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痕到底是趕在年前被發配了出去,她沒能留在府裏,而是配了個鄉下莊子的二管事。歐青謹見過那人,還算滿意,夏瑞熙當真從自己的嫁妝中取了些銀兩布匹給碧痕備了一份奴仆中算是體麵地嫁妝,打發了她。

良兒攔著不讓給,說碧痕這般無禮,還給她錢,以後豈不是誰都敢這樣冒犯夏瑞熙了。

夏瑞熙道:“我不是濫好人給她錢,而是為了四少和我考慮。她不好,可其他人不知道,隻知道她怎麽也服侍了四少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要是什麽也不給她,別人會說我們閑話的。我們總不能出去嚷嚷讓人知道她是個什麽貨色,怎麽勾引四少的吧?那樣,我也沒麵子不是?”

歐青謹嘴裏不說,心裏卻是覺得夏瑞熙真好,考慮事情真周到。夜裏便乖乖地把碧痕怎麽勾引他的事說了出來。

夏瑞熙聞聽得碧痕先遞給他茶喝,轉眼就把自己給脫了個精光抱住她,他掙紮之中碰到了碧痕的事,醋意大發,問他是哪隻手碰的碧痕。

歐青謹不明所以,說是他沒想到碧痕居然是這樣的人,當時他又羞又怒,隻想著趕快逃出去,記不清了。夏瑞熙撲上去,一口咬在他手臂上,疼得他慘叫連連,好不容易才哄得她鬆了口,捏著她的臉頰問:“你為何又咬我?”

夏瑞熙沉著臉拍開他的手,磨著牙說:“你自己心裏明白!我要是也碰了個**男人,我看你怎麽辦!以後你要是再碰上誰,自動把那隻手砍了來吧,否則別來見我。”

歐青謹這才回過味來,她這是吃醋了,不由哈哈大笑,賭咒發誓,說自己心裏隻有她一人,絕對不會去碰別人。從此真的不要其他丫頭貼身服侍,隻要新來的小廝團兒服侍。

夏瑞熙看在眼裏,喜在心裏,這個年開始可真的不錯。

這一年冬天,大秦從京城開始,大部分地方的天氣都特別古怪,該下雪的時候不下雪,日日大晴天,氣溫堪比初夏。很多地方的水源斷流,地裏幹的龜裂,不要說日常用水,就連人畜飲水也成了困難。

皇帝讓人吃齋拜神的舉措一點作用也沒起,本來自古民眾就有掏春荒的習俗,現在瞧著那好不容易省下來的一點種子就是種到地裏麵,也不可能發芽生長起來,更是覺得沒了指望,隻得拖家攜口地外逃。西京算是比較富庶,水源足,氣候正常的地方,自然成了這些人逃荒的首要目的地。

朝廷害怕災民逃荒會誤了春耕,便派出軍隊管製了四處的交通要道,不許人出去,還在村子中實行連坐,誰要敢逃,就要重重地罰他家的親戚,可能會坐牢,也有可能會罰沒家產。這樣嚴苛的管製下,開始是起了一些遏製作用。但隨著旱情一天天的加重,人們覺得再留下去,就算不渴死也要餓死,便有那膽大的,幹脆舉族遷徙。

災民猶如蝗蟲過境,隻要有機會,便遇到什麽吃什麽,遇到什麽搶什麽,陸陸續續地往西京開來。因為消息閉塞,交通不便,西京城裏還是一派繁榮,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無論富人和窮人,都安安穩穩地過著自己平時的日子。

就算是有人提起哪裏的人被災民殺了、搶了的事情,大多數人都一笑而過,災民哪一年沒有?哪裏沒有?災民也是良民,多數人混過這段難捱的時光,都會選擇重新回到家鄉種地生活。都隻是要飯,給人打短工而已,說他們會偷會順手牽羊不奇怪,可要是殺人搶人,那卻是極少數的,不足為患。此時歐二老爺接到京城裏送來的一封信,從此日日開始長籲短歎。

歐二老爺的壞心情和旱災的消息並不影響眾人盼望過年的好心情,熱熱鬧鬧過了年,送走了往東京去任職的夏瑞楠、武子安夫婦,不等夏瑞熙催,歐青謹先就主動安排好了帶她去溫泉莊子裏住段時間的事情。

辭別歐家諸人,從上了馬車的那一刻開始,夏瑞熙心花怒放,仿佛是出了籠子的鳥兒般自由自在。

此次出行,他們一共帶了三輛馬車,一輛車拉諸人的衣服用具,一輛車坐隨行的婆子和媳婦子,夏瑞熙和歐青謹坐的這輛車最大,因此還坐了純兒和良兒,外麵車轅上還坐了一個團兒。還有幾個護院騎了馬跟在周圍,夏瑞熙一會兒掀起窗簾,一會兒又放下:“這麽多的人跟著,不像出去玩的,反而就像是去打老虎的。”

歐青謹笑道:“你是去玩的嗎?你不是和爹娘說你要去種地的?”

夏瑞熙揚起眉頭:“是我說的嗎?是你說的。我就是去玩的,等到了地方,你去種地,我玩。我天天泡溫泉。”說著又去和純兒良兒咬耳朵,問她做的比基尼泳衣是放在哪裏的。

歐青謹眯著眼靜靜地看著夏瑞熙像小孩子一樣的在車裏歡喜玩耍,眼角眉梢都閃著快樂的光芒,不由生出許多憐愛來,暗想以後要多帶她出來遊玩才是,在家裏規矩多,平白讓人老沉了許多。

馬車出了西京的城門之後,便不時會碰上些衣衫襤褸,滿臉菜色,拖兒帶女的災民向沿途的行人哀求吃食,問要不要人幹活,都說自己不要工錢,隻要有個地方住,有口飯吃就行。

歐青謹停下馬車,隨手招了個人上前,給他一些吃食,詢問其他地方的災情。那人說了一些情況,歎氣道:“災情越來越嚴重,已經有很多人餓死了。後麵來的人更多。”

眾人喟歎了一回,雖然覺得他們可憐,卻因自己無能為力,也就將這事放下,繼續趕路。

西京城裏的人都知道,城南郊區有溫泉,有錢人便在這一片紛紛建起了溫泉莊子,方便冬天的時候來這裏養生,有些人家,整個冬天都住在這裏。

西京城裏的各種花木還在打骨朵,或是發芽,這裏的草木卻借了地熱,桃花、櫻桃花、海棠花、梨花、玉蘭花開得極熱鬧,春意盎然,讓人看了心裏就會生出幾分喜悅來。

夏瑞熙的莊子就掩映在一片花海之中,它的規模在這一片莊子中,算是中等的,不大也不小,但因為前主人是官員的緣故,建得特別精致。

一進門就是一片長得鬱鬱蔥蔥的花木,一條清澈的溪流彎彎曲曲地繞過下人住的青瓦白牆的大瓦房和一片竹林,溪流的周圍長滿了青翠的水草,開著鳶尾花和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小粉蝶穿插其中,廊下的金絲鳥雀不時發出清脆委婉的鳴叫聲,人為的精致中又添了幾分野趣。

歐青謹是一次來這裏,他根本沒想到這莊子裏居然有這樣一條活潑可愛的溪流。夏瑞熙一瞧他那模樣,便知道他喜歡這裏,拉著他的手道:“後麵更好看,我帶你去瞧。有些地方還是我改的,你瞧要是哪個地方想改動,咱們再改。明年冬天,咱們再來這裏住長些。”這裏完全是二人的地盤,由得他二人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歐青謹笑著捏捏她的臉,開玩笑地道:“看來還是要娶個有錢老婆的好。憑家裏給咱們的那幾個月錢,咱倆一輩子也休想買得起這樣一個莊子。”

夏瑞熙笑道:“家裏不是也有一個溫泉莊子麽?我曾聽三嫂說過,是這裏最大最美的,你想去住隨時都可以的。”根據良兒打探來的消息,她知道因為資金的原因,歐家那個莊子馬上就要被賣了,可是家裏掌權的男男女女卻還都瞞著,除了原本就吝嗇成性的歐二老爺隨時在罵人浪費,其他人還在硬挺著,努力裝點出一副世家的派頭來。

夏瑞熙這個新媳婦,自然也是被瞞的對象,她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一個反應就是不爽,雖然理解歐家人想撐麵子的心情,但不告訴她,也就意味著還沒完全把她當自己人看待。

夏瑞熙不高興的同時,也在擔心,不思廣開財源,隻是賣來賣去,總有一天會把能賣的都賣了,那個時候,一家老小怎麽辦?喝西北風去嗎?她又害怕當初夏夫人和夏老爺擔心的那種情況出現,全都沒錢了,就會打兒媳婦嫁妝的主意,劫富濟貧,夏老夫人不就經常這麽幹嗎?她可不想白白養活這麽一大家子享慣了福的少爺少奶奶們。這個時候試探一下歐青謹對這件事的態度對她今後操持這個小家,把握和歐家人之間的金錢來往關係尤為重要。

“那個莊子就要不屬於我們了。如果有合適的買家,估計不出這個春天,就不是咱們家的了。”歐青謹眼裏閃過一絲陰霾,岔開話題:“我們去瞧瞧後麵?你指給我看,哪些地方是你改的?我看看你這個工匠水平如何?”

夏瑞熙見他不接她的話題,嗬嗬一笑:“咱們就跟著這條小溪走。”不管他是早有打算,還是心情煩躁不想提,她都不害怕,反正她不會任人搓捏就是了。夏瑞熙想到自己瞞著歐青謹偷偷藏起來的那一疊厚厚的銀票,心裏頓時有了底氣。

順著小溪走到一片蔥翠的竹林旁,夏瑞熙帶著歐青謹三繞兩繞,繞進一片杏花林,杏花林的正中,波光瀲灩,正是一個冒著熱氣,大大的溫泉池子。夏瑞熙低聲吩咐了純兒幾句,純兒應聲去了,她回頭狡猾得對歐青謹說:“你如果想學鳧水,我可以在這裏教你,”此時她心裏想著的,卻是美男出浴圖。她猛地把歐青謹推入了水中,自己也解了披風跟著跳了下去。

剩女不淑 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