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張堯文屏退了此人,找來王懷瑞,讓他跟自己一起去。這一次王懷瑞聽說沈淇在場,立馬同意,他還在尋思著什麽時候讓沈淇也給自己寫一幅墨寶,但其實他身上已經有一幅沈淇誅殺張元時寫下的真跡。

“張縣令,咱們快出發吧,興許能追上他們。”

王懷瑞也沒有什麽好準備的,隨身都帶著紙筆,而張堯文拿著自己斷案批文用的大號毛筆,前麵套著筆帽。

這兩人出門是坐馬車去的,王懷瑞在前麵駕車,張堯文坐在車棚裏,看著自己手中製作精良的毛筆發愣。他是想起了與沈淇廝殺的那一幕,覺得自己在那之後獲得了重生。

自從踏入官場,他忘掉了很多東西,就連筆力也是處在停滯不前的狀態裏,幸好遇到沈淇,一首夏日絕句讓他茅塞頓開,重新踏上了修行筆力的大道。

正當張堯文坐在馬車內陷入沉思之際,駕著馬車顛簸前行的王懷瑞突然欣喜叫道:

“張縣令快看前麵!”

聞言的張堯文回過神來,拉開門簾往前看去,頓時是喜上眉梢。

“沈淇小友!”

張堯文是看到了沈淇與陳天寶在前麵騎馬,忍不住大聲喊叫。他與陳天寶等人都是喜歡叫沈淇小友,但要從年齡算,他們與沈淇的父親相當,叫侄子都沒問題。

沈淇和陳天寶行得並不快,聽到張堯文的聲音,勒住馬韁,回頭看了看,發現是王懷瑞駕著一輛馬車狂奔而來,讓人擔心馬車會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散架了。

“縣令大人,你可來得及時,正擔心一會打不贏怎麽辦。”

沈淇看到王懷瑞在距離他們上十米遠的時候就一把勒住馬韁,烈馬揚踢嘶鳴,停在他們兩米開外的地方。

馬車剛停穩,張堯文探出頭,聽著沈淇的玩笑話跳下車來:

“你太謙虛了,有你在,那齊長青就算頂著雙案首的名頭也算不得什麽。”

張堯文所說的雙案首,是指齊長青當年參加縣試與府試,皆是一舉摘得案首的桂冠,隻可惜不知何故,他在後來的院試裏屢試不中,最後自暴自棄,在寶頂山落草為寇,還糾集五名落榜童生為伴。

沈淇對齊長青的事跡知道一二,怔了一下笑道:

“匪首齊長青也不簡單,縣令大人莫要高看我。”

兩者一番對話,等不急的陳天寶插話道:

“別再閑聊了,我們還是快趕往寶頂山吧,丟了銀子是小,要是讓衙役與我家的奴仆喪命就不好了。”

這話說得在理,沈淇與張堯文當即同意加快速度,還是由他們騎馬的在前,王懷瑞駕車跟在後麵。

一路上風塵仆仆,到處是坑窪的官道上行人也不少,還有一些檢查站之類的官辦機構聳立在路旁。

沈淇他們一路上暢通無阻,當遠離安溪縣後,前麵漸漸變得荒蕪起來,有一座大山擋在了前麵,官道沿著山腳繞過去了。

“到了。”

沈淇知道這座大山便是寶頂山,下馬環視一周,發現寶頂山並不算高,但是地形非常複雜,在上麵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優勢。

“我們是直接上去,還是先派人上去打探一番才好?”

張堯文也從馬車裏下來了,他與沈淇、陳天寶看著一條上山的小道,猶豫起來。

這個提議讓陳天寶與王懷瑞都拿不了主意,沈淇心緒流轉,想著之前秦管家的教訓道:

“我們還是一起上去為好,之前秦管家讓人分批去圍剿,結果分散兵力,到現在都不知他們的死活,況且有我們四人合力,寶頂山上的齊長青再厲害也困不住我們。”

沈淇說得很對,他們四人都有筆力,合在一起足以確保自身安全。

“那好,我們這就上去。”

張堯文讚同,陳天寶與王懷瑞自是沒意見,四人將馬匹與馬車留在山下,沿著彎彎曲曲的小道上山去了。

四周的樹木長得極為茂盛,沈淇與陳天寶走在最前麵,目光警惕的掃視著,在他們每人的手上,都是拿著大小不一的毛筆,上麵的筆帽拔下便可進行筆力廝殺。

就這樣謹慎小心的沿著小道前行,當他們走到半山腰之際,沈淇的眼神一陣凝重,警覺的握緊了手中的毛筆。

他看到小道的前方,有一張豎立的白紙靜靜懸浮在空中,周圍不見有人。

後麵的張堯文三者此刻聚在沈淇的身邊,他們明白齊長青早就知道自己來了。

“這是何意?”

陳天寶看著懸浮於空的白紙,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麽。

“我去試試便知。”

四人裏,沈淇的筆力最強,故而主動走了過去,他拔下毛筆上的筆帽,一步步的靠近那張懸浮於空的白紙。

突然,就在沈淇這樣靠近幾步之後,他猛的覺得身體被什麽擋住了,一股細微的反彈之力使得他退開了一點距離。

沈淇麵前的白紙並未見有明顯的筆力波動,但是他卻被擋住,所以他帶著猜測,用一隻大手摸了過去。

霎時間,就在沈淇的手指伸出去一尺來遠時,一股隱晦的反彈力憑空出現,一麵波光閃閃的無形牆壁閃動幾下就消失了。

目睹這一幕,沈淇驚愕起來,他看到以懸空的白紙為中心,一堵寬長的無形隔膜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這是筆力化成的,乃是一種需要高超駕馭能力的本事力透紙背。此種境界可以讓筆力化成沉穩無形的能量形成防護層,類似於結界,不過與此不同的是,力透紙背有強猛的攻擊力。

如此看來,齊長青有意與沈淇這位最近聲名鵲起的鬼才較量一番。

陳天寶三人知道了這張白紙的作用,都是屏氣凝神的在後麵注視著沈淇,不知他會如何出手。

大概感受了一下這張白紙上的筆力強度,沈淇忽然心頭一顫,發現這白紙上的筆力竟達到了三段,難怪齊長青現在敢對盛達錢莊動手,前不久他的實力還隻是筆力二段。

既然如此,沈淇便不再試探,抬起手中的毛筆便是猛力點了過去。

“磅!”

刹那間,看似如軟的筆毫在即將點在白紙背部時遇到了那堵筆力牆壁的阻隔,兩股力量猛然碰撞,沈淇的筆毫下迸射出了兩丈多高的筆力精芒,璀璨刺眼,猶如鋒利的劍芒。

後麵的陳天寶三者紛紛用手臂遮蓋住眼睛,耳中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響聲,而沈淇握緊筆杆,咬緊牙關的挺立在不斷散發強悍衝擊力的白紙前。

這般堅持了一會,沈淇低喝一聲,手中的毛筆用力一劃,筆毫上的筆力精芒便是轟得一聲脫離筆身而去。那一瞬間,從手指縫隙裏偷望的陳天寶三者驚詫的看到沈淇的筆力精芒化作無數柄光芒利劍激射而出,一柄柄都是刺在了力透紙背形成的無形隔膜上。

“咻咻咻咻……”

光芒利劍連連發出飆射的聲響,眨眼後就刺在了無形隔膜上,一道道缺口相繼出現,安靜懸浮的白紙也出現了細微的晃動。

趁這個時機,沈淇猛撲過去,他手中的毛筆高高舉起,蘸滿墨汁的筆毫上再度爆發出璀璨如劍芒的精光,隨即他手起筆落,筆毫像是一柄劍芒閃爍的利劍斬下,正好從白紙的背部劃過。

“轟隆隆!”

這一筆威猛難擋,力透紙背的筆力精芒乒乓破碎,像是被打碎的瓷器,然後看到筆毫從白紙的背部落下,一個豎寫的“一”字如同黑墨畫出的長劍出現在了白紙背部。

驟然,落下的這一筆竟是傳出了清脆的劍吟聲,後麵的張堯文三者麵麵相覷,發現毛筆在沈淇手中已經如同是削鐵如泥的利劍,這種境界他們至今觸摸不到。

隨著劍吟出現,沈淇的臉上露出一絲傲然,旋即看到白紙背部豎寫的劍形一字閃爍起刺眼的光華,而後聽到磁啦一聲,薄薄的紙張被一分為二,飄飄然的落了下來。

承載力透紙背的媒介被沈淇劈成了兩半,散發出來的筆力自然就潰散了,他看到這兩半紙張落地,砰地一聲燃燒了起來。

在這過程裏,沈淇從嗤嗤冒出的火光間看到了白紙正麵的墨跡,隻是齊長青信手塗鴉的一個圓圈而已。

畫個圈圈就想擋住我,太小看我了吧。

沈淇當時搖頭笑了,目光隨即看向小道的前方,很想與這個落草為寇的雙案首毫無保留的鬥一場。

張堯文三者看到擋路的白紙被毀掉,急忙走了上來,三人看著沈淇俊俏的麵容,震驚得連一句讚揚的話都說不出口。

沈淇也發現了自己今天的筆力更強,而且筆力精芒已經變得像是璀璨刺眼的鋒利劍光,一筆落下,開山裂石也不是問題。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注意力回到腦中,那篇水磨子為他所創的金文浮現了出來。這一次,他覺得對上麵玄奇的內容看得清楚了一點,隻是依舊無法徹底辨識清楚。

難道是的作用?

沈淇暗自思索了一番,這才開始將鬼才的修煉放在心上。雖然現在很少聽到有修煉鬼才出頭的,但過往的曆史上可不少,單單是以詩修成正果的就有詩仙李白、詩聖杜甫、詩神蘇軾、詩狂賀知章、詩傑王勃、詩骨陳子昂、詩豪劉禹錫、詩佛王維、詩魔白居易、詩鬼李賀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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