去,傷痕累累的回來?”有人愣愣的接口,又不相信,“那他們為什麽不求援?!我們就不會幫他們嗎?!”

“不知道,他們並沒有求援,隻是請求了基地的照明支援。”

鍾佑濤握著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他終於忍不住,衝了出去。

房裏很多都是跟了鍾佑濤很久的戰士,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要幹什麽,立刻紛紛跟了出去。

星旅的精神網在地下基地頗受限製,知道的比這些士兵多不了多少,此時好奇於鍾佑濤的反應,也跟了出去。

這樣帶著一大幫人馬氣勢洶洶的在過道裏走著,路過的美國士兵大多疲憊而頹喪,並沒有阻攔的意思,他直接衝到最裏麵的指揮部,踹開門,利特維正在整理行李。

鍾佑濤衝上去,他身後的戰士默契的幫他擋開了所有的阻攔,讓鍾佑濤狠狠的抓起了利特維的衣領:“昨天晚上的行動為什麽沒有告訴我們!?遇到危機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告訴我們!?你們還當我們是盟友嗎?!”

利特維微微咳了一聲,他戴著口罩,苦笑道:“不是不行,本來我們以為沒問題的。”

“那後來有問題了為什麽不向我們求援?!”

“不親愛的戰友,遇到了問題我會首先想到自己解決,我們不能指望著外援,你瞧,我們這不是解決了嗎?”

“哼!一百多個人就這麽報銷了!現在你身邊加上研究員說不定還沒我們一個代表團多?!”鍾佑濤眼睛泛紅,“如果你求援!我們兩隊合作!說不定就能減少傷亡!就會有更多的戰士存活下來!就能更順利的完成接下來的任務!”

利特維歎氣:“我有點腦震蕩,你能先把我放下來嗎?”

看他那臉色蒼白的樣子,鍾佑濤無奈,一把把他甩在了凳子上,旁邊的醫務人員立刻跑上去給利特維倒水。

利特維喝了口水,沉思了一下:“老實說中國人,遇到危險的時候我確實想到了你們,但是,當時的情況……”他忽然打了個哆嗦,慘笑道,“讓我感覺即使上帝來了,也不一定救得了我們,你們來了,又有什麽差別,還不如……保持著力量呢?”

“抱著必死的心態我們最終完成了任務,暫時清理了停機坪,其實我親愛的朋友,要不是有你們做後盾,要不是想到基地中還有聰明堅強的你們,我還真不敢抱著必死的心去戰鬥,這次的勝利,依然有你們的功勞。”

“哼!”鍾佑濤氣勢溫和了點,依然很不客氣。

“好了,既然現在的大家都相互信任了,那麽便放開芥蒂一起迎接接下來的任務吧。”利特維笑著站起來,腦震蕩讓他臉色蒼白,站的晃晃悠悠。

“說實話,如果上頭真的沒有派人員補充我們的隊伍,接下來的任務,我們可都要仰仗你們了。”

沒等鍾佑濤回答,一個通訊兵帶著複雜的興奮衝進來,喊道:“將軍,來接我們的飛機到了!他讓我們十五分鍾內全部上機,要不然被吸引來的大量喪屍將包圍飛機。”

“好!那麽出發吧!”

整個地下基地都忙亂起來,搬運的搬運,整隊的整隊,星旅慢慢的隨著人流走,她看著前麵熙熙攘攘等著電梯的人群,隨意的走進了旁邊的監控室,打開開關,最後看了一下地上基地,旁邊很多人也跟進來探頭看,隻聽到一片吸氣聲。

那裏已經屍骸滿地,血流成河,還有少數的人形還在遊蕩,滿目,一片殘涼的死寂。

隻有零星還在啄食的喪屍鳥,在蹦跳間,竟成了這基地最後的鮮活。

不忍再看,人們相互拉扯著離開了監控室。

星旅走進了電梯,透過探視窗口往下看,那裏一架紅白相間的巨大飛機正在緩緩駛入停機坪,那停機坪斑駁著紅色,已經被鮮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