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品絕世禦普
慧嫻雅境所在的小巷處在台風過後也出現了大麵積積水，這種老城區從前就是下雨變河下雪變穀，住在這裏的居民每天無不期待著拆遷辦的流氓們來找他們聊天，不用別人來強拆，給個基線價格，他們自己都幫你把他們的房子給拆了，決不含糊。
可惜這塊屬於市中心裏的的老城區，出行不方便，生活各種憋屈但地價簡直堪比黃金，無數大地產商看見這裏都是搖頭走掉了。
不過幸運的是，這次台風來以前，沈冥幫忙清理了排水渠的淤泥，積水沒有往年的嚴重，大概剛剛淹沒了腳踝而已。如果不是沈冥，按照往常的經驗，淹水程度最好也沒過小腿了。
沈冥按照約定時間來到了這裏，淌水前行，沒走幾步，身後小巷的入口處就被青幫門徒用清理淤泥的工具車把巷口全堵住了，不過它並沒有進行淤泥的清理。
“沈冥不過側頭看了看，並沒有多在意，笑著繼續趟水向前。
熟悉的慧嫻雅境依舊屹立在小巷的盡頭，往常會站在門口迎客的旗袍茶藝師們現在換成了一群凶神惡煞的青幫門徒，看看他們鼓鼓的腰後肯定都別著砍刀。
沈冥沒有在意，徑直來到了門口，渾身上下隻背了一隻小防水背包。
“站住。”華雷在門口攔住沈冥，走到他麵前上下搜身起來，那個仔細勁頭跟摸骨一樣。
“姑娘你這麽明目張膽的占我便宜真的好嗎？”張開雙臂的沈冥調笑道。
“被占便宜總比被打死要舒坦一點吧？”華雷根本沒空陪沈冥這個白癡鬥嘴，板著麵孔道，“進去吧。”
“謝謝。”沈冥提著背包走了進去。
一般來說這麽早的點慧嫻雅境還沒開始接客的，但今天柳青城已經做在了正中的巨石茶台前，玉簪換上了那身白色的絲綢旗袍，正在衝泡著茶湯，看得出來，她並不開心，因為她再也沒有往日泡茶時的笑顏了。
“你來了，真準時。”柳青城沒有回頭專心致誌品著玉杯中的淡雅綠茶。
“我說過，我不喜歡遲到。”沈冥提著包包走上前去。
偌大的慧嫻雅境內被青幫徹底的清空了，那些從前的員工去哪了不得而知，整個慧嫻雅境裏就剩下了玉簪，柳青城兩人。
沈冥上前坐在了和柳青城隔了一格的石凳上。
臉上寫滿了擔心的玉簪帶著眼角的淚光倒了一杯清茶遞到了沈冥的麵前。
“說起來你也真是特別，那種情況下還能單槍匹馬的闖進我的黑地大樓，打死我得意門徒，就這麽揚長而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常山趙子龍呢。”柳青城微笑道。
“再強的趙子龍也逃不過曹操的大軍，最後還不是要將人頭雙手奉上。”沈冥清嚐著茶水，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茶，但那味道卻讓他眼前一亮，口中的回甘清爽感正好中和了早餐的油膩。
“如果你能早點這麽說話我們或許還能當朋友，現在拍馬屁已經來不及了。”柳青城品茶品到皺起眉頭來。
“當不當我是朋友都沒關係，我是來做買賣的。”
“東西帶來了嗎？”柳青城問道。
“就在這。”沈冥打開了隨身的防水背包，將那包裹的如同粽子的絕世禦普拿了出來。
“不錯，確實是我丟失的茶餅。”柳青城接過了茶餅小心翼翼拆去了上麵的筍葉包裝，露出了那黑的發亮的茶餅。
“餅你看到了，我要的人呢？”沈冥問道。
“不就在這嗎？”柳青城抬頭指了指玉簪。
“不光是她，還有四個，尋金銀在哪？”沈冥表情冷酷了下來，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小兄弟，你覺得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麽？”麵對一臉怒意的沈冥柳青城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那當然是物有所值，你拿著我的茶餅來跟我換人，本身就是侮辱我了。
玉簪是我最喜歡的茶藝師，甚至是我打算當妻子的伴侶對象，連老婆我都願意送給你了，你還想跟我要嶽父嗎？”柳青城說的自己有天大的委屈。
“那還真是為難你了咯？”沈冥都想罵人了。
“對了，清晨早些時候，我有一個朋友，估計你也認識，就是鐵鏈。我讓他幫我去取一樣東西，結果他卻弄死了我的三個手下，現在都沒回來，你如果能把那東西拿來，或者幫我把那家夥抓住，買賣還能繼續談。”柳青城開出了新的價碼。
“抱歉，我不是你的狗，還要替你去辦事，買賣我也隻想跟你做一次，你以為自己很帥嗎？見多了我也消化不良啊。”沈冥一口回絕道。
“看來你是是沒誠意跟我繼續玩下去了……朋友，你猜對我來說這塊餅算什麽？”柳青城輕拂過茶餅的表麵，極致的古法壓製工藝配合歲月的變遷已經讓這茶餅硬化如鋼筋混凝土的磚塊一般。
“價值三千萬的茶餅，應該是寶貝吧？”沈冥單手托腮道。
“不，不能用來喝的都不叫茶，我買它可不是為了收藏幾十年再賣給別人，極致的味道隻有被我品嚐到了，才有意義。”柳青城笑了笑，沒有借用任何的工藝，僅僅徒手兩指抓住了茶餅的邊緣一掰，硬是從這絕世禦普的邊緣掰下來了一塊。
玉簪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瞳孔，要知道哪怕隻是缺失了這麽一小塊，這絕世禦普的價格立刻下降了七成。
至於沈冥也看得目瞪口呆，驚訝的不是柳青城的燒錢方式，僅僅因為那發勁的方式沈冥從未見過，麵對這種堅硬程度的茶餅，沈冥相信自己不用上逆鱗實體化，他也辦不到。
“來吧，這是我們最後的一泡，對我來說，唯有你才配得上泡這茶餅，也隻有你衝泡的才算絕世禦普。”柳青城將那茶塊放在小小的茶碟中推到了玉簪的麵前。
依舊儒雅的笑臉配上那溫和的語氣，換成平常玉簪一定會像朋友一樣的和他談天說地，可現在她隻能默默接過茶餅衝泡了起來。
這種年代久遠得茶餅衝泡起來工藝極其複雜，光醒茶分葉等工序都不是幾分鍾內可以辦到的，這個時間，柳青城和沈冥閑聊了起來。
“聊了這麽久還不知道你的真名，方便透露嗎？”柳青城就像朋友一樣。
“沈冥，當賊以前，我是一個保鏢，在林海市有一家小保全事務所。”沈冥毫不隱瞞的爽快反倒讓玉簪緊張不已。
“我看的出來，玉簪很喜歡你，當你透露個人信息的時候，她生怕我會去找你的麻煩。”柳青城根本沒看玉簪但對環境裏發生的變化全在掌握中。
“沒關係，找我也沒事，想弄死我的人實在太多了，什麽黑.道的老大，異國的殺手，倭國的忍者，獨立的軍閥……算起來你是裏麵最客氣的，也可能是最弱的吧？”沈冥實事求是道。
“哈哈哈，好一個最弱的，看來我們就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今日如此暢談也是一種緣分吧？”柳青城不怒反笑道。
“抱歉，我是直男，絕逼不會跟你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沈冥擺手道。
“茶好了。”說話間玉簪衝泡好了絕世禦普，將一杯如琥珀般的茶湯放到了沈冥和柳青城的麵前，茶藝師的本能也讓她給自己倒了一杯。
“嚐嚐吧，這世間茶之絕世的味道。”柳青城舉杯在鼻前嗅了再嗅，但就和絕世禦普的茶餅一樣，茶水不帶絲毫的茶香，哪怕用沸水已經醒茶提香的處理了數遍，但倔強的絕世禦普依舊沒有絲毫的味道，似乎它的原香早就全部獻給了逝去的歲月，留下來的隻有時間的滄桑。
沈冥倒不會去那麽講究這些，管你是兩千萬一杯的茶，還是三塊錢一瓶的統一綠茶，都是一口灌進喉嚨，他本想喝完談正事的，但讓他無法想象的是，茶湯的回味順著喉嚨硬從沈冥的胃裏重新爬回了舌尖，那種混合了酸甜苦辣鹹五味的複雜味道是什麽？沈冥根本無法去解釋，隻覺得全身在那味道中變的輕飄要飛到天上去了一般，而四周慧嫻雅境的景色也被模糊化，取而代之的是古代的**小鎮的廟會，絡繹不絕的商販叫賣著自己的商品，孩童們為糖葫蘆樂此不疲，老人們坐在路邊的茶水攤喝著現在看來極其奢侈的名貴普洱，但隻要一個銅板一大碗，熟客還能多加一碗，算送的。
回甘持續了多久，幻境就持續了多久，比賣火柴小女孩燃燒的火柴幻境還要長上許多，也更真實。
沈冥在回甘結束時抬手抹過了自己的眼角，竟然情不自禁的出眼淚了。
“這是什麽鬼？”沈冥竟然為了一杯茶水喝哭了。
“這就是絕世之味，複雜到你無法去形容它的味道，但歲月確會被茶水衝泡開來，在你的舌尖重現當年的景色，實在太美妙了，身體都被這歲月的味道所感動，忍不住的流下淚來。”柳青城擦拭著眼角的淚珠感慨萬千。
“柳青城你真是惡魔，一旦嚐過這種味道，還有什麽茶水不會被自己的喉嚨嫌棄呢？”玉簪怒斥道。
“是啊，看來從今天開始，我要找個新的愛好了，因為我再也不會去喝茶了。”柳青城講自己的玉石茶杯反扣在了巨石茶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