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蘇士貞和梁富貴一同到了那幫忙討債地人處,自寫了於某年某月某日還銀五百兩的收債字據,交把那人帶於陳達慶,將銀子清點了數目,驗過成色,拿隨身帶地銀箱子裝子,與梁富貴一道回了家。

蘇瑾見他果然取回了銀子,吊了一早上的心才放下來。迎蘇士貞進了正屋,幫他將銀子入了箱,看著那一錠一錠白花花的銀子,蘇瑾眉開眼笑,“這下我們說的幾宗事兒可以辦了。”

“嗯”蘇士貞放銀子箱子鎖了,與她一道出了正房西間兒,在當門椅子上坐了,才道,“掌櫃的人選已有了,隻是這製鞋的師傅一時不好找。等我午後再去尋尋,先將鋪子的掌櫃定下來。本來那鞋鋪子我去看著顧著便好,隻是家中這鋪子的生意也丟不得,不能事事都依靠你常媽媽和兩個孩子。”

蘇瑾點頭,現下她最想的弄個製鞋的小作坊,象自家這種家庭小工廠,終不是長久之計。想了想便與蘇士貞說道,“爹爹,還是再在附近賃個小宅子當作作坊……”

剛說到這裏,突聽梁直在院中喊,“娘,巷子裏許家娘子拿大棍子把許家老太爺打了”

蘇瑾一愣,這許家娘子可是兒媳,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打老公公?蘇士貞也是一愣,趕忙起身出了正房,問梁直,“你哪聽個胡說地?”

“不是胡說地。現下許家正鬧著咧”梁直急急分辨,“我剛自他們家門口回來。”

常氏和梁富貴聞訊趕來,側耳聽聽,東邊是有人嚷嚷,都唏噓道,“許家娘子素來柔順,怎麽突地打起人來了?”

梁直搖頭,“不知道咧。許家娘子隻是哭。”

常氏想了想,“許家娘子也在咱家做工咧,我去瞧瞧到底出了何事。”

蘇瑾本也想去瞧瞧熱鬧,整日沒有丁點娛樂,蘇士貞又不太想讓她插手生意,日子清淡得實在難熬。還沒等她開口,蘇士貞已道,“瑾兒去廚下幫幫小青。”

蘇瑾無奈點頭,轉身向廚房而去。

蘇瑾走後,蘇士貞與梁富貴也都出了院子,向巷子中間兒那戶人家走去。此時這家院門口已圍了不少人,常氏比二人先一步到,略打探了兩句,拉梁富貴到一旁低聲道,“許家大郎已回來了。老太爺先是嚷著要將許家大郎將娘子休了,許家娘子卻說,因是見了賊進她臥房,才壯著膽子去打,哪裏知道是許老太爺,本是無心地。正哭著”

梁富貴瞬間抓住事件的要害,“那許老太爺進兒媳婦房間做甚?在一個院子裏過活地公爹許家娘子也能認錯?”

常氏四下裏看了看,將聲音壓得更低,“裏麵現正說道這事呢。我方才聽四鄰議論,都說這老太爺存了別樣地心思。”

這話不用常氏說,梁富貴已自周邊的議論聲聽出端倪來,不由厭惡地皺眉地道,“這樣地人合該打死”

蘇士貞聽到是這等事體,也不由厭惡地皺了下眉頭,叫常氏與梁富貴,“回罷。早些用了飯,下午去當鋪裏打些貨物。”

兩人也素知他不喜這些,又因是這等事體,旁人如何幫忙?便隨著蘇士貞回了家。

簡略用了午飯,蘇士貞與梁富貴出門打貨。蘇瑾自打常氏回來,問了兩三回,許家發生了何事,她均含混了過去。

及至到第二日送了梁富貴出門,梁直跑來道,“小姐許家在作法咧,說昨兒許家太爺撞著黃大仙兒了,被黃大仙迷住,迷迷糊糊地進了許家娘子的房間,這才被許家娘子打了。”

蘇瑾一愣,還要再問,已被梁小青一巴掌將梁直拍開,斥道,“什麽黃大仙兒,那是騙人地,你也信”

梁直梗著脖子道,“怎不是,我是瞧完那道士做法才過來地。那道士在許家院子中找到個洞,說黃大仙就藏在裏麵,他拿法器往裏麵一劈,便斬掉黃大仙一截尾巴。毛絨絨地,這麽長……”他說著拿手比出個半尺的長度來。

一邊拿眼瞪梁小青,又道,“那黃大仙曆害著呢,道士一劍沒砍中叫它跑了,現正在家大做法事,說要把黃大仙封死在窩裏呢。”

梁小青將信將疑,“你真的看見黃大仙兒的尾巴啦?”

梁直嗤了聲,道,“不止我瞧見了。圍觀地街坊都瞧見了那邊兒還正在做法呢,一會兒將黃大仙捉到你便信了。”說完一副你愛信不信地樣子,雙手背在身後,又晃出鋪子。

梁小青轉向蘇瑾,聲音中透著疑惑,“小姐,真有黃大仙?”

蘇瑾笑了笑,“有呀”許家地事兒她雖不大清楚,不過這黃大仙怕是他們編出來地,老公公鑽兒媳的房間不管有事無事,也要丟盡臉麵,何況那許家娘子她也有印象,若隻是誤鑽,會拿大棒子?而兒媳打公公也為大不孝。這麽一編,倒是兩好看

梁小青看得笑得奸詐,突然撇了撇嘴兒,“我不信,小姐是騙我呢。”

蘇瑾不置可否地笑笑。到倉庫裏轉了一圈兒,走到花壇邊兒上去看她的花兒草的,順手又拿了剪子,將開敗地月季花都剪了下來。

正剪著突地聽見院門響。蘇士貞剛剛離家,常氏在後麵廚房裏忙活,梁直一向是自鋪子裏進院,會是誰來?

一邊想著,走到門後,隔門問道,“是誰?”

秦荇芷略帶異樣的聲音傳來,“蘇小姐,是我”

蘇瑾眉頭一皺,她怎麽來了?找自己敘話地?還是有事?滿腹狐疑地打開門,門外不止有秦荇芷,還有張嫣然隻是這兩人笑得都有些勉強。

蘇瑾心中歎,果然是事連忙把身子閃開,叫她們進來,一邊笑問,“你們怎地來了,快請進”

秦荇芷扯出一抹笑意,聲音不似以往那麽爽利,“七夕近了,學堂裏休學,在家無事,便來瞧瞧你。”

外麵不是敘話的地方,蘇瑾也不多問,遂帶人到東廂房當門,又常氏幫著現燒一壺茶來。這才落坐問道,“秦小姐精神不大好,莫不是有什麽事兒?”

秦荇芷抬了抬眼睛,將唇瓣咬了又咬,微微點了下頭,卻不出聲。能將這麽一個行事還算大膽的小姐為難成這般模樣的事兒,大抵隻有她心中想想念念的那一宗事兒。

蘇瑾有些感歎,那姓陸的有什麽好的?是長得好些,長得好能當飯吃麽?有禮貌一些,有禮貌能掙銀子麽?呆板無趣,除了會讀八股文章,還會做什麽?值得這麽舍不得放不下,日思夜想?

張嫣然見秦小姐不說,蘇瑾也不開口問,不由急了,站起身子向蘇瑾道,“蘇小姐,雖然往日我們兩個對你素有得罪,可自打大佛寺一遊才知,皆是往日不了解地緣故,並非對你有什麽成見。今日我便實話實說,是求你來了。這個幫請你無論如何也要幫”

蘇瑾忙笑著起身,拉她坐下,蘇瑾兒往日的個人恩怨她不打算全盤接手,這二人雖然行事在她看也有些過了,但她們不過比自己長一歲,在前世也隻算是青春期的孩子。這個時空的女子雖然早熟了些,現在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大人。不與她們計較吧。

“張小姐說哪裏話。我們平素隻是交往不多而已,算不得什麽得罪。不知張小姐要我幫什麽忙?”

張嫣然看她鬆了口,撇了眼垂著的秦荇芷,一咬牙道,“她不說,我說秦小姐的父親為她相了一門親事,說是最近看了日子便來換庚帖。她,她,她想叫你幫忙與那陸仲晗見一麵,當麵問問他的心意”

“啊?”蘇瑾輕呼一聲,苦笑,“張小姐我與你說的那人隻碰見過一麵,我哪有這般大的本事,幫你辦成這件事兒?”

張嫣然聲音低了些,有些不確定地道,“學子們在七夕的時候都要聚在一起拜魁星,你,你不能問問你家東鄰,他們在何處相聚,到時候秦小姐好去找他。”

蘇瑾微搖搖頭,看向一直不說話的秦荇芷,“秦小姐,這忙我幫不得。”

“你……”張嫣然臉色驟變。

她剛說了一個字兒被蘇瑾打斷,“張小姐先別怒,聽我說敢問秦小姐你找他想做什麽?能改變你父親的決定麽?”

“不知道。”秦荇芷搖頭,蚊子一般的哼哼道。

蘇瑾道,“即然不能改變,這麽做有何用?”

張嫣然推了秦荇芷一把,“你不是說想叫他到你家去提親?”

蘇瑾重重歎了一聲,人家見得都不願見,怎會隻憑一句話便去你家乖乖的提親?再者,蘇瑾轉念一笑,“秦小姐若中意他,可叫你父親差人去提親,不也一樣?”

秦荇芷搖了搖頭,低聲道,“我父親眼中隻有錢,哪裏看得上窮書生。蘇小姐,不管他去不去我家提親,我隻要見他一麵問問他的心思,我……我就死心了”

蘇瑾想了想又道,“可是他與你說過什麽話麽?”

秦荇芷又搖頭。

敢情她是單的不能再單的單相思啊

“蘇小姐,你就幫幫我吧,不管如何,我隻要當麵問問,我便死心了”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